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节
他们的青山镇之行,也推迟了。因为陈老爷子那边高烧不退,陈文干见爷爷吃了药、打了针仍没退烧,干脆将老人接到了市人民医院。 他办理好住院手续,医生为老爷子打了一瓶点滴,热度才稍稍退了一点点。 得知老爷子住院,再看不上老人家的人品,曾文芳还是在家给老爷子煲好药膳送了过去。老爷子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精神,药膳也才喝了一碗。 曾文芳问候过老爷子,又问了病情,对老爷子也没有太热络。或许听老太太说过什么,老爷子对曾文芳也是淡淡的。幸亏陈文干的三叔三婶在,才不至于冷场。 “既然来了医院,就干脆做个全身检查吧。”陈文干提建议,老人经常喝酒,年岁又大了,做个全身检查,也放心些。 老爷子听了,像炸毛的公鸡一样,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嚷嚷道:“不检查,有什么好检查的?如果不是你们交了费用,我现在就想出院了。” 陈文干急忙按住老爷子,道:“爷爷,只是检查身体而已,明天一个早就够了。” 汪依桐见状,急忙朝陈文干使了个眼色,又朝老爷子笑了笑,道:“爸,我们不会要求您做检查。我们都听医生的,医生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陈文干自然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意思,也点点头,道:“好吧,爷爷,我们听医生的。” 老爷子嘀咕了句,“那还差不多。” 说完就闭上眼,不理人了。 曾文芳坐了会,她没想搭理老爷子,老爷子上午听了老伴数落过曾文芳,也不搭理她。 汪依桐心里堵得很,不想让儿媳妇在这里受委屈,就让陈文干送文芳回家:“你们回去吧,爷爷只是发烧,没什么大事。这里也用不着那么多人,还有你三叔三婶在这里呢。” 陈文干点点头,跟三叔三婶打了招呼,就拉着曾文芳出了病房。 到了楼下,陈文干看着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提议道:“我们散散步?” 曾文芳摇头:“散步可以,不过在医院散步总有点别扭,我们回小区楼下吧?那里更清静。” “行,听你的。” 只是,回到小区楼下,他们也没能清静。放好车,在陈文干家里楼下小区只走了半圈,就被一个女孩拦住了。 这人,自然就是一直在陈文干的小区楼下徘徊的吴俏丽。 “文干,是你吗?” 吴俏丽拦在两人面前,朦胧的夜色下,曾文芳依稀能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曾文芳叹了一口气:唉,这小姑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看来这两天与黄晓聪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文干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俏丽?你怎么在这里?” 吴俏丽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没看见站在男人身旁的曾文芳。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问:“你真的结婚了?还是跟来自农村的曾文芳结婚?” 陈文干拉过文芳的小手,握着举起:“是的,我们昨天领的结婚证。文芳,你的证在包里吗?可以拿给俏丽看看。” 曾文芳却微笑着没动,谁这么无聊天天把结婚证带在身上呀。再说,即使有,也不能见人就拿给人家看吧。 吴俏丽也没真的要看结婚证,而是追问:“为什么?” 陈文干惊讶:“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我?” “俏丽,记得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可以,桐姨明明不喜欢她。” “这重要吗?我妈不喜欢,我们可以通过努力,让她慢慢地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可以慢慢地喜欢上我?” “我本就有了喜欢的人,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哪里比她差了?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很好,却不是我的菜。”陈文干的语气已有了些不耐。 曾文芳对这女孩也有些不喜,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让人很无语。 陈文干拉着曾文芳的手要走,曾文芳回过头,轻声道:“黄科人很不错,吴小姐要懂得珍惜眼前人。” 吴俏丽神情一滞,看向他们的眼睛有些闪烁。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他们双双离去,没敢再追。 走远了些,曾文芳捏了男人的胳膊一把,气哼哼地道:“真真讨厌,桃花真多啊!” 陈文干揽住她的腰,笑道:“东湖这边,你的桃花更多吧?跟你同一个小区的周亦南呢?结婚没?他可是从阳光县追你追到市里。” “嘿嘿,你不是去年就在他面前宣誓主权了吗?你这么狡猾,他哪是你的对手?” “我也巴不得你在其他女人面前宣誓主权。不过,现在我们结婚了,不用宣誓也可以了。文芳,我恨不得现在就向全天下宣布:我结婚了。” “呵呵,你去宣布呗。” “我跟吴班说了,周末请大家吃饭唱歌,他能叫来多少同学就叫多少。” “没必要吧?怎么会没必要?许多同学还不知道我们是一对呢!我要让他们大吃一惊。” “切,这只是你以为而已。有你那个阿坚表哥,其他同学会不知道才奇怪呢。” “表哥一直忙学业,他说这几年很少跟其他同学聊天。再说,我们的关系刚定下来,真没多少人知道这事。” “其他人知道不知道关系不大,罗玉莹知道就行了。这段时间我没回青山镇,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处对象。小玲结婚的时候她也来了,不过,我感觉她对我的敌意还是挺深。 你知道吗?殷文立说,孙璃本来派他去找罗玉莹,是罗玉莹告诉他,我才是你的青梅竹马。后来,孙璃因为你执意要回东湖养伤,便又派他来南方调查,结婚发现我天天给你送汤,他才又找上我。” “没想到玉莹也被人威胁过,怪不得!我只知道她后来很少来东湖找mama。也很少打电话给我了。我以为她知道纠缠无望,另择了良人了呢。” “怎么?你还觉得遗憾,对吗?” “谁遗憾啊!我只是觉得这姑娘好像听不懂人话似的。