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这样才能连根除去,杀鸡儆猴。”裴斯说话间瞥了一眼目视前方的李霁,又道:“总不能等到人家树大根深时再动手吧。” 魏熙抬眼看向远处平坦的官道:“我总觉得他们如此太急,若是只为财,便敢来劫我,未免太自大冲动了。” 一旁的李霁出言道:“怕是想引朝中生乱。” 魏熙侧首看向李霁:“什么乱,公主被劫,虽会给朝中抹黑,但也不至于生乱。” 李霁深深看着魏熙:“若是他们以你的命换城池呢?” 魏熙顿住,谁会愿意割地来换一个给皇室蒙羞的公主呢,怕是到时候朝中非但不愿来救她,反而会逼她自尽以保大夏颜面。 可是她和旁人不同,她是备受当朝太子依赖的嫡姐,还有一个强劲的外家,他们定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的,就连皇帝,怕也舍不得她,不过魏熙不敢自大的认为她在皇帝心中比得过大夏,但犹豫是肯定的,皇帝心思不定,朝廷必定乌烟瘴气,给人可趁之机。 魏熙心神一动,想起了一个人:“说起来如今最受阿耶看重的还是李相公,阿耶一心修道,大半朝政可都是握在他手中。” 魏熙问道:“我从未听你提起过他,你们父子关系如何?” 李霁反问:“你怀疑他和逆贼有牵扯?” “问一问罢了,朝臣多以他马首是瞻,毕竟若是真遇险,我的死活可是要依仗他的。”说话间无人催马,马的步伐慢了下来,魏熙见状,轻踢马腹:“我如今最好奇的是那些逆贼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又怎么知道我在何处,又为什么以为我一个小小的公主会让朝廷生乱?” 李霁垂了眼睫:“未必是他,我在他身边放了人,他有何动向我大都清楚。”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当儿子的。”魏熙说罢,将视线从李霁身上移开:“你盯着他,他未必不盯着你。” “听娘子这样一说,还真是父慈子孝。”裴斯说完,便见李霁扫了他一眼,他对李霁懒洋洋一笑,一副讨打模样,口中却道:“李家郎君在这,李相公未必会舍得儿子以身犯险,到底是谁,不如先审一审那些刺客。” 裴斯说着,回头看向那些被拴在马后的刺客,他们早就没有跑的力气了,眼下一个个被拖在马后,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一副快要去见阎王的惨样。 裴斯感同身受般嘶了一声,对侍卫喊道:“好歹温柔些,别等还没审就让你们弄死了。” 侍卫回头看了一眼,对裴斯道:“郎君放心,我们有分寸。” 裴斯叹了一声回头对魏熙道:“娘子的人真是郎心如铁,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 魏熙回头看了一眼像是死狗一般的刺客,忍不住噗呲一笑:“假慈悲,不是你杀人越货的时候了。” 裴斯仰了仰脖颈:“都是旧事了。” 魏熙等人一路回了扬州城,到了府中,她安顿好受伤的侍卫,便径自往房中去。 方迈进房中,身后的门便被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李霁关上了。 魏熙也不理他,推开窗户坐在窗下案前,又拿了香料放进香炉中,李霁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挽袖熏香,等她燃了香后,伸手帮她将香炉的盖子盖上。 他隔着袅袅青烟看着魏熙:“阿熙,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自方才在官道上你便不高兴了。”李霁说着,将香炉移开些:“我一路上心急如焚,见了你话匣子便关不住了,不是有意做给旁人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看收藏,不数评论,佛系,佛系,时刻记住自己是个佛系少女…… 第87章 泥猴儿 魏熙看向李霁, 解了毒没多久他便养出了些血色, 衬着他略带小意的神情,竟也显出些软绵姿态,魏熙托腮看着他:“你这是在解释?” 李霁眸光一移, 有些不自在。 魏熙忍不住低笑:“真是难得。” 李霁伸手握住魏熙托腮的手腕:“阿熙, 我会努力让你舒心,只是你莫要再任性了, 今日那般境况实在太过凶险。” “他们的目标是我, 就算我不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两样。”魏熙说着,低低一叹:“其实你不必如此,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 李霁松开魏熙的手腕,抬手摸向了她的脸颊:“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些胆大妄为的人再猖狂。” 魏熙摇头:“我是气我自己。” 李霁捏了捏魏熙的脸颊:“气什么?” 魏熙扯开李霁的手:“自从离开太极宫, 我越来越对不起公主的身份,如今在外游历那么久, 却只顾玩乐赌气, 一点民生都没注意过, 如今更是连自己都险些被劫去,给大夏蒙羞。” 魏熙说着,收回托着腮的手, 坐的端正了些:“今日那么多百姓被殃及受惊,我的侍卫为我浴血奋战,我却与你扯些有的没的, 全然一副小儿女姿态,别说公主了,随便哪一个知书识礼的女子都不会如此。” 窗外的阳光打在魏熙脸上,照的她的皮肤莹白透亮,嫩的如剥了壳的荔枝,全然一副娇嫩鲜妍,李霁看着她道:“你本就是个小丫头,随心所欲便是,何必平添顾虑。” 