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活动是开学后没多久就开始准备的,因为是舍友开口, 而且也不是头一回参演,戚承也就干脆的答应了下来的。只是半个月前, 他突然改了节目, 将历年的小提琴独奏换成了唱歌。 晚会的组织者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戚承愿意上台,他们就已经感恩戴德。 钟翘吃完饭,戚承就带着她往大礼堂那边走, 他叫人留了位置,礼堂第一排的中间。这个位置其实不是最好的,理论上来讲,在这种阶梯式的大礼堂里看表演, 中间那几排才比较好。 可戚承只想让她离舞台近一点、更近一点,近到能清楚的看见他就够了。 离晚会开演还有半个小时,已经陆陆续续的有观众入场, 戚承牵着她找到座位,嘱咐她坐着别动。自己去了一趟后台找到舍友,将他的节目顺序重新调回到原先的第二个出场。 虽然这样临时变动不太好,可他不想让钟翘等的无聊。 等商量好出场时间后, 便又回去找钟翘。他只跟舍友要了一张票,就是钟翘现在坐的位置,而她身旁也已经有人入座,戚承便单膝跪地式的蹲在她身前,双手放在她膝盖上,仰着头和她说话。 忽略身周那些艳羡和嫉妒的目光,钟翘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手心,好奇的打探他一会儿的表演:“怎么改到第二个出场了?” “想让你早点看到我。”他的手一伸,扣住她的后脑勺将人往下带,凑到她耳边,将情话只说与她一人听。 钟翘稍稍将人推开,理了理被他揉乱的长发,亦嗔亦娇,难得的露出些小女人的姿态:“别人看着呢~” “你看着我就行。”戚承早就习惯了这些目光,也不在意这些打量。 节目就要开始,戚承出场早,应该已经准备候场才对,可后台都找不到他人,就委派他的舍友出来找。舍友给他打电话不接,想到那张入场券,飞奔似的找到第一排坐席,果然就看见平时自带隔离罩效果的戚承正乖巧如金毛的蹲在那个“大表姐”的跟前。 主持人已经准备上台,舍友急的冒汗,手里拿着台本,二话不说就上去拽住戚承的手腕要将人拉走。 “祖宗!可找到你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这是要玩死我啊!” 戚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果然看见好几通未接来电。他之前将手机调成了振动,大概是因为蹲着,大衣拖在地上的原因,才没能感觉到。 “去吧~”钟翘看见他同学着急,面容有些熟悉,虽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但还是温柔的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第一次登台,紧张。”戚承站了起来,弯着腰,双手依旧撑在她腿上。 舍友站在旁边白眼狂翻,心想这都是他第三年参加圣诞演出了,紧张个屁啊!可到底是大佬,舍友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干着急。 钟翘早就见惯了他撒娇的样子,捧着那张俊脸,轻轻吻上他的唇角,给了一个爱的鼓励。 可戚承怎会满足于这种浅尝辄止的亲吻,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就是很想让身边这些不认识的人都知道他们有多亲密才好。 就在钟翘准备后退的时候,他紧贴着那双饱满的红唇跟了过去,将人压在椅背上,用舌尖霸道的顶开她的唇齿,勾着那不听话的小舌。他仿佛还能尝到丝丝酸、点点辣,还回味着甘甜,他猜测食堂做冬阴功汤的师傅大概是错放了糖。 表演没有开始,礼堂里尖叫声与闪光灯此起彼伏。后排的人其实看不清前面的sao动,哪怕将相机的镜头不断拉近,也依旧模糊。 但坐在钟翘身边的两个姑娘还有站在他们身侧的舍友,可是清楚的看到了细节,唇瓣的启合、色.气的黏连还有晶亮的水光。 钟翘睁着眼,注意到周围的起哄声,又羞又恼,可推又推不开,喊又喊不出,只好将手探上他的腰,用力一掐。 “嘶——” 戚承吃痛。 “嘶——” 钟翘吃痛。 “咬痛你了?”他刚刚是真被掐痛了,便下意识一咬,便咬到了她。 钟翘捂着嘴,小心的用舌尖在嘴里扫过,没有尝到血腥味,应该是没被咬出口子来。埋怨的瞥了他一眼,挥了挥手,闷闷的声音从手下传出:“去去去,快去吧你。” 