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节
司马空道：“在下素知王爷是爽快之人，也就不兜圈子了，此番前来，是为结盟。” “结盟？”梁墨辞眉心微挑，时瑭也有些惊讶。 江州地处北上通往京城的必经之地，太守陈伦有一支自己训练出来的精锐部队。眼下东皇朝廷的援军盘踞在池州，郭建昌号称梁战手里最堪大用的三员虎将之一，自是有些本事，前些日子虽然被北伐军大败，但也只是吃亏在被北伐军抢占了先机，若真硬对硬地对面打起来，北伐军未必能讨到好处。若再有江州的人马从旁相助，郭建昌更是如虎添翼，只不过这人有点刚愎自负，不屑于借助江州的力量罢了。 那么，江州为何突然想要跟北伐军结盟呢？ 迎着两人怀疑的目光，司马空表情有些尴尬，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俊俏少年。 少年垂着手，眼观鼻，鼻观心，但耳朵却有些微红。 “咳咳，”司马空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王爷年轻俊才，英勇无敌，雍阳一战，天下闻名，我们府君对王爷颇为赏识，当今朝廷腐朽不堪，今上残暴好战，重收赋税，民间怨声载道，江州百姓早就对其不满，听闻王爷揭竿起义，府君有心结交。如今王爷北上之路被郭建昌所阻，我们府君愿助王爷一臂之力，打通这个关卡，帮北伐军一路北上，直逼京师。” 梁墨辞和时瑭对视一眼，江州要是愿意投诚，到时候雍阳和江州对池州形成双面夹击，他郭建昌就是再有能耐，也只能歇菜。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陈伦打的又是什么如意算盘？ 时瑭道：“陈太守的心意，我们王爷领了，请回去代我们向陈太守表示感谢，良禽择木而栖，他做出了一个很好的选择。北伐军不会忘了他的功劳。” 司马空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府君尚有一条件，如果王爷能答应，届时我们不但送上整座城池，而且，王爷张贴告示所求之神药，我们也会双手奉上。” 第602章 趁火打劫 梁墨辞一听，噌地站了起来，急急道：“当真？你们真有那神药？” 见他一听到神药就失了态，司马空身旁的蓝衣公子的丹凤眼不禁微微一眯。 一座城池他都不放在眼里，可偏偏一个女子就让他如此失神，看来，传闻是真的，梁墨辞对那个叫谢悠然的女子，果真情根深种，世间难得。 司马空点点头，道：“是，陈夫人的祖上传下来一味神药，叫黑玉续血膏，不但能神奇的化腐朽为新肌，更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生血补血，续人性命。但这种神药世间少有，非常稀缺，我朝并没有人见过，但陈夫人乃北疆人氏，这味药的配方，是他们祖上好不容易得到的，轻易不示人……” 梁墨辞深吸了一口气：“说说你们的条件。” 司马空笑了笑，道：“是这样，我们府君有位掌上明珠，名唤陈艳娇，正值青春妙龄，早就听闻王爷英名，对王爷神往已久，若能跟王爷结两家秦晋之好，得定王妃之位，城池和神药，我们一并双手奉上。” 梁墨辞：“……” 昔年光武帝刘秀征战河北时，为了拉拢真定王刘杨，明明已有意中人阴丽华，却还是迎娶了真定王刘杨的外甥女郭圣通。刘秀称帝后，郭圣通同阴丽华一起被册封为贵人。后为了安抚河北派势力，刘秀又册立郭圣通为皇后，这陈伦，竟要他效仿刘秀？ 定王妃的位子，还真敢开口！ 时瑭也很意外，没想到陈家打的是这个主意。 虽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陈伦的这个口，张得也太大了吧？ 这不就是趁火打劫么？ 今日那陈艳娇成了定王妃，他日北伐军得了天下，定王登了基，那陈艳娇岂不就成了皇后？ 这陈家的如意算盘，还真是会打。 不过，陈伦虽只是一城太守，但在当地颇有势力，还有自己的军队，若直接拒绝，只怕会引来麻烦。 到时候，江州成心和池州联手，雍阳城就危险了。 时瑭下意识看向了梁墨辞。 后者却只是愣了愣，然后，眸中的光芒变得深沉起来。 他缓缓坐下来，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这意思，再是明显不了。 端茶送客，不但司马空的脸色变了变，他身后那蓝衣公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 时瑭见状，只得道：“陈太守的这个提议，的确有点突然，我们王爷需要好好想一想。这样，不若请司马先生在府中暂住两天，等我们王爷考虑结果，如何？” 司马空下意识看了看身旁的蓝衣少年，少年微微点头，司马空这才起身，拱了拱手，道：“如此也好，那我就在此叨扰大家一二了。” “哪里。”时瑭道：“来人。” 管家应声而进，时瑭吩咐道：“安排贵客前去歇息。” 管家冲司马空躬身：“二位请随我来。” 司马空和那蓝衣少年跟在管家身后往外走。 跨出门槛之际，蓝衣少年忽然回头，见梁墨辞连望都没有朝他们这里望来一眼，眸光不由有些失望。 管家将二人安排在了府中接待贵客的听涛苑。 这是一处很古朴清雅的院落，临着一池荷塘，时值盛夏，荷塘里荷花盛开，美不胜收。 管家将他们迎进听涛苑后，便告退了。 蓝衣少年打开窗户，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带来荷花的清香，他不禁陶醉地眯了眯眼睛。 “这地儿不错，我喜欢。”他说。“人长得也不错，我也喜欢。” 司马空却苦着脸，道：“小姐，你这么做，让我怎么对府君跟夫人交代？” 本来只是他带着几个随从奉命前来商谈的，结果半道上，这小祖宗偷偷跑了出来，混进了队伍里。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他们的人都已经进入雍阳城了，无奈，只得将其留下。 本以为她只是来凑个热闹，谁知道，她竟还要吵着跟他进将军府。