第60节
“你还是让护士站给你送一日三餐吧。我真的没办法来照顾你。”甘映安还是保持着一脸假笑，竟然有些慈祥。 那句‘你可以辞职来照顾我啊’硬生生被杜川吞了回去，现在他根本不敢说这些话，只要一说他被扣的分就越多。 “嗯，好。”最后他也只憋出了这么两个字。 ** 回去时甘映安打了车，虽然贵是贵了一点，但是至少舒适，谷谷被她搂在怀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甘映安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谷谷身上，慈爱地捏捏谷谷的脸颊，谷谷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小手要挥去她的手。 她离婚最大的问题就是孩子归谁，兰兰还小，还不懂事，可是谷谷已经到会懂事的时候了，父母离婚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她都没有问过谷谷，对于爸爸mama离婚的事情，谷谷是怎么看的？ 可是问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这样的问题，会不会太残酷了一点？ 回到家里的时候，甘映安发现家门没锁，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亮着灯光，她以为只是婆婆回来了，没想到推开门后却看到杜若之正在陪裘璐和裘晓庄玩，兰兰被放在摇篮里睡的香甜，婆婆应该是还没回来。 发现有人回来了，杜若之马上走过来，“嫂子，你回来了？哥呢？” 甘映安对这个小姑子的感觉很复杂，但心疼居多，“他摔了一跤，摔伤了，在住院呢，不是非常严重，不碍事。” “怎么会这样？也太不小心了！那他岂不是不能上班了？需要去照顾吗？”杜若之很担心，虽然她本来是对这个哥哥没什么感觉，但是经过meimei去世的事情，她发现哥哥好像有所改变，毕竟是亲人，所以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关心。 “应该是需要请假一段时间了，你不用担心，不用你照顾，让你照顾孩子们真的太麻烦你了。”甘映安很感激她，毕竟照顾几个孩子真的很累。 不过她看杜若之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比之前更加有活力了。 看来，杜若之是真的很喜欢孩子。 “不麻烦不麻烦，我很喜欢他们，璐璐已经快到要上学的年纪了，小庄也要上幼儿园了……今天你去接谷谷的对吗？其实我可以帮忙接谷谷的，这样嫂子你就没这么辛苦了，而且这个房子有点挤，我把楼上的房子租了下来，这样璐璐和小庄都可以有自己的房间了。”杜若之高兴地脸都涨红了，兴奋地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嫂子。 听杜若之一说把上面的房子租下来了，甘映安有些意外，还真的没想到杜若之会为了能够好好照顾孩子做到这个地步。 她觉得杜若之这样的性格，想满足照顾孩子的愿望，完全可以去当幼儿园老师啊。 “嗯，我觉得若之你去当幼儿园老师应该很合适吧？”说话的同时，甘映安也让谷谷去跟璐璐玩，她就打算撸起衣袖去做饭了。 杜若之也跟在甘映安的身后，“我确实想过去当幼儿园老师，但是我老公不让。他说当幼儿园老师听起来好像很美好，但是要照顾一大群孩子，会很累的。” “这倒也确实，你跟进来干嘛？”甘映安看她要帮忙择菜，有些意外，连忙把她的手拦住。 杜若之笑着回道：“我也帮忙弄菜，我听说嫂子的手艺很好，我也可以学习学习，做好吃的菜给我老公。” “原来如此，是来偷师学艺了。”甘映安笑笑。 今晚做晚饭，她就做自己喜欢吃的跟孩子们喜欢吃的，绝对不会为了迁就婆婆的口味再多做一份。 婆婆回来后要生气她就生气呗，爱吃不吃。 杜若之倒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的口味有什么不对的，她就在一旁一边帮忙，一边学习，气氛竟然非常融洽。 做好晚饭后，吴艺莲也刚好从远的要命的工作地点回来了，一回来她就非常用力的把门推开，好像门跟她有仇似得。 进门后，她也不管屋子的孩子们正在开开心心地看动画，扯开嗓子就喊道：“我回来了！晚饭做好了没有！” 甘映安和杜若之一前一后端着菜出来，就听到吴艺莲的声音，客厅里孩子们都被她突然出声吓着了，缩在一起望着门那边。 孩子们不敢说话，甘映安懒得理婆婆，杜若之也没搭话，把吴艺莲的声音当空气。 吴艺莲有些尴尬地摸摸脸，有些生气：“你们干嘛？一个两个都不理我？” 她一屁股坐在餐桌边上，像个皇太后，等着甘映安和杜若之上菜。 发现对方闻到菜香味后那期待的表情，甘映安在心里冷笑，在期待会单独给她上一份好吃的？ 做梦吧！ 等所有的菜都上齐了，杜若之就去吆喝三个小朋友排好队一一洗了手再吃饭。 餐桌是长方形的，吴艺莲一个人坐在一边，甘映安和孩子们都坐在吴艺莲的对面，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孤立吴艺莲。 