魏熙垂了眼睫:“可我姓魏,我是受着大夏百姓的供养长大的。” “所有的公主都是如此,你何必多添思虑。”李霁说着,眼睫一颤,眸中似生了一层薄雾:“说到底,百姓真正供奉的是大夏的帝王,你如今……再没有这个责任和权力。” 魏熙抬眸看向李霁:“六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霁看着魏熙的双眸,有些后悔方才的话,他缩在袖中的手蜷缩起来:“为帝者,越是身边的人越是提防,便是伯父,也免不了被阿耶防着。” “你是担心我越俎代庖,忘了分寸?”魏熙说着,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有分寸,只是此次的事是明明白白摆在我的眼前,我不能不管。” 李霁心中莫名有些涩然:“阿熙,你要么登临绝顶,生杀予夺,要么彻底抛下,潇洒快意,所谓的分寸,最是让人压抑为难。” 李霁看着眼前的人:“你合该张扬肆意,我不想让你左右权衡。” 魏熙抬手摸了摸李霁的额头:“莫不是病了,今日怎么如此古怪,我不过是随意感慨两句,你就歪理邪说起来了。” “不烫呀。”魏熙说着,收回手,眼中颇有深意:“你莫不是想唬我走吧。” 魏熙道:“我不走,扬州还算是个安稳地方,真到了路上才叫危险呢。” 魏熙说着,蹙眉沉思:“说起来贼首到底是何人,上次江陵生乱,我记得你说过是魏灏在幕后主使,可如今魏灏却是死了的。” 魏熙说着,将头探出窗子:“喊泉石过来。” 候在廊下的蕤宾闻言忙去喊了泉石来,未过多久,泉石便过来了,魏熙抬手免了他的礼,问道:“可审出什么了?” 泉石摇头:“他们只说是上面交代的,并不知是何人透露的公主的行踪。” “那可问出贼首是何人?” 泉石摇头:“这个奴婢竟忘问了。” 泉石说着,补充道:“不过贼首好似姓王,至于叫什么,奴婢再去审。” 魏熙下颌一扬,瞥了李霁一眼:“你知道贼首姓王呀,看来早就得知江陵之事了?” 泉石顿住,看向李霁。 “别看他,你倒是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何瞒着我?” 李霁心中一叹,挥退泉石。 魏熙看着李霁:“怎么,莫非那贼首是你的红颜知己,我竟毫不知情,你莫不是想着让人将我绑了去?” 李霁握住魏熙的手:“胡说什么,我只要阿熙便心满意足,作甚寻个糙汉子做红颜知己。” “别油腔滑调的。”魏熙反手拍了一下李霁的手背:“我就说,你在哪儿不是手眼通天的,怎么会不知江陵事。” 这事李霁确实冤枉,他道:“我也只是最近才知道的,原本觉得他们翻不起多大风浪,便未曾理会,谁知他们竟如此胆大妄为。” 魏熙问道:“你对他们知晓多少?” “我没有多少可靠的消息。”李霁说着,眸色微冷:“不过林玉娘知道的或许比我多。” “林玉娘和他们有牵扯?”魏熙说着,嗤道:“如此说来,这位玉娘倒是个手握两手准备的稳妥人。” 魏熙说着,看向李霁,阴阳怪气道:“劳烦李郎将你的救命恩人请来,我也好问问她是不是想一命换一命。” 李霁闻言,对外面喊道:“来人。” 李霁说罢,便有一个侍卫在门口听令,李霁道:“快马加鞭将林玉娘拿来,莫要耽搁了审问。” 魏熙听着李霁故作冷硬的口吻,唇角勾起,对侍卫道:“隐蔽些,别闹的满城风雨,玉娘那般妙人,更是不许为难,当心你家郎君心疼。” 侍卫明显感觉到屋中气氛不对,恭声应了,便赶忙出去了。 李霁看着侍卫出去,起身绕过桌子坐到魏熙身侧:“什么叫我心疼。” “你不心疼?好歹是救命恩人。” “依我看,心疼的是你。” 魏熙神色不豫:“我可不会怜香惜玉那一套。” 李霁揽住魏熙的肩:“又是妙人,又是不许为难的,不叫心疼?” 魏熙抬手要将李霁的胳膊扯下去:“这是替你说的。” 李霁牢牢拥住魏熙,纹丝不动:“我可没这样说过,若说心疼,我只心疼你一人。” 魏熙拧了拧肩膀,闷声道:“那你既然知道她和逆贼牵扯,为何不拿了她?” “我以为她是个识时务的。”李霁将头靠在魏熙头上:“终是我失察,抱歉,阿熙。” “你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什么都清楚。”魏熙说着,揪着他搭在她肩上的手指道:“只要不是被色迷了心窍便好。” 李霁顿了顿,低头去看魏熙:“你这是醋了?” 魏熙一巴掌捂住李霁的脸:“当着你的面,可没人敢称醋字。” 李霁的笑声从魏熙手掌后传出,带着从口中喷出的热气,让魏熙的掌心酥麻麻的,魏熙松了手,却被李霁揽住腿窝,一把抱进了怀中。 魏熙抬头看向李霁:“你做什么?” 李霁抬手理着魏熙的发丝:“不做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魏熙轻笑:“无聊。” 李霁道:“若是无聊,便起来抄经吧。” 魏熙往李霁怀中缩了缩:“不抄。” 她说着,拿手抠着李霁衣襟上的云纹:“我手疼,你帮我抄。” 魏熙说着,一抬眼便见了手上的未擦掉的血迹,她顿了顿,看着自己和李霁纠缠在一起的衣服,皆是又脏又乱的,魏熙笑道:“两个泥猴。” “泥猴?”李霁反应过来,随即低头在魏熙颈边轻嗅:“香喷喷的,哪里是泥猴了。” 魏熙缩了缩脖子:“泥猴就须得是臭的呀,我说的是脏,你抱着就不难受?” 李霁将魏熙抱的更紧了些:“温香软玉在怀,怎么会难受。” “我难受。”魏熙往李霁胸口上推了一把:“你松开,我要去洗漱更衣,省的一会见了第一美人自惭形秽。” 李霁按住魏熙的手:“要我说什么美人榜也该重排了,有阿熙在,旁人谁当得起第一美人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