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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扰人的噪音终于停下了,丑陋的头颅滚落在旁,人人都震撼无比,围着这一幕。 白如安内心竟反而随之松快了,想道:他该是这样的下场……我做得太晚了! 场中一时静了。 白如安丢了短刀,伸出溅了两点血迹的一双白玉般的公子哥儿的手,向着沈安笑了笑:“该你做决定了,沈大人。这家伙已经死了,是时候昭告全城了,横行无忌、尸位素餐的,还是乖乖缩着脖子做王八吧……” “来人,先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白如安未做任何抵抗,任由他们绑住自己双手,自顾自说道:“沈大人,且记得回马府三大军械库,此刻只有百余兵力看守;还有卫悭将军所领辎重队正在往樊阳的途中。” “究竟是谁教唆你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白少爷?”沈安紧盯着他道,“你过去装疯弄傻,是在藏拙,还是处心积虑……”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白如安翘起嘴角,“我要向你自首,沈大人,白家早就已经准备弃城逃跑啦,由其是我那后娘——白家都逃跑的话对士气打击很严重的吧,你可要赶紧看好。” 沈安:“……” 沈安正待仔细问问这个诡异非常的白家嫡子,忽然院外冲进来一员小将,一拱手就报告道:“沈大人!卫南将军不知为何,在城北门外被回马府守军和卫悭将军抓了,据说是……卫南前来诈城!” 沈安:“?!”回马府?卫南?卫悭?怎么跑到一块儿去的…… 半个时辰后。 白如安这件事犯得太严重了,被制置使直接打进了牢里。 在牢里坐了没多久,他就看见白家不少人也进来了,他那个后娘听说被打进了女牢里,一直大喊:“冤哪,我冤哪,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可是白家长媳,谁敢关我?我要见你们大人……” 白如安嘿嘿嘿坏笑。 这回他后娘还真是冤的,他们还不知道山河关丢了呢,压根没准备好逃跑事宜,就被自家嫡子一句话给坑了进来。进了牢里不一定会因为没做的事情获罪,但原本就自身不太清白的人可就要小心了。 沈安不是旁的什么人,关键时刻还是知道为了稳定军心安抚百姓,宁可得罪了白家。 白如安蹲了一会儿,看见莱茵哈特站在一边的身影英俊挺拔、格格不入,忍不住说道:“我们……这样做就够了吗?” ☆、第6章 “论对守城的熟悉程度,这些原住民的将领士官比我们更合适,”莱茵哈特冷静地说,“只要他们知道出城迎敌,列开阵线,这场仗已经赢了一半。” “为什么?”白如安忍不住问道。 “因为纵观历史,游牧民族以少胜多的战例并不罕见,却罕有不依托战俘、正面攻城而获得胜利的例子。” 白如安又问:“正面攻城,那些马上民族肯定不行;但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战俘,山河关内的守军可是被包了饺子,围困在关内……” “人数较少的进攻方天然会懂得选择千方百计地利用战俘和投降者,只有卫南降了,以他的级别却只够取回马府,或换半个城关。而其他人不肯降……你之前所说,卫悭带回樊阳的那支残兵,应当就是这批人。”莱茵哈特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忽然说道,“你做的这一切,本意是为了这个文明的千年,还是这个民族的百年?” 白如安抬起头,看向莱茵哈特苍青色如鹰隼的双眼:“有……什么区别?” “自古不乏野蛮文明征服先进文明的先例,最终不是融合为后者主导的多元文明,就是前者灰飞烟灭。你想推动整个文明进步,就诱敌深入,千年之后可见结局;你想要拯救这个民族国家,就收拢这支残兵,我带你去收拾整个河山,最多能保一百年平安。”元帅说,“告诉我你要什么。” 白如安:“我没想过……那么多。我就要这一个城,四十万人……好好的,就可以。” 他没来得及细想,听完后的第一个念头其实是:真可怕……这家伙就算说自己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我都不会吃惊了! 难道帝国元帅就真这么无所不能吗?即使是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世界也如此有自信? 白如安还没回过神来,又突然感觉莱茵哈特的手掌搭在自己肩膀上。 白如安:“?” 元帅道:“带你去看。” 倏然间,一股巨力在白如安脚下成形,白如安还没来得及大叫,莱茵哈特便伸出食指在他嘴唇上点了点。 不知为何,白如安的声音自发掐断在了喉咙里。 他看见莱茵哈特伸出手直接将铁铸的牢房栏杆像掰面条一样掰开了,然后一路旁若无人地向外走出牢房,带着白如安凌空而上,乘着夜风,踏上了樊阳城数十米的高空。 白如安哆哆嗦嗦,终于可以放声喊道:“太高了啊啊啊啊啊——” 不但非常高,而且脚下空无一物,只依靠莱茵哈特的精神力作支撑。 白如安光是往下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快要昏过去了。 “我在这里。”元帅站在他身边,霸道地说,“不准怕。” 白如安一顿哇哇大叫,莱茵哈特带着他凌空踏上了樊阳的城楼。 烽火台就在他们身边,白如安两脚踩在青瓦上,底下门楼中的士兵有些困惑地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