好在她还知道女扮男装一下，不然让人知道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亲自上门去商谈自己的亲事，不得让人非议连连？ “有什么关系？”陈艳娇满不在乎道：“我总得要看看我未来夫君长什么样子吧？” 司马空：“嘘……”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一口一个未来夫君，要是让定王的人听到了，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呢。 “好了啦。”陈艳娇大大咧咧，不以为然道：“司马空，你就别婆婆mama娘们唧唧了，赶紧的，让下面的人去弄饭菜，我饿死了。对了，我想吃红烧大雁，让他们弄只肥一点的，最好是做灸雁，那样好吃一点。” 一座城加一张神药方子，她就不信，他梁墨辞不动心！ 司马空：“……”小祖宗，你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可以随意指使人啊？这时节，让人家上哪儿弄大雁去？ 陈艳娇才不管他呢，大喇喇就往床上一躺，手脚摊开，闭上眼睛，想着方才见到的那眉目清冷英俊如刀的男子，不禁春心荡漾了起来。 是夜，明灯高悬，廊下的灯笼里透出淡淡的红光，一串接着一串，蔓延开去，仿佛连整个天边都被晕染了。 陈艳娇吃饱喝足，屋子里待不住，便在府里溜达起来。 听涛苑离梁墨辞居住的墨云轩中间隔着一个大花园，陈艳娇借口消食，慢慢地溜达了过去。 墨云轩有重兵把守，没有专人领路，她不能像白日那样混进去，有心想要再见那英伟的男儿一面，却苦无他法，只得悻悻作罢。 将军府的花园里，花团锦簇，各种奇花异草灿烂，香味在夜风里传出很远。 因陈艳娇是贵客，所以听涛苑的下人也没有阻止她随意走动，只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随侍。 陈艳娇溜达着溜达着，不知不觉就穿过了整座花园，来到了另一处灯火通明重兵把守的楼阁前。 “那是什么地方？”她问。 下人答：“那是王爷的书房。” 陈艳娇眸光一转：“我能进去看看么？我很喜欢看书的。” 下人义正言辞地拒绝：“不可以。王爷的书房乃军事重地，非关人等一律不允许进入。” 陈艳娇不悦：“我可是你们的贵客，难道也不可以吗？” 第603章 好白菜被猪拱了 下人语气硬邦邦的，“抱歉公子，我们王爷有交代，违令者斩。” 陈艳娇悻悻地，只好转过身走开。 一边走一边还嘟哝：“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进就不进。” 她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老娘会成为这座府邸里的女主人。 到时候，看谁还敢阻拦她。 下人垂着双手，安静地跟在了她身后，离开了这处。 书房里，梁墨辞和时瑭正在商议军事。 有暗卫悄无声息地闪身而出，道：“启禀王爷，方才那司马密使的随从来过了。” 梁墨辞皱眉：“她想干什么？” 暗卫道：“看样子是想进来看看，被下人阻拦了，有点不甘心。” 时瑭嗤了一声，“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做客也没有做客的样子，什么地方都想进。陈伦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早在白日的时候，他们就都看出来了，那蓝衣少年是女扮男装。 从司马空每每遇到关键问题都下意识去望她的意思来看，这女子的身份必不简单。 能让代表江州来谈条件的司马空都听她的话，整个江州，除了陈伦两口子，只怕也就只有陈家这位掌上明珠陈艳娇小姐了。 只不过，来者是客，所以他们才没有揭穿。 但，在没有查清他们的真实意图之前，他们也不好随意将人放走，所以，留在府里，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才最放心，因此，才没有打发他们去驿站住，而是安排在了听涛苑。 他们的一举一动，自有听涛苑的下人监视者，随时汇报过来。 梁墨辞道：“不必理会，看好了就行。” “是。”暗卫遁入黑暗中。 时瑭看了看桌子上的沙漏，道：“说起来，出去探底的人也该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屋子里灯光一晃，铁匠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屋中。 “王爷，军师。” 时瑭见了他，笑道：“说曹cao，曹cao就到。” 梁墨辞沉声道：“如何？” 铁匠回道：“打探清楚了，那司马空所言非虚，他的确是陈伦派来商议结盟之事的。那随从是陈伦的独生女儿陈艳娇，只不过，此事属陈艳娇私下所为，陈伦并不知情。” 时瑭点点头，对梁墨辞道：“陈伦这些年暗地里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势力，俨然有一方霸主之势，早引得皇帝不满，皇帝有意铲除之，陈伦也意识到了危机，但依照他自己的实力，是断然不可能干过皇帝，所以便想借咱们的手对付皇帝。想来是不甘心将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城池拱手让人，便提出了结盟之事，趁火打劫。” 不得不说，这个陈伦还真是老jian巨猾，尽想着占便宜的美事，一座城池加一张方子，便能换来保命的靠山，的确是很划算的买卖。再者，如果北伐军将来成功干掉了皇帝，梁墨辞坐上了皇位，他的女儿入住后宫，他可就是堂堂正正的国丈了，到时候，陈家一门都将荣耀无限。 退一万步讲，就算北伐军将来兵败，他也损失不了什么，大不了圈地为王，自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倒是梁战，和北伐军两虎相争后必定元气大伤，未必还能有精力来对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