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
宁夜紫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只写了一个字——走。 李皓月打开纸条看了看,也就只有一个“走”字,这是什么意思啊? 宁夜紫收起这张字条,伸手拔出墨云手中的剑,抬手拆了银钗玉簪,满头雪白的长发飞扬垂落在身后,她拉扯出一缕雪发,用剑斩断这缕雪发,随手抛向天空,发如雪,她望着顾老夫人平静道:“断发绝情,从此后,顾荇与我宁夜紫再无任何关系。他死后不能休我,那便由我来休了他,好了。” “宁夜紫……噗!”顾老夫人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便倒地不动了。 顾玉烟感受到他母亲握紧他的手,他扭头看向他母亲,心疼的启唇道:“娘,你不如也……” “别胡说,你可尚未成亲呢。”韩氏倒是很想像宁夜紫一样断发绝情,把顾荇给休了。 可她暂时不能,她儿子刚考上探花,仕途才开始,又与厉二小姐定着亲,她若这时候做出有违妇德的休夫之事,她儿子的仕途和婚事都可能生变的。 所以,她要再忍受几年,等儿子站稳脚跟,儿媳妇也进门了,她再无顾荇彻底一刀两断。 温氏可没这些顾及,她抬手就如宁夜紫一般,拆了发髻,夺过儿子手中剑,斩断了自己一缕青丝,抛在了地上。 “二姐,你……”沈氏胆子一向最小,性情也是十分的软弱,如今见到宁夜紫和温氏都脱离了顾家,她一下子可是真慌了。 第四十三章 一龙一凤(一更) 温氏扭头看向沈氏,一贯清清冷冷的她,脸上却露出了温柔笑容:“五meimei,若我没记错,你今年也才三十二岁,何苦为了这样一个人,守寡一辈子呢?” “二姐……”沈氏明白温氏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在顾荇去世后,她那个远方表哥就来找她了,原来表哥一直就在上河村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苦苦的等着她肯迈出那一步,跟他远走高飞。 这件事,之前被温氏撞见了,还是温氏帮他们掩盖,才没被人发现她与表哥私下相会的事。 “玉世子是个不错的孩子,华世子妃和镇西侯也都是豪迈豁达之人,哪怕是五meimei你休夫另嫁,想来他们也只会祝福你,而不会说三道四什么的。”温氏是真的怜惜沈氏,她可才三十二岁,若是真这样守寡下去,后头的几十年,无儿无孙在身边,可要怎么熬下去啊。 顾玉寒已经接过之前宫绝羽丢来的药,为林雅芳止了血,此时见大娘和二娘都要离开,他没有阻止,而是看向沈氏道:“五娘,走吧!说实话,父亲他不配你们为他一生守寡。” “玉寒……”沈氏没想到连顾玉寒也会支持她休夫另嫁,她红了眼眶,含泪咬了下嘴唇,学着宁夜紫和温氏,拆了发髻,满头青丝披垂落在背后,用温氏递来的剑,斩断了一缕青丝,与顾荇与今日恩断义绝。 她们是妾室,只要家主一句话,她们便可以离开的。 可大姐想与顾荇断了夫妻之名,这事便要经过族内长老点头,甚至上皇上下道旨,才能算是彻底恢复自由之身。 宁夜紫倒是不怕这些事,顾氏族长已经都没了,全都贪生怕死,签下断绝书,脱离顾氏家族了。 如今,她也就是因为身上的诰命之事,要进宫向皇上请罪了。 韩氏见顾玉寒望向她,她眉头一皱说道:“我还有烟儿,不能离开。” 顾玉寒明白了,三娘是怕她离开顾家后,会影响三弟的仕途,还有三弟的婚事。 慈母之心,令人动容。 顾玉烟倒是很想让他娘借机离开为好,毕竟,机会难得,如今借着宫绝羽上门寻仇之际,他娘那怕和二娘她们一起离开,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啊! 可以后,娘若再想离开宁国公府,就必然会被人说三道四很多了。 “别说了,娘不会离开的。”韩氏不许她儿子这时再多言,无论如何,都要等到她儿子成亲后,她才真的敢肆意活好后半生。 “娘……”顾玉烟心疼愧疚的望着他娘,都是为了他,娘才会这般委屈着自己的。 宫绝羽见到宁夜紫她们三个脱了鞋袜离开,再看看如今留下的只有寥寥几人了,她总算是满意了。 李皓月参悟半晌,才明白顾相思给他的这个锦囊是何意。他收起锦囊,一把抓住宫绝羽的手腕,居高临下低头望着她,故作严肃深情道:“故土虽难离,百味亦难舍,今为宫绝羽,两者尽可抛。羽儿,你愿意带我走,自此后,你我携手并肩,生死不弃吗?” 宫绝羽望着这样深情又严肃的李皓月,真要忍不住笑了。