这让吴艺莲心里不舒坦，她再定睛一看，这儿媳终于是知错了又开始承包家里的一日三餐，可今天做的饭菜竟然没有再做一份她的口味。 她把筷子一摔，“这些菜都淡的跟没有放盐一样，怎么吃的下去？” 说完，她就开始摆脸色，因为只要她这么一摆脸色，儿媳就会非常识趣地再去做一份，当然儿子也会帮她说话。 想到这段时间儿子的行为，吴艺莲觉得儿子现在是指望不上了，因此也就导致吴艺莲下班回来之后，都没有问过杜川的去向。 甘映安注意到这一点都感到有些可笑，不是标榜自己是一个好母亲吗？怎么回来都不问一声儿子去哪儿了？ 杜若之不知道她母亲吃菜比较重口味，夹起一根青菜，嚼了嚼，幸福地要冒泡泡，“哪里淡了？简直味道超级好！我嫂子这手艺果然很棒啊啊啊！我哥真的太幸福了，竟然能够迟到这么美味的饭菜。” 几个小萝卜头也一致道：“超级好次，舅妈好腻害！” 吴艺莲的脸色彻底黑了，板着脸：“反正我吃不下。你还不快去给我再做一份！” 她施舍一般，抬眼看了一眼甘映安， 甘映安低低笑了笑，“我只怕我再做一份也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对于自己要求苛刻的人，没办法降低要求去做一些猪食。” 吴艺莲马上就炸了，指着甘映安鼻子骂道：“你说什么！？你说我吃的是猪食！？” 她摆摆手，很无辜地反问：“我有说吗？我没有说啊。您怎么能这样贬低您自己呢？” 杜若之都憋不住‘扑哧’了一声，结果被吴艺莲听到了，又被吴艺莲迁怒，“你笑什么？你好意思笑别人？嫁个不能生育的男人，你还得意了？我看你老了之后怎么办！也没有个人给你们送终！” 被戳到痛楚，杜若之立即板起脸，面若冰霜，一语不发地吃饭。 反正不管吴艺莲怎么跳脚，甘映安现在就是一动不动，不仅如此，她还要吃饭吃的香香的，气死吴艺莲。 她以前就是太包子了太傻比了，才会乖乖去给婆婆再做一份饭菜，等到自己回到餐桌上的时候，饭菜都被席卷一空了。 儿媳不愿意挪屁股，吴艺莲也拿对方没有办法，她总不可能当着孩子的面去打甘映安去抓甘映安。 但是她也不想饿着肚子，累了一天也不想自己做饭，能怎么办？还不是眼前有什么能吃的就吃什么？ 所以说，有些人就是不能惯，越惯越是蹭鼻子上脸。 吃过晚饭，杜若之就领裘璐和裘晓庄回去了。 吴艺莲当然不可能就看着杜若之把两个外孙带走，马上就拦在门口，“你要带他们去哪儿？不是说了，你只是照顾他们！不会把他们带走的！” 杜若之精心护着裘璐和裘晓庄，面对自己的母亲，露出一丝凉薄的笑容，“我没有要带他们走，我只是觉得大哥家里的房间都不够分配了，让几个小孩子挤在一个房间里很不好，所以在楼上租了房子给璐璐和小庄一人一个房间。” 说完，她发现母亲的表情稍变，就好像在算计着什么，便又问：“没事的话，可以让开吗？璐璐和小庄已经困的打哈欠了。” 这也不是推托之词，裘璐和裘晓庄年纪小，需要的睡眠多，晚上不到十点钟就困的撑不住了。 吴艺莲思量片刻，“好啊，你租房子给两小孩住，你也不给你母亲去住？别以为你是女儿你就不需要养老了。我明天就搬上去一起住！省的你神不知鬼不觉就把我的外孙弄走了！” 杜若之是没想到母亲还有如此无耻的一面，不愿意把璐璐和小庄让给她养也就算了，自己照顾不过来，她来这边照顾孩子租了房子还要给母亲也来住？ 甘映安在厨房里洗碗，自然也听到外面吴艺莲的话，她是老早就猜到吴艺莲会这样，所以一丁点都不意外。 吴艺莲老早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嫌弃这边的采光不好，房间不够大，格局不好什么的。 现在杜若之傻乎乎的在附近租房子，还告诉吴艺莲，吴艺莲巴不得马上就住进去，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 甘映安擦了擦，把碗筷放进消毒柜里，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门前杜若之跟吴艺莲还在僵持。 杜若之对母亲耍无赖根本不知道能怎么办，生气地道，“你怎么能这样？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寄一些钱，我有说我没有履行赡养义务吗？你自己养不来，给不了孩子好的坏境，我给的起，你还要来占一份？你怎么能，怎么能……” ‘这么不要脸’几个字，杜若之实在说不出来，只是气的不行。 吴艺莲就是仗着自己不要脸，“呸！你每个月给那几百块，你好意思说你赡养我了？都不够我打一次牌！你老公这么有钱，每个月少说你也得给我几千块！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杜若之都快被气哭了，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睛红彤彤的。 甘映安有些看不下去了，走了过来，双手抱胸轻笑道：“如果公公的遗产房子什么的，你全部都有给若之留一份的话，她要承担大部分的赡养义务倒是说的过去。可是你给她了吗？” 杜若之现在这样的情况，让甘映安想起了今天在医院看到那个老头儿的事情。 为什么什么都不给女儿，还要求女儿老来养老？