戚承坚持让她吐出舌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咬伤她,叮嘱她留在这里等他回来,这才跟着舍友离开。 钟翘对于这类型活动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初高中的文艺汇演上,所以哪怕开长的主持冗长老套,她也依旧看的津津有味。 第一个节目是十几个漂亮姑娘的歌舞表演,组合成类似日韩女团的形式,穿着露腰的衣裳短裙,又唱又跳,倒是成功的将满场的气氛给带动了起来。 “你看最前面那个,听说就是大二的校花,也没多好看啊。” “长的还行,就是网红脸,没特色,看了就忘。” 钟翘听见后排女生的嘀咕声,无奈的勾了勾嘴角,真是哪里有女人哪里就有战场。 音乐结束,十几个青春洋溢的女生随着最后一个节拍在舞台上定格出ending pose,有人笑的张扬,有人笑的腼腆,因为剧烈运动,每个姑娘都在喘息,胸口同台下热烈的掌声一道此起彼伏。 钟翘下意识的低头,然后扭腰侧身,长腿交叠,夹紧了双臂。 姑娘们谢幕,男女主持重新上场,还没开口,台下就开始有人尖叫起来。钟翘注意到身边的女生手里有节目单,装作不经意的顺了顺头发,侧着头,斜着眼看了看节目单,没两行就注意到了戚承的名字。 2016级金融系戚承独唱 不是临时才调换的出场顺序嘛?她心有疑惑,可节目即将开始,也没空多想,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舞台之上。 “看起来我什么都不用说,大家就已经对下一个节目满怀期待了啊!”女主持人干脆垂下手臂,也不看那写着词儿的小卡片,调侃着台下的起哄声。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不停的喊着戚承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响,竟是有一大半的女生都跟着齐呼。 “戚承!戚承!戚承!” 男女主持相视一笑,余光注意到舞台一侧的工作人员比了一个ok的手势,便不再多言,直接报幕:“那下面就有请2016级金融系同学戚承给大家带来好听的歌曲——情非得已。” 礼堂灯光瞬间打暗,绛红色的丝绒帷幕缓缓拉开,“啪”一声,浅黄色的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全场尖叫。 戚承坐在一张高脚凳上,脱掉了灰色的外套,只穿着贴身的白色高领打底衫,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他怀抱着一把吉他,一条腿长伸在前,另一条腿弯曲踩在凳脚上,别说是周围那些大呼小叫的女生,就是钟翘那颗苍老迟暮的少女心也跟打了狗血一样,砰砰乱撞。 他低着头,碎发落在额前,唇形弧度完美。指节拨动琴弦,乐声轻泄而出,传进收音的话筒,再从礼堂的环绕音响中传出。 弦声悦耳,节奏轻快,这是钟翘十分熟悉的旋律。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那个好似偶像剧男主角的人,他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弯眉下墨玉般的眼眸熠熠生辉,又突然绽出俊朗的笑容,薄唇微张。 这一瞬,时间断点在这儿,钟翘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漏跳一拍,并且无限延长。其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充斥在每一个根血管中,刺激着每一根神经,这种感觉更像是床榻间至死不休的缠绵,是灭顶而来的白光,让人难以呼吸。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 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 这首歌她太熟悉了,甚至动了动嘴,跟着轻声哼唱起来。她清楚每一句歌词,记得原唱歌手,甚至知道出处。 “好好听啊!戚承太帅了!” “戚承是不是在往我们这儿看!” “天呐!我好想哭啊!” 礼堂里的女生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跺脚的跺脚,挥手的挥手,片刻都安静不下来。 当然,在不间断的sao动声中还夹杂着一些疑问。 “这歌叫什么啊?还挺好听。” “不知道,有些耳熟,我打开摇一摇识别一下。” 