一手勾住他脖颈,仰头吻住他忽然会花言巧语的嘴,强势霸道,吻得他面颊泛红,气息紊乱,她才放过他,与他抵额四目相对笑说:“你愿意随我回绝情宫,自然是最好的。毕竟,我已经给了你一半的功力,若不能自此双修,可就太可惜了。” “双修,是相思姐说的那种双修吗?”李皓月双眼放光,满脸激动红潮的望着她,抱住她又是一番缠绵甜蜜的亲吻。双修,双修,他们以后可以天天一起双修,太好了。 宫绝羽可是被李皓月给激动不已的吻懵了,这人瞧着也不像个武痴啊?那他一听双修激动个什么劲儿? 李皓月对于双修的理解来源于顾相思说的玄幻小说,就是暧昧的哪一种双修。 宫绝羽口中所说的双修,纯粹就是两个人一起修炼一门功法,无关任何暧昧。 心绝见这位李公子如此勤奋好学的样子,她心里想也不错啦!至少以后宫主不用再往外乱跑了,她们绝情宫武功也不会外泄,又能多一个高手,是好事,想必长老们也是不会反对的。 毕竟,从老宫主去世后,前宫主武功尽失,四五年间,她们绝情宫已经是很难过了。 宫主如今又损失一半功力,虽然上次保住了绝情宫,震慑住了那些人,可谁又知下一次,绝情宫是否还能幸免于危难呢? 所以,李皓月随宫主回去也好,至少绝情宫能多一名高手。 至于宫规?绝情宫要是保不住了,这些姐妹可就没了栖身之地,死守宫规还有什么用? 宫绝羽是有了情人,心情大好,就带着人走了。 至于宁国公府?四分五裂,所剩之人没几个了,以后不败落就不错了,还想荣耀满门,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李皓月这次是真走了,百味居以后只能靠相思姐自己了。 也不知道,相思姐会找谁去百味居当掌柜的? 算了,不想了,不管怎么样,相思姐总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而他?他如今什么都不想要了,就想和宫绝羽成个家,生几个孩子,他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江姮娥抱着她女儿,望着变得十分冷冷清清的宁国公府,她心中好恨,也很后悔,何不之前就离开,留下来博什么啊? 如今输了,顾玉寒的心回到了林雅芳身上,顾宗是世子,林雅芳当着她的国公夫人,而她……除了有一个女儿,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韩氏带着顾玉烟离开了,这里没他们母子的事了。 柯嬷嬷让下人将老太太抬回了安宁堂,估计这一次,老太太是难撑过去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云氏也被带了出来,可在宫绝羽离开后,她就无声无息的带着人回去了。 顾玉寒抱着林雅芳也走了,奶娘抱着哭哭啼啼的顾宗跟在后头,一日之间,宁国公府可就这样人走的差不多了呢! 从此以后,宁国公府可是更加清冷了。 “二姐,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顾曦云这下是真的慌乱无助了,所有人都走了,她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别哭,我们也回去吧!”顾晨曦带着顾曦云也走了,这才只是个开始,宫绝羽虽然没有杀一个人,可接下来,宁国公府必定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而她们姐妹俩?呵呵!这是一个试探人心的好机会,不是吗? 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否像大姐和三妹一样幸运,遇上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对她们不离不弃的男人。 哈哈……她看是很难的,文人多薄情寡义,他们都自视清高,何尝不是最无情无义之辈呢? 顾曦云一是年纪太小,又是长在农村,并不知道肚子里墨水越多的人,翻脸无情起来,便是越冷漠无耻。 …… 宁夜紫她们三人披头散发,赤脚离开宁国公府的这一幕,自然被许多人都瞧见了。 邻里来看热闹瞧见了,京兆尹和刑部来人,也都看到了。 披头散发,赤脚出夫家,这意思便是与夫家恩断义绝,自此天涯陌路的意思啊! 瞧她们三人似乎都有断发,难不成……也是被那个红衣妖女逼的,与顾家自此相决绝了吗? “诸位无须乱猜想,今日之后,我宁夜紫与顾荇恩断义绝。至于是何原因?西兰城的人都不耳聋目盲,自是清楚各种缘由。”