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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翊瞪着他说不出话。他觉得檀九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但是又觉得对方点出的地方也确实蹊跷。 偏偏那张申请表上,连个照片也没有。这也没办法,华夏当年很多地方都还很落后,别说征信体系了,基础教育都还在艰难建设,山区的孩子很多人从来就没照过照片,表格上头不贴太正常了。 檀九章重新看了一遍这一沓泛黄的脆弱纸页,叹了口气:“我不是瞎猜一通,而是,我找人去调查陈彪,想着能不能从他的熟人那里找到突破口……但是,你猜怎么着?他十五岁前后似乎完全是断代的!他最早出现在这个城市是十五年前,之后的经历我找的人都整理得比较详细,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却几乎没有任何线索。我觉得能如此隐瞒的,必然有重要的问题。我找的那个兄弟,在宫安局有些人脉,悄悄帮我查了陈彪的登记信息,找到他的出生地,不在咱们省。我叫人专门去了他出生的村子。 “绝大多数人不记得这个人,说是没印象。好容易有村里的老人记得,说确实是村子里的,但也说将近二十年没见了。人家说,他是个孤儿,没有亲戚,十二岁爷爷去世之后就东家一口西家一口饭混着长大。好在人很争气,读书用功,十四岁考到县里最好的中学,有好心的有钱人资助他上学……结果不幸读了一年书就生病了,是大病,要很费劲才能治。我的人问他们陈彪在哪儿看病、在哪儿养病,之后怎样了,都不知道。就说是‘有钱人带他去大城市治病了,之后没回来过,应该是去享福了吧’。当年村民都穷,更别说孤儿了,所以连个相片也没有。问他的长相,村里的人说时间久了,连个相貌都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檀九章一番分析,叫夏翊听得背脊生寒:“所以说,他童年认识的所有人,亲戚全都不在了,见过他的也将近二十年没再见,没人知道他十五岁之后去哪儿了?直到三年之后他突然出现在咱们市?” 檀九章点头。 如果是这样,陈彪这个人的疑点确实一下子上升了。 不一样的字迹不算什么,可能是成长中的变化;白血病不算什么,毕竟治愈率比较高;曾经品学兼优后来为非作歹不算什么,很多人都会有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当这些全都加在一起,再加上他没有任何亲友,少年时期熟悉的村民都已经将近二十年没见过他、说不出他准确的去向。这一切放在一块儿,就让人隐隐嗅出巨大阴谋的气息。 夏翊不由自主地顺着檀九章的思路想:“你的意思,原本的陈彪,和现在的陈彪,不是一个人。原本的陈彪很可能就是死于白血病?在他死去之后,因为他没有亲戚熟人,所以有心人干脆利用了他的身份?而这个有心人,十有八九和夏家有关,毕竟陈彪是在夏阳儿童基金会的支援下治病,他最后住院也全都是基金会在管……相当于,最后接触到十五岁的陈彪的人,全都是夏家基金会的人……” 如果夏家有人想要抹去这样一个无父无母、没有亲友的少年的痕迹,李代桃僵,在二十年前那个科技甚至法治都不发达的年代,太容易了。 问题是—— “这些说到底都是猜测,我们不能确定现在的陈彪不是过去那个。就算这个猜测是真的,那现在这个陈彪是谁?他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身份?” 檀九章凝视着手机上现在的陈彪的照片,没有抬头:“那我们首先就要去证实这个猜测。” 他草草翻了翻文件,将某一张纸末尾的地方指给夏翊。 那是一张医院缴款的单据,末尾是签名,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名字。夏翊艰难地辨认了一下:“……许秋芳?” “当年夏阳儿童基金会的副会长。”檀九章看了一眼另一张资助批准证明负责人签字的地方写着的职位,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敲了敲,“她见过十八年前的陈彪。” 夏翊侧头看着男人的侧脸,在他眼中看到一把沉凝而确实燃烧着的火焰。 他心里一点细碎的恍惚和踌躇忽然都被拂开了。 “好,我们去找这个许秋芳。” 基金会的人查了一下告诉夏翊两人,许秋芳已经退休了。 夏翊就跟基金会的会长要了退休人员名册,找到许秋芳的联系方式和住址,然后就坐上车跟着檀九章一道去许秋芳家。 坐在车上他还有点蒙。 原本剧情里的算计打脸怎么现在就跑偏到像侦探破案了? 思来想去这锅可能还是他自己的。 毕竟是自己非要让檀九章找夏航害自己的证据。 原剧情里可不是这样,虽然男主帮着男二扳倒了夏航,可方法并非抽丝剥茧一层层找罪证,而是……怎么说呢,有点像是“钓鱼执法”的路数,比如知道夏逐新的情人怀孕,就把消息透给夏航,又找人怂恿他动手。这么干,当然最后也是能达到目的,但手段上总有点灰色感,而且不管夏逐新的小四小五多可恶,故意怂恿人让她掉孩子,这都不是正常人会欣赏的手段。 到最后,夏航一无所有的时候,其实他设计车祸害夏翊的证据都没找到,只不过夏翊看着他狼狈得要命也够解气的了,对男主感激得不得了,掏心掏肺地上赶着送产业。 想到这儿夏翊又觉得有点微妙了。 从一个人处事的方式上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