来京都大学找了我两次,我跟她说得清清楚楚,可是,人家还是我行我素。我真不知道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只是太喜欢你而已。” “未必,可能只是喜欢她臆想中的我而已。我跟她根本就没有交集,没有聊过天,并不知彼此之间的心思、想法,哪来的喜欢?” “或许就喜欢你的长相呢!女人有时过于感性,见到一个外表长得好的人,就以为找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再加上这匹白马又恰好认识,哪有不去奋力追求的道理。” “唉,可见你也是喜欢长得俊美男子的感性女人。幸亏我长得帅气,不然……” “哈哈,世上长得比你俊的人大有人在,谁稀罕你长得帅气了?” “真的?真还有比你男人长得还俊的男人?” 陈文干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示意她再不说实话,就要发力了。 曾文芳用力,想要挣脱被他钳制的小手,可是,哪里能挣脱得了?她用另一只小手去捏他腰上的rou,气道:“哼,就你俊美,别人哪里比得过你这个到处留情的妖孽呢。” “芳芳,你男人并没有到处留情。在我的人生中,除了家人,只有你一个女人留在我心里,也只对你一个留了情。”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曾文芳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小女人罢了,她娇嗔道:“甜言蜜语!” “只要媳妇爱听,我多说几次也无妨。” “我们明天回青山镇吧?我也想汪爷爷了。” “还叫汪爷爷,如今要叫外公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再回青山镇(1) 第二天,曾文芳上午忙完工作,就跟伍学武打了声招呼,与陈文干一起回青山镇了。 离上次回青山镇,也不过两个月时间,可是,看在曾文芳眼里,却是恍如隔世。 记得她重生之后,第一次离开青山镇,是坐着拖拉机去阳光县城批发文具。她开始与同年爷并排坐着,看前面的风景。后来,她干脆坐在车厢里去,那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她躺在那里,身下是软软的稻草,上面是蓝天白云。 她的心情是欣喜的,能重生归来,回到悲剧还没有开始的14岁,她还有疼爱她的母亲,有她疼爱的弟妹。即使日子还是那个苦日子,可是,心情却不再暗淡无光。 原来心里有阳光,生活也会充满阳光。这是那天她躺在稻草上面,随着拖拉机的颠簸,想通的道理。也因此,在后来的日子里,即使再艰难,她心里也充满了阳光。 青山镇公路两边,山上还是布满了密密的大树,但路边房子却不再只是单一的黑瓦房,偶尔会闪过一两栋两层的小楼房。过了青江桥,曾文芳让陈文干停下车,她要去看看那家杂货批发部。 批发部没有更名,牌匾上还是黄老师书写的“国生杂货批发部”几个大字。如今批发部转给了刘东升,听小玲说,她妈与小丽jiejie一起经营,生意与之前相差不多。还说赚了钱,要给她弟在县城买一套房子。 “文芳?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小丽抬头,就见到店门口俏生生地站着一个姑娘,穿着时尚优雅的休闲服,长发扎着后面,漂亮的鹅蛋脸上,有些不舍地扫视着店铺。 刘小丽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少女,又惊又喜地迎上来抱住她。 曾文芳也回抱着刘小丽,笑道:“小丽姐,你看起来皮肤白皙了不少,更漂亮了哦。” 刘小丽嗔道:“哪有,你就取笑你小丽姐吧!不忙吗?又不是节假日,怎么有时间回来?” 曾文芳笑道:“我有事回来一会,明天还得回单位上班呢。青山镇是我的家啊,肯定得回来看看。婶子呢,你吃过中午饭没有?” 刘小丽放开她,急忙去倒茶:“吃过午饭了,这个时间段客人少,我妈回家里休息了。” “生意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之前的客源基本都在我们这里拿货,就是不知道能开到什么时候。合同后年春天就到期了,人家见我们生意好,不知道会不会来争抢。” “到时候可能会用投标的形式,价高者得。估计要拿下还是可以的,但是要费些租金。你们到时候看看,如果租金合理,宁愿少赚些也要把它标下来。” “嗯嗯,我爸也是这样说的。” “小丽姐,我就是经过这里,忍不住进来看看。我是有事请假回来的,估计下次得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了。我跟小玲说好了,让她这个周末去市区玩,你见到雪珍,也帮我告诉她一声。让她周五下午先到县城,周六与小玲一起去东湖。” “怎么?你们开同学会吗?” “同学会应该算不上,就是联系了十多位同学一起聚聚。” “你们真好,读了这么多年书,同学也遍布全国。” 刘小丽羡慕地道,她小学毕业就没有再读书了,家里姐妹多,只靠父亲一个人领工资,生活艰苦。她与jiejie都只读了小学就辍学了,帮助母亲在老家耕种田地、补贴家用。 “小丽姐有空也可以参加成人函授班,读夜大也可以。多些同学,多读点书总有些用处。” “唉,我才小学毕业,报夜大,得要初中学历。” “那你就去青山中学报名,拿到课本,自学个两年,然后参加中招考试。让小玲帮你补补,拿到初中毕业证,就可以报夜大了。” “唉,我小孩子都几岁了,也没那个精力去折腾了。你姐夫说,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吧。等孩子学好了,考上大学,我就能享福了。” “小丽姐,你也不过二十多岁,年轻着呢。怎么能就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了?”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自己生了小孩那会儿,也是这样想的。没能读师范,是她一生的遗憾,她也想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只是,后来,她发现自己在孩子心里,只是保姆的存在,她的遗憾,根本没可能寄托在他们身上。 “靠天天蹋,靠地地蹦”、“靠人不如靠已”,这些道理,在醒悟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想明白了。不过,如今要跟刘小丽一时也说不明白。 “小丽姐,你还年轻,多学点东西总是有用的。以后,孩子自有她的天地,我们不能只靠孩子,我们的人生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