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
“这就好,”郑适汝见她已经会意了,微笑道:“谁叫我心慈,舍不得华珍给蒙在鼓里呢?” 她说了这句,又冷笑道:“我倒要谢谢那个舒阑珊,没有他,哪来的这场好戏?舒阑珊,阑珊、姗……” “娘娘怎么了?” 太子妃一摇头,脸色淡淡的:“没什么。巧合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小舒:原来喝花酒是真喝啊小温:可不咋的,一起啊~ 小赵:神仙驸马,在先放飞自我~ 第103章 原来温益卿那天要阑珊去喝花酒,并非赌气,也非无心,而是真真的。 飞雪当然知道,可既然温益卿去的是芙蓉那里,赵世禛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既然荣王都没有跟阑珊提过,飞雪当然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这日清晨,芙蓉院的小厮才起,就听到外头砰砰的敲门声。 小厮不知何故忙去开门,门才开,就给人当胸一脚踹来,小厮“哎哟”了声,往后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半晌爬不起来。 四五条大汉跳了进来,如同疯虎似的见东西就砸。 里头小丫头听见动静急忙出来查看,吓得叫道:“有强盗!” 那为首一人身着缎袍,趾高气扬的从大门口负手而入,竟正是公主府的陆管事,睥睨着冷笑道:“都给我砸了!” 那些恶仆越发得了主意,又拽了那小丫头出来扔在地上。 陆管事阴狠地看着她:“你们的姑娘呢?” 小丫头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正在此刻,却见一道丽影从内而出,正是芙蓉,她似正披衣而起,外面一件衣裳还没完全穿好,露出底下藕粉色的肚兜。 芙蓉皱眉道:“大清早的,为何闯入家中乱打乱砸?” 陆管事凝视着面前之人,冷笑道:“臭婊子,你倒是像没事人一样,谁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沾了不该沾的呢?上次还留了你一条命,这次只怕……” 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只怕怎么样?” 芙蓉身后的楼上,有人缓步走了下来,身着五品文官的常服,苍白的脸上带着几道尚未痊愈的伤,那伤痕的艳红血渍,反而给这张脸添了几分别样的艳丽跟妖异,正是温益卿。 陆管事忙换了一副面孔,单膝跪地行礼:“驸马爷。小的们奉命来请您回府。” 温益卿走到他的跟前,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以及倒在地上的小厮跟丫头,二话不说,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正踹中陆管事的肩头,他往后跌了出去,惊慌叫道:“驸马爷!” “狗仗人势的东西,谁许你们这样放肆胡为,”温益卿盯着他,冷笑道:“上次果然也是你们,是公主让你们这样的?” 陆管事毕竟狡黠,并不敢就直接说是公主,少不得从地上爬起来,忍气吞声道:“驸马爷,原本是小的们一时情急,才动了手,请您跟我们回去,自就无碍了。” 温益卿道:“若我不回去呢?” 陆管事张了张口,虽然公主说过绑了之类的话,但真的要对这位温郎中动手,仍是不敢的,这其中倒也不仅仅只是碍于公主而已。 “驸马,请您别为难我们,”陆管事苦笑,“之前请不到您,已经给公主打了好几次了,而且,怎么说公主有令,驸马您也该……” “那就治我的罪就行了。”温益卿淡淡地,“现在给我滚!不许你们再到这里来!” 陆管事大惊:“驸马!” 温益卿道:“非要逼我动手吗?” 陆管事咬了咬牙,终于起身一挥手,领着众人往外而去。 只是还没出院门,温益卿道:“站住。” 陆管事急忙止步:“驸马有何吩咐。” 温益卿道:“你们给我听好了,谁若是敢再动这里一草一木,或者伤他们一根头发,我不管是不是公主的指使,都会让你们后悔莫及。” 陆管事皱眉,终于不情愿地答应了声,带人去了。 此刻芙蓉走了过来,屈膝道:“大人……” 温益卿回头道:“很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芙蓉摇头道:“不敢,我们这种卑微低贱的草木之人,都习惯了。” 温益卿看了她许久,才转身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却又侧身说道:“先前承蒙照顾,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了。” 芙蓉怔怔地看着他,终于俯身行礼:“不管大人什么时候想来,芙蓉随时恭候着。” 温益卿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这话,一笑摇头。 乘车往工部去,陆管事原没走远,见他出来便又哀求道:“驸马,公主殿下担心驸马,都已经病倒了,您好歹回去看一看。” 温益卿对公主的幻想,早就一点一点破灭了,他想起当初阑珊质问他公主为难芙蓉的话,当时他还为公主辩解,现在看来,自己真真的是一个笑话。 如此,绑架舒家的阿沅娘子跟言哥儿,是公主的手笔,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温益卿只觉着匪夷所思,为什么自己从没有看穿枕边人竟有那样狠厉可怖的心肠?