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沉默的爱
露台上，拿出手机接电话，王明轩听着电话里人的言语，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而后冷笑。 果然，一切都不出他所料。 来电话的人是于灏，前两天王明轩抱出了衣柜里晕倒的小棠，即便是再过焦灼，可这个男人到底是足够的细心，很快就注意到了小棠的那支手机。 他有意翻看她的通话记录，而且还是正大光明的翻看，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在小棠的电话薄里只有他一人。 可再看通话记录的时候，王明轩微眯起了眼，上午小棠消失的期间，他焦急地找她的期间她向英国打了一通电话，通话时间20分钟03秒。 而且这手机号码不太寻常，本来一串陌生的数字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这串电话号码的尾数是1116。 1116，王明轩在心里默念了一边。 1116,11月16日，这是小棠的生日日期。 更深层次的推测来了，王明轩想到这电话小棠打给的人很可能是阿豪，英国国际长途再吻合不过。 差遣了人去查这件事，查这串数字，可，果不其然今天于灏打来电话告诉他。 “方总，确认过了，那陌生的电话号码确实是阿豪先生的。” 果然，王明轩冷笑，没有任何悬念的问题，和他的猜测没有丝毫差别。 别的男人用了他小妻子的生日后四位做了手机号尾号，如此亲昵，挂念不断，让他又生怒意。 王明轩之所以没收了小棠曾经的手机就是因为她的手机号码，他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 在方家，王明轩过去曾经无意间得知小棠用了将近5年的手机号码是阿豪买的，而且尾号是1115。 11月15日，阿豪的生日。 所以和小棠登记后的第一天，王明轩就把小棠的手机里的移动用户卡直接丢到了宜庄后院的莲花池。 然后，他给了她新的号码，末尾几位数依次是：04551。 04551——你是我唯一。 这串不会引人注目的数字，自然的排列组合，没有人会想到这几个字里包含着一个丈夫对他妻子最深沉的爱意。 沉默的爱，更耐人寻味。 可是这一次，王明轩不知道他妻子几天前向国外打电话的目的所在，发烧的小棠，无助的她，在那一刻她心里想着谁？ “砰！”地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在卧室上打点滴的小棠看到露台上，莫名洒了的花洒，冷水打湿了王明轩墨色的长裤。 他怎么了？ 她不知道。 但是，以她此时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王明轩冷然的让人生畏的笑意，俯下身王明轩将手机仍到一旁，而后满满的将花洒捡了起来。 怔了怔，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收敛了脸上的戾色和阴郁，再回头怡然一副清俊温和的模样。再回头，他透过落地窗和室内的小棠四目相对。 这一刻他看着她，眼神温和，好像刚刚那个满身戾气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瞬间变脸，这是小棠最熟悉的王明轩。 他连表情的转换都可以做的那么游刃有余，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人们都说，人最难掌控的是自己的情绪，可是小棠看着王明轩，这个男人每次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得到。 危险，他是个太过危险的男人。 打开落地窗，王明轩将手里的花洒放到一边，因为刚才重物落地的巨响，他看着床上的人问，“吓到你了？” 小棠只看他，摇头，不说话。 不说话原因有二，第一，她扁桃体发炎不能说话，王明轩也不允许她说话；第二，她对王明轩暂且不会了和他交流。 以前小棠看王明轩，即便不出口称呼长辈，可她内心的深处，她跨越不了这条鸿沟，她依旧看他如长辈，即便再不甘愿，很少当面顶撞他，只因，她敬重他，也钦佩这个有所成的男人。 可是现在，小棠看王明轩，经过一晚的男女缠（绵）情事，她已经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让自己去敬重他，他是吻着她，要了她,侵占了她脆弱和宝贵的男人。对现在的苏小棠来说，王明轩用了一种罪狠烈最直接的手段，让麻木的她彻彻底底的认识到了他是她婚姻内的契约丈夫。 允诺一年的婚姻，不可能什么都不发生，就像王明轩说的，“阿棠只要你做一天我的妻子，你就有必要履行第间缠.绵欢.好的义务。” 不是愿不愿意做，而是必须做。 他是她的丈夫。 对于男女间的感情小棠一向迟钝，她像个单纯的孩子那么生.涩，甚至不懂如何爱一个人。 王明轩的控制欲，占有欲她都看得到，但是感情受过太多挫伤的人绝对不会把这些欲.念和爱情联系在一起。 所以，她对王明轩对她存什么心思从未揣测过。可她到底没有想到一点——如果不爱，又怎么会想要占有？ 占有的欲.望,有时往往和一个‘情’字最分不开。 她想不通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比如现在的王明轩即便笑着，她知道他有情绪。 小棠不知道王明轩的情绪是来源于她昏迷中拨出去的那串数字，因为对于她来说那是高烧中无意识的动作，现在清醒过来后怡然完全忘记。 清醒后的小棠是冷静的，这样的她绝对不可能和阿豪再占有任何联系，所以和他的通电话像是一场梦，半梦半醒之间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打了出去。 醒过来后，她是翻看过手机通讯记录的，没有，没有关于她和阿豪拨打手机的记录。 因此，她理所应当的意味那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上午，小棠打着点滴在看王明轩浇花，修剪花枝，安静地，安然的，没有一丝抵抗和争执的看着王明轩。 但是，不论她多么的听话，王明轩知道他的阿棠并不开心。 中午吃了午餐，下午还有点滴要打，但是这次打点滴换了去处。王明轩抱着小棠到了影音室，他要陪着他的小妻子一起渡过她内心压抑的近期时光。 小棠是表演系的学生，学表演的人不可能不看影视作品，更不可能不学习前辈的演技。 早在小棠来这里之前，本是空无一物的宜庄影音室里，突然在一天之内将储存柜里摆满了60年代，70年代，八0年代，一些权威的导演在业界拍出的有名的片子，录影带的的类别很多，有单纯的影视方面的，有话剧，甚至还有戏曲方面的。 仿佛是影视的百宝箱，不同于网络，这些珍贵的记录了当年演绎的录影带，曾经的小棠不知道王明轩是如何收集到这么多的，她以为他有收集录影带的怀旧爱好，就像有人爱收集邮票，有人爱收集手表，有人爱收集各种各样饮品用的茶盅杯子一样，王明轩爱收集录影带并如此大规模，且井然有序地编号排列好，是因为他真的有这样的爱好。 其实小棠错了，王先生收集录影带，甚至重置影音室，如此大动干戈只因他的妻子喜欢。 曾经在小棠还没有和王明轩登记的时候，他让于灏去找这些东西，给他出了这个难题，于灏疑惑的问，“方总，您最近喜欢这些？” “不喜欢。”他说。 不喜欢还费这么大功夫，于灏不太明白这上司三天两头怪异的喜好。 不喜欢，王明轩这样的一个商人对于所谓表演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有一点兴趣，他连看电影都是少之又少。 ‘盛宇’收购星际娱乐影视集团，他都没有为此想要做过什么功课。 但是，每一次都能让他主动走进新领域的是他的阿棠，阿棠喜欢的东西，王明轩爱屋及乌。 这不是强迫自己，这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表达爱意最为简单又沉默的方式。 三十岁的男人和二十岁的大男孩怡然不同，他们的爱更加的沉稳也更加的成熟。 二十岁的大男孩不顾一切的爱，爱的疯狂，爱的明目张胆大肆宣扬，尤其是在大学校园里，所谓当众跪地求婚，点心型蜡烛求爱的行为举止数不胜数。 年轻的他们认为，爱是一种宣扬，爱是一种放纵，完全不理