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避灾挡祸
自那日后,赵识尧便再无机会见到黄雀儿。他整日被李媛缠着绕着,走街串巷地东奔西跑,而不刻意去寻,是因记得那小兔儿像是遇见他,就像遇见吃人精怪般,蹦着两条腿跑得比谁都快,说来还有些气恼。 走到屋外舒心,感受这静谧无比的寂寥长空,赵识尧望着那轮明月,忆起母亲宁妃的最后叮嘱:势必要将她得到。当时的赵识尧虽不作表态在面上,对于此话的缘由也是无法表态,那种愤愤不平的心情,搅乱思绪。 此趟出行,真正目的并不是探望,而是寻找那个能替赵识尧挡灾取邪的人。当他还是个婴孩时,宁妃便请了位道士算命,算得命中有劫数,需得一人心甘情愿地付出生命。赵识尧本不对这事有任何看法,谁死谁活,又关他何事?利益在前,有谁不会扑着求死?但万事都有万一,见到那女孩后,任是铁石心肠也是会动摇几分。 钱财珠宝为条件,自愿自觉将命献出。但见人质心淳朴,心肠颤颤身不愿。日后性命甚堪忧,两条人命两抉择。 青天白日,正在洗刷房里折叠被褥衣物的黄雀儿,看到管事儿婆进院里,扯着嗓子喊道她们去领糖食,可问个明白后,晓得是那表哥赵识尧又来菩萨心肠打赏的。怀揣心事,担心后顾之忧的黄雀儿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也不愿与她们凑个热闹。 只是她不晓得那是调虎离山之计。赵识尧借意离开,按照上次的途径去到洗衣房,果不其然,人就那里。瞧见娇小人儿的背影,有些瘦弱却不失坚韧,那直挺挺的后背像是任何风雨都无法压垮她一般。他有种莫名意味,像是那女子是刻意在那儿等待他似的。 “雀儿?” 这名是他询问下人得知的,但初次叫道,担心令她心觉冒犯。声音恍然在耳,黄雀儿不敢回头,像是怕与他眼神接触,那触目惊心的悸动让人无法招架。在人即将走到身边时,她慌不择路地丢下厚重被褥,往晒衣场逃窜起来,下意识的,赵识尧就去追逐她,两人在一排排晾晒衣物当中你追我赶。小女孩儿虽然身材小只,可短腿再怎么灵活都抵不过三步并两步走的男人。 “你跑什么?” 赵识尧终于把人抓到,然后掐住她的腋下提起来,黄雀儿则是整个人被悬空起来,双腿离地仍在空中甩着。这幅模样,可真像被猎人捕抓的笼中兔。人被“劫持”着,这下动弹不得,黄雀儿停止闹腾,因为他的大掌相似触碰到胸脯边,要是再动一分,就会大事不妙。 “公子,可以放我下来吗?” 赵识尧心知这有失礼数,但仍不松手。 “你不躲着我,我便放你下来。” “不躲不躲!” 黄雀儿感觉到脚底板碰到地面后,连忙跪趴在地面上。 “望公子不要气恼,小的会走远的,不碍公子的眼。” 碍眼?赵识尧挑眉不语,黄雀儿接着说。 “小的不应贪吃,要知足,要得懂感恩。” 前前后后说了一堆废话,赵识尧听着有些烦闷,可面上不显色,只是踱步在她跟前走了几回。渐渐地,地面上求饶的人的声音像是小了下去。 “说完了?” 黄雀儿看见那对脚停在自己的左边,下意识认为是要被他踢一脚,眼见脚步微移,她迅速抱着头保护自己,但等待的惩罚并没有降临。她慢慢地打开双手,睁眼看见赵识尧含笑的面孔。 “别怕,我不会打你。” 赵识尧蹲着身子有些不适,于是站起来向黄雀儿伸出手,但畏于身份,她自己爬起来,拍了拍屁股。 “公子要是无事,小的就去干活了。” 赵识尧明白她在故意疏远,于是直接坦白言说。 “我想将你赎走,你觉得如何?” 这话虽是征询意见,可实际不管同意不同意,他都会将人带走。 黄雀儿听这番话,紧张地拽紧衣摆,面露为难之色。她小心地抬头,那小鹿似的双目圆溜溜,黑瞳中倒影出赵识尧那温和的俊容。观察片刻,黄雀儿收回目光,嘴唇抿起,说道。 “公子是要找丫鬟吗?府上其实有许多比小的好的,伺候人也独有一手。” 等人说完,赵识尧没有出声,反而是一直注视着黄雀儿。她的五官普通,脸颊上还有雀斑,身材矮小发皮肤泛黄,两条小辫儿落在胸前。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儿。 赵识尧从小东西懂得察言观色,遇见一些事儿,他是把谎言说得顺畅,张口就来。 “你与其他人不同,我需要的是你。” 若是这么说,听者估计是会春心萌动,赵识尧是这么想的,可惜黄雀儿却不是。 “公子想让我去扫落叶提粪桶?” 黄雀儿思前想后,唯独与其他丫鬟不同的就是她这一能力,别人嫌弃恶臭的、辛苦的,她能做。赵识尧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认为这女孩儿倒是有些逗趣。 “那些事情不用你去做,有别人去做。” “那公子要我做什么?” “你拜过堂,做过新娘吗?” 黄雀儿愣住,诚实地摇摇头。赵识尧弯下腰,与她脸对脸,距离只有几指。 “要不要试试?” 试试?这事儿能试的吗?黄雀儿觉得脸皮像是被滚水烫过般,头顶也快要冒热气儿出来。 “公子莫要说笑了。” 黄雀儿向后退了两步,只因赵识尧的桃花眼过于迷人,盯得她心脏骤然剧烈跳动。 “我没有说笑。” 这会儿赵识尧伸直腰杆,微微皱起眉毛。看他严肃的样子,黄雀儿更是慌张。 “公子,我只是个小丫鬟,高攀不起的,小的也只是想本本分分的,而且只有五小姐那样的天仙才配得上公子,就像是...就像是...郎才女貌!” 黄雀儿见人没有反应,仍是前刻模样,知晓不应说多,毕竟说多错多。 “好。” 赵识尧说完,人也干干脆脆地离开,不作多言。黄雀儿却在想,好?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