宁夜紫一生坦坦荡荡,磊落光明,那怕是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依然是那个沉稳威严,从容淡定的湘江郡夫人。 围观众人不由一声唏嘘,顾荇这也算是作到头了,死了还被私生女找上门寻仇,搁谁身上谁受得了啊? 男人风流好色没什么,可你不能作的这么无耻啊! 你家又不是没钱纳妾,你妻子又不是个善妒的悍妇不许你纳妾,你却还这样在外到处留情,更是弄出一个又一个私生女,家丑都外扬出西贺国去好吗? 说实话,他们是真佩服宁夜紫有这份忍耐心,要是放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早八百年都受不了了。 温氏与温家也没什么亲情可言,今日她便当着众人的面,清清冷冷的启唇道:“自此之后,我温淑与温家、顾家,相决绝。是生是死,都不会再踏进温顾两家大门半步。” 沈氏胆子最小,面对众人时她就害怕了。可在温氏看向她时,她还是一咬牙,双拳紧握,一脸决然道:“我沈如玉自今日后,与顾荇这薄情郎恩断义绝,黄泉碧落,死生不相见。” 三个人,赤脚举步踩着台阶而下,向着人群两退,留出的那条道路缓步走去。 虽然走的不快,却步步坚定。 离开了宁国公府,除去顾荇妻妾的名分,自此后,她们就真的自由了。 众人望着这三位背影傲然的夫人,说实话,她们离开顾家,还真没太多人说什么。 就顾荇干的那些事,是个人都忍受不了。 可也有些人像顾老夫人一个心态,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针不扎到自己的rou,就不知道那一针见血是有多痛彻心扉。 反正,无论在什么时代,总是有些圣母和绿茶,认为自己是站在道德线上,可以随意批判他人的对错。 而这些事,宁夜紫她们却不会在意。 就是出来的匆忙,一时间,温氏和顾玉笙母女,倒不知道该去何处了。 沈氏刚大胆的提出踢了顾荇后,玉丽曲听说了,立马派人通知玉流照,让他们赶紧接沈氏到镇西侯府居住。 顾荇这样的男人,要放在玉丽曲手里,她早让其死一千一万次了。 如今亲家母与顾荇恩断义绝,回头找个人改嫁,那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西陵誉听了玉丽曲这番话,他可是不高兴了。盯着她一脸兴奋的漂亮脸蛋儿,脸色阴沉的咬牙切齿问:“如果有一日我也三妻四妾,你是不是……” “你早三妻四妾过了,人还是我帮你打发走的呢。”玉丽曲慵懒的躺在美人榻上,吃着他剥好点石榴,望着他笑得极温柔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养在后院的那些女人,进来时都是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出去时……唉!没让你当几个孩子的便宜爹,你就该去好好谢谢祖先保佑了。” “什么?她们竟然敢……”西陵誉气的掰碎了手里的石榴,那些个贱人,他好吃好喝好穿养着她们,她们居然背地里给他戴了这么多顶绿帽子? “你自己不行,还不许她们另寻出路吗?”玉丽曲心情不错的吃着酸甜石榴,眼睛盯着西陵誉头顶,用镇国王妃的话说,西陵誉养了那么多花瓶女人,头顶上得是一片大草原了吧? “我不行?”西陵誉满脸怒红,指着她的肚子,看着她咬牙道:“我要不行,你肚子里这块rou怎么来的?” “嗯,这时候你才行,之前你的确不行。”玉丽曲勾唇笑看着他,就不信他还有胆子敢对她动手。 西陵誉的确不敢对她动手,最终气的坐在哪儿啃石榴皮,他的心比黄连苦,这点石榴皮的苦涩又算得了什么? 玉丽曲见他一口一口含泪啃咬咀嚼着石榴皮,她便关心的问道:“你这是得痔疮了?所以要吃……” “什么痔疮,你这女人别……别胡说。”西陵誉嘴里有着苦涩的石榴皮,含糊不清的怒瞪她道。 玉丽曲起身坐好,与他四目相对,神情十分认真道:“石榴皮,味苦、酸、涩。性温,归大肠经,主治久泻,久痢,便血,脱肛,崩漏,带下,虫积腹痛。镇国王妃说的,让我以后多晒干些石榴皮备用,在孩子拉肚子时,可以用来煮水给孩子喝,很管用的。” 西陵誉吐了嘴里的石榴皮,起身怒瞪她一眼:“我没痔疮,哼!” 玉丽曲见他发脾气跑了,她又惬意的躺回美人榻上,让婢女继续为她剥石榴,她得再吃点儿。 她孕吐不算严重,吃点石榴就能缓解害喜反应了。 可镇国王妃却不行,她自己吃了不少能缓解孕吐的食物,都是不行,只能那样活受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