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程雪梨听了之后,脑袋空白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又茫然,“怀孕了?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他怎么可以?” 她感觉自己赢面越来越小,在祁墨心里的位置又如同当年,被那个女人无情的侵占。 联想方才江亚的反应,她怒火愈发攀升,江亚跟祁墨关系那么好,肯定是知情的,可他却只字未提。 江亚这个人粗神经,人又有点笨,哪里来的这么多心眼,必定是受了祁墨的嘱托,让他不要说漏嘴,以免她做出什么事来。 程雪梨气血上涌,内心委屈蔓延,泪水夺眶而出。 程mama痛恨道:“好个祁家人,给我们玩这种心机,将我们母女耍得团团转,你爸爸当年就不该舍命救下这种白眼狼!” 程雪梨背靠在墙上,低着头抽泣道:“现在提爸爸也没用了,祁墨很反感我们这样。” “所以说他是个白眼狼!没有你爸的话,他早没命了!还能活到现在给我们脸色看??现在连提都不让提,我看他就是想找借口甩掉我们这个包袱了。” 程雪梨张了张嘴,喉咙哽到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许久,程mama阴沉沉道:“她能怀,我就不能让她掉吗?最好让她以后都怀不上,看祁家还认不认她这个不下蛋的媳妇儿。” 程雪梨闻言,犹豫道:“妈,这样不行吧。”如果真出这样的事情,祁墨肯定会查,她们又没有什么人手,就算做了肯定会留下把柄,到时候只能两败俱伤,她目前的一切风光都是靠着祁家支撑着,她不想跟祁墨闹翻。 程mama气道:“不行不行,那你倒是想个办法出来啊。要不,你去怀?你怀得上吗?蠢东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永远都比不上人家!” 程雪梨被她痛骂,伤心地哭了好一阵,突然想到什么,擦了擦眼泪,对她道:“妈,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先挂了。” 坐在椅子上缓了缓,她这才打给了顾廷均,带着哭腔恳求道:“顾大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能答应我吗?” * 楚安离最近的伙食比之前还要好,每天张阿姨要给她准备五到六顿饭,可她哪里吃得下这么多?更何况这些都是给怀孕的人准备的,于是她象征性的吃一点,然后全部推给祁墨,让他去解决。他最近胃口极好,每次都能吃完。 张阿姨看到之后,有些发愁,劝道:“祁先生,您最近都有点长胖了,饮食上还是稍微节制一下比较好。” 祁墨经过几天的调整,已经对此不在乎了,边吃边道:“她不吃就浪费了,浪费粮食可耻。” 张阿姨只有无奈的笑笑,“我就多这么一句嘴,祁先生吃也不错,能吃是福。” 楚安离买的假肚子到了以后,最先开始绑最小月份的,衣服遮了以后,颇有那么点意思,如果不掀衣服的话也不会露馅儿。出门再穿厚一点,根本就看不到肚子。 而祁墨的肚子却是实打实的看着看着变大了,张阿姨看他吃那么多,晚上还要加宵夜,能吃是福这种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这天阳光正好,祁墨躺在露台的躺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豆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一跃而起,刚好踩在祁墨的肚子上,楚安离连忙将它给抱走。 祁墨却像是受到惊吓了一般,猛然间撑起身体来,盯着自己凸起的小腹看。 楚安离还以为他是被踩出什么问题来了,忙凑近了些问:“怎么了?不舒服了?” 祁墨紧紧咬着牙关,脸色白了绿,绿了红,红了黑,几番变幻之后,才看着楚安离一字一字的道:“肚子里,有东西在动。” 楚安离闻言恍然,点点头:“正常的,胎动。” 祁墨一动不动的呆了会儿,重新躺回去,胳膊遮住了眼睛,颓然不语了。 楚安离已经习惯了,让他静一静自己适应就好了。刚开始知道怀孕的时候,恨不得立马去死,后来慢慢也就接受了。前些日子还在为自己肚子变大彻夜未眠,过了那个阶段,他就能坦然自若了,还偶尔盯着肚子评价一句:“啧,感觉又大了一圈。” 他长肚子后,以前的衣服也都小了,他让人送了一大堆大码号,款式宽松的衣服过来,每天在家换着穿,实实在在的孕夫样。 “……阿离!”祁墨这天又起迟了,正要下楼吃东西,一眼就看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楚安离拎着包从衣帽间出来,他警铃大作,几步上前拉住她,上下打量,“你打扮成这样,干什么去!?” 