钟翘满心都在自己迷人的小男友身上,可耳朵还是捕捉到后排男生的讨论声。她有一瞬的分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一首耳熟能详的年代情歌,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呢? 这可是偶像剧鼻祖流星花园的主题曲啊! 她转念便发现了问题所在,不禁哑然失笑。算算时间,自己第一次听这歌的时候,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学生,守着家里24寸的彩电,看见道明寺强吻杉菜的时候还会捂住眼睛,纯情堪比特仑苏。 也难怪这些大学生会有不知道的,说到底还是代沟。 她歪着脑袋,心绪万千,脱离出方才瞬间燃起的激情,换上恬淡的心境重新打量起舞台上的那个人。 没想到在自己即将迈进三十大关的时候,人生中竟然还能出现这样戏剧性的场景。 “oh~~~~~~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看不清他的眼眸,但她的眼中只有他,也莫名的觉得,他的眼中在此时此刻一定也只有自己。 不清楚戚承怎么会选这样一首歌,起码曾经,这首歌或许真的对应过她的心境,害怕他的接近,也害怕他的爱意,更害怕没有结局。 随着他清隽的歌声,脑中氤氲而显的是曾经看到过的一个问题, 世界上有那三件事情难以隐藏? 咳嗽、贫穷和爱。 有谁能控制爱?她不能,一切都同这首歌的歌名一样,情非得已罢了。 她坐在这里,接受着他的深情与爱,怦然心动。他不是那个浅薄的人,也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光芒万丈,他是万千中的唯一,是那遇上方知有的斯人彩虹。 戚承谢幕,帷幕重新拉上,将身姿挺拔的男人重新掩藏起来。礼堂顶端的灯再次亮起,钟翘却任然没有缓过神来。 “表姐?” 一个柔柔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甚至不厌其烦的叫了好几声,钟翘后知后觉的转头。 右侧的座位上不知何时换了人,换成了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学妹。 钟翘还在感受着戚承给她的巨大惊喜的余韵中,反应多少还有些迟钝,眼神涣散,声音温柔,就连笑容都是鲜少而见的娇俏。 “谢……小学妹?”没能记起她的全名,只依稀记得姓谢。 “你不是他的表姐吧。”谢妮冷静的看完了戚承的表演,她看到他的未曾显过的温柔,可那是对另一个女人的情到深处。 大概是之前就在孙老师那里碰了壁,她终于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失了理智,冲到钟翘的身边,跟那个她认识的女生换了座位。 其实事先她并不知道钟翘坐在哪里,可是她专注的看着戚承,而戚承专注的看着钟翘,于是她自然也就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个女人的所在之处。 谢妮的眼睛又大又圆,满眼通红,嫉妒扭曲了她娇美的五官,显得面目可憎。 “你才知道吗?meimei。”钟翘笑了,笑的轻蔑,漫不经心。 “你根本就不是学生!你老牛吃嫩草!”谢妮被她那得意的样子给激到,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前排的人都闻声看了过来。 “我是不是学生又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你也挺搞笑的,对他一无所知,对我也无从下手,只能凭着猜测,找出这样一个蹩脚的理由。”相比与面红耳赤、眼泪汪汪的谢妮,钟翘的态度平静的不见一丝涟漪。 她当然知道这个小女生喜欢戚承,可也的确觉得她不可理喻。钟翘不觉得她会知道自己的年纪,不能说自己丑,也不了解她的学历工作,她没有一丝破绽可以让谢妮攻击,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源自与那分不甘。 被人戳破了那些心思,谢妮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舞台上的节目进行着,可前排的观众却都在围观着另一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