所谓蛇蝎美人,不过如此。 “工部事务繁忙,回禀公主,近日我会在工部留宿。”他冷冷地扔下这句,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陆管事站在原地看他扬长而去,半晌气的啐了口:“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有一副好皮囊……”骂了这句,仍不解恨,“好好的驸马不当,却来自寻死路,看你以后会怎么样!” 温益卿进工部的时候,察觉上下众人看自己的眼光颇为古怪。 他也不以为意,一径回自己的公事房去,不料还未进月门,就见沿着墙根,有个人急匆匆地快步走了来。 “温郎中!”那人竟正是阑珊,她满脸恼怒,像是专门来吵架的。 温益卿瞥她一眼,淡淡地迈步往内去:“舒丞一大早的,如此精神,不知为了什么?” 阑珊见他竟脚步不停的,气的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用力一扯:“你站住!” 温益卿给她拉扯的身形一晃,却满不在乎地站住脚:“哟,看样子是要紧的事?” 阑珊深深呼吸:“你这两天在哪里过夜的?” 温益卿看着她充满怒意的双眼,嗤地一笑:“舒丞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本郎中去哪儿过夜跟你有什么关系?” 阑珊双手攥紧:“你、你是不是嫖宿娼家?”声音也低了几分。 温益卿笑说道:“你说是就是吧。毕竟舒丞对这个也不陌生。” 他竟然还是满脸的波澜不惊,说完后便往前走去。 阑珊大喝道:“温益卿!” 温益卿缓缓止步,却没有回头。 阑珊知道院外跟屋内必然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生生的克制住了,上前道:“你是不是疯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是吗,”温益卿比她高半个头,此刻便垂眸看向她:“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按照舒丞跟我水火不容的情形,见我如此,你很该拍手称快啊?” 阑珊忍不了:“为什么?给我一个你自甘堕落的原因。” “为什么?”温益卿想了想,笑道:“大概是,我不像舒丞一样,有值得的事,值得的人吧。” 他像是说了个好笑的笑话似的,可双眼却仍是冰冷的。 阑珊很想打他一巴掌,可看着他伤痕宛然的脸,却又下不了手:“温益卿,你不要再蠢下去了!你这样自毁,害的只有你自己!你真的想给杨大人贬出京城吗?” “那又有何不可?”温益卿淡声回答,“你不觉这样很好吗?” 阑珊一愣,就在瞬间,她突然明白了温益卿的意思! 原来,温益卿是这样打算的,他不想留在京城了,他想远离…… 远离这所有?! 看到阑珊眼神变化,温益卿就知道阑珊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他笑道:“舒丞,你说你经历过生死,而我是正经历着,结果是生还是死,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要放弃,自然就不会知道。” “那你当初呢?有没有想过完全放弃。” 阑珊愣住。 她当然也想过放弃。 看着温益卿,她忽然想起来,有过那么一段不堪的时间,在以为是温益卿背叛自己想害死她的时候,她的状态,却也跟他差不多。不,甚至比他还要颓靡。 是什么造成他们两个各自经历生死的?起初以为是他,恨就恨的彻底,现在渐渐发现元凶不是他,只剩下了疏远的无奈。 但是明明可以不这样的。 阑珊低头,泪已经不知不觉涌了出来。 “你哭什么?”温益卿问,“有什么值得落泪的,我也没有骂你,也没有打你。” 阑珊手扶着额头,顺便挡着自己已经泪湿的双眼。 “你不该这样,”阑珊的声音很低,“如果是能说出‘奢靡过甚,华而不实’的人,不该变成这样。” “你说什么?”温益卿有些听不清:“你……” 月门处有声音响起:“温大人!” 是跟随温益卿的侍从,躬身匆匆道:“温大人,温府来人,说是老太太病倒了,请温大人速速回去。” 温益卿看了看阑珊,终于迈步往外走去,阑珊没有回头,她的泪沿着脸颊往下。 她心底又一次出现了少女的计姗跟温益卿提起那琉璃花窗的时候,温益卿略带无奈而笑着回答她的样子,她只是觉着可惜,那么好的他们,现在变得千疮百孔,生死一线,混沌不堪。 很久很久,有人走到阑珊身后,是飞雪抬手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地一搭:“舒丞,回去吧。” 阑珊转过身,突然抱住飞雪,把脸埋在了她的肩头。 飞雪不能动,阑珊的身子轻轻地颤着,是因为强忍着哭泣。这时候飞雪才忽然察觉,原来舒阑珊,也不过是个很软很柔、很容易伤情的女孩子而已。 温益卿回到府内,到内室探看母亲戚老夫人,几个表妹守在旁边,见他来了都退了下去。 这三天不见,老夫人的脸色果然差了很多,见了他回来,泪一涌而出:“你、你这不孝子,你去了哪里?” 温益卿在床边跪倒:“让母亲担心了,是儿子的不是。” 戚老太太端详他的脸色,却见除了稍显憔悴,倒还过的去,她咳嗽了两声:“什么了不得的,竟跟公主闹得那样,没得叫人看了笑话。卿儿,你听娘的话,别再赌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