楚安离抽出自己的手来,瞥他一眼:“出去玩啊。”说完就往楼下走。 “去哪里玩?跟谁?有没有顾廷均?”祁墨紧追不舍,“丢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家里,你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秦桑喊我去吃饭。”楚安离回头扫一眼他肚子,在室内穿的衣服少,肚子更明显,怕时间久了家里的阿姨生疑,前几天祁墨以想过几天二人世界为由,给她们放了一段时间的假。所以她走了的话,的确是他一个人在家。 她对祁墨道:“要是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去。” 楚安离说这话就是认定他不会去,谁知,他转身就往衣帽间跑,“你说的啊,等着我换衣服,马上!” 楚安离没想到他会答应,站在原地愣了愣,只得坐到一楼等他。 这回是楚安离开车,祁墨坐在副驾驶,他特地选了一件宽松的中长棉袄穿着了,衣服厚,拉上拉链之后,其实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但暂时能用长胖糊弄过去。 “你那meimei怎么会突然想到请你吃饭?”不怪祁墨问得直接,他当年跟楚安离在一起的时候,算是领教了这个meimei的贪婪和自私,楚安离当时打工才赚几个钱,她还亲自前来将她身上的最后一分钱都搜刮走,犹不知足,觉得她藏私。她这次突然请到外头吃饭,一定不是单纯的吃饭。 楚安离也知道秦桑不会无缘无故找她,回道:“电话里没说,待会儿见了,自有分晓。” 祁墨刚才怕楚安离不等他,随便用饭盒带了点吃的填一填饿扁的肚子,刚剥了鸡蛋咬了一大口,前方的车不知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骤然停下,楚安离赶忙急刹车,倒是没撞上去,祁墨却差点噎死,眼睛都直了。 楚安离拧开水瓶给他,他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才给咽下去,长吐一口气。 他们才出别墅区,路上车不多,前面那辆车又重新启动走了。楚安离也准备继续走,祁墨却让她等等,“把车靠路边儿。” 楚安离不解,但依言做了。就见他打开车窗,唤路边的拾荒小孩。 “你干吗?”难道看人家可怜,要给人家资助?不过见他穿着打扮,不像是什么穷人家。 小孩嘚吧嘚吧跑过来,祁墨给他开了后备箱,让他去拿里面的东西。 楚安离正摸不着头脑,小孩喜笑颜开地拎着一大袋空水瓶过来道谢了,祁墨还将手里的也喝完了,瓶子给他,他收下后别提多开心了。 小孩瞧着也就初中模样,他说他想要买新玩具,mama说让他放假自己出来挣钱,脸蛋红红瞧着有点难为情。 祁墨真情实感地鼓励他:“真男人别怕丢脸,等你长大,你会发现这样好处很多的。” 小孩受教的点点头。 车子又驶出一段距离,楚安离眼睛直视前方路况,开口问:“你收集这些瓶子,就是为了做好事?” “做好事?”祁墨喝多了撑得慌,靠在椅背上,道:“就是突然养成的一个习惯,怀念一下过去。” 他声音低低的,楚安离几乎有一瞬间的晃神,怀念过去,他是真的怀念吗? 按照导航,楚安离找到了秦桑说的那个餐厅,发现是一家主题餐厅,站在门外都能看出档次,让一般人望而却步的那种。 祁墨目光扫了一圈,“这家餐厅,至少人均上千,你表妹会请你来这里?你弄错了没有啊?” 楚安离又确认了一遍地址,没错,再给秦桑打电话,她却没接。 祁墨心里已经有了揣测,登时冷笑一声,“搞什么幺蛾子,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率先迈步进去了,楚安离皱了皱眉头,也跟上去。 推开雅间门,等在里面的人,果然是顾廷均。 顾廷均转头看到祁墨,也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微微一笑,对着他身侧的招呼道:“阿离来了,进来吧。” 两人都走进去,却没有落座。 祁墨冷嘲热讽道:“阿离说是meimei约吃饭,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性了?” “meimei临时有事,所以嘱托我来。”顾廷均不慌不忙,笑容依旧,“倒是你,明明只约了阿离一个人,你为何跟来?堂堂祁家少爷缺这一顿饭吃?我看你这体型,也不需要再吃吧?”若有若无的瞥了眼他的肚子。 楚安离不想听他们针锋相对,拉住冲过去的祁墨,问道:“秦桑呢?” 顾廷均面对她的质问,涩然轻笑了一下,才道:“阿离,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被她约来的,她说要给我出主意,教我怎么挽回你。