儿子不养老还要被偏袒，被维护？ 吴艺莲不讲道理，理所当然地道：“她一个要嫁出去女孩要遗产要房子干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我给她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甘映安啧啧出声，“既然你什么都没给她，你凭什么还要让她给你这么多赡养费？” “我给了她生命，我是她的母亲，她是我的女儿，我养育了她，她孝敬我是应该的！”吴艺莲简直不能更加理直气壮了。 杜若之当场就被气哭了，猛地一下蹲了下来，埋首于膝盖之间，哭诉道：“你养我什么了？你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我才上初中你就想让我辍学，让我去打工！不是我非要坚持，你老早就把我嫁给你认为的有钱人了！” “我上高中就开始自己赚生活费，上大学贷款毕业后工作还款，同时打几份工，节衣缩食过的不如一条狗！你养我花了什么钱，我这些年给你的赡养费老早就还完你在我身上的投资了！我什么都不欠你的！”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许多，甘映安心疼地蹲下来，轻轻拍了拍杜若之的肩头。 她其实了解不多，只是知道吴艺莲重男轻女。 现在才知道杜若之过的这么辛苦。 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当初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想掐断她未来的母亲还想去吸她的血，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了吧。 “呜呜……我真的很害怕，若初真的死的好冤！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错，为什么她这么坏的人到现在还过的这么潇洒……”杜若之情绪激动之下，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甘映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啊。 她只能安慰道：“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老天爷有眼，会看着的。” 吴艺莲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挂不住，面对女儿崩溃抽泣，她也只是说一句“神经病！”，之后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轻飘飘回房间。 倒是没有再提出要去女儿租房那边住的要求了。 甘映安地抱着兰兰，带上谷谷把杜若之送回楼上，顺便在杜若之的租房里玩了一会。 ** 杜若之擦了擦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嫂子，让你看笑话了。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到底是怎么了……” “哪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等到她老了，她会知错的。就算不知错也会有报应的。”甘映安拍拍她的肩头，“今天去见看你哥的时候，有一个跟他同病房的患者，是一个老头，去照顾他的人都是女儿。其中一个女儿就是不服气，不高兴了，甩手就走。” 她顿了一下，“虽然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但是等到你妈老了，你也可以不管她死活。” 杜若之无奈地摇摇头，“嫂子，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我不管她，别人就会说我不孝顺，他们才不会管我妈曾经是怎么对我的，反正我到她生病了不管她，那我就是错了。我因为过去的事情不去照顾她，那就是我斤斤计较……没关系，我看她身体硬朗，应该不会生病的。”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却让甘映安心情复杂。 跟杜若之道别后，甘映安哄了谷谷和兰兰休息，一天的活动才终于结束，她也终于可以拿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了。 之后的路要怎么走，她还得先请教一下母亲。 “喂？是mama吗？”甘映安拨通了母亲的号码，声音轻颤着打招呼，有些紧张。 赵夏兰第一眼看到手机号码的时候就想挂断电话，但还是绷着脸接听了电话，听到女儿的声音，以为现在在女儿身体里的人还是女婿，因此回话的时候，语气不太好：“干嘛？这么晚了还打什么电话！别人不用睡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