谁知……” 楚安离拿出手机再次拨打秦桑的电话,这下她接了,说话结结巴巴,一言难尽。 “哎呀,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你跟顾大哥比较般配嘛,他人不错的,而且……” 楚安离忍了忍,冷声道:“下次别自作聪明。” 秦桑讷讷的,“凶什么凶嘛,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祁墨那个人,虽然有钱但是人品明显不行,还囚禁你,限制你的自由,姐,你看人眼光不行啊……” 楚安离当时电话里找她求救的时候,她都没有此时此刻这么正义凛然。 楚安离不欲与她多言,直接掐断了电话。 祁墨也不去跟顾廷均冷眼相对了,突然一改策略,手臂揽住楚安离,低柔道:“算了,阿离,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别为了这种小事生气。” 顾廷均眼神明显一震,孩子?他站起身来,脸上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们、你们……” 楚安离面色淡漠,没有反驳,顾廷均盯着她的脸,又缓缓坐回去,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神情有几分克制不住的阴沉。 “恭喜我们是不是?多谢了。”祁墨揽着楚安离走了。 他们离开后半晌,顾廷均才状若自嘲的低笑了一声。 * 返回的路上,换成了祁墨开车,楚安离收到了顾廷均的信息。 ——你忘记了那场大火吗?他们在彼此心里都拔不掉了,就算现在分开也只是赌气只是暂时的,我走出来了,希望你也是,阿离,清醒一点,不要再重蹈覆辙! 楚安离喉间陡然涨得发痛,她没回信息,不动声色将手机收起来。 顾廷均等了许久没收到回信,他抬手摁了摁涨痛的额角,静了片刻,突然暴怒地伸手一扫,将桌上的茶盏给扫落砸在了地上。 小心翼翼推门进来的秦桑吓一跳,定在原地动都不敢动。约会被搅散了,他生气成这样,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她姐啊。 不过她不像从前年少时那样羡慕了,因为,她现在才深深地察觉到这个总是笑盈盈的男人,其实有点……可怕。 顾廷均布满红丝的眼睛看向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她,忽尔就笑了,又恢复了成了平日那个温煦的顾大哥。 “来了,今天辛苦你,让你挨一顿骂。” 秦桑嘴角抽搐,好不容易才笑出来,“还好还好,我一向不怕她。那个,顾大哥,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不急。”顾廷均微笑着示意她坐过来,亲手为对面座位的茶盏倒热茶,缓缓道:“来都来了,吃一顿饭再走吧,这里的招牌菜不错,我们边吃边聊。” “……”秦桑讪讪的擦了擦额角的汗,心中哀叹,可是她并不想聊啊! 大概是因为一整天心绪不好,晚上楚安离做恶梦了。 她是被祁墨给喊醒的,惊喘的一睁眼,眼神好一会儿才聚焦。 “做什么梦了,枕头都哭湿了。”祁墨拿着毛巾给她擦脸,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做梦哭成这样的。就像是有什么掐着她的脖子,难过得气都喘不过来。他的心都跟着搅一块儿了。 楚安离湿着眼睛怔了好半晌,才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嗓子微微嘶哑,“没事了,你睡吧。” 她不愿意说,他是怎么都问不出的。祁墨微微矮下身,手指拨弄她脸颊边的发丝,湛黑的瞳眸注视她,低声道:“阿离,就让我陪你睡吧,我现在就是想对你干什么也干不了,你放一万个心。” 楚安离没说话,将他的手给推拒开来,然后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祁墨心中微微发沉,又在床边坐了许久,坐到腰酸撑不住了,这才回到地铺上。 如楚安离所料想,没出几日功夫,祁墨已经熟悉胎动了,不再生无可恋,不再大惊小怪,甚至哪天动少了,他还产生疑虑,询问楚安离:“它不会出什么毛病了吧?” 楚安离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越来越淡然,只能说他的接受能力真的挺强的。 有时候她在家里看着他一八几的大个子挺着个肚子在那晃来晃去,都会冷不丁的觉得滑稽好笑,而他在经过了这么多心理挑战之后,仿佛完全过了尴尬期,并开始“恃肚生娇”了。 头一件事,就是洗澡。简直是怨气冲天的现场。 “地上滑,我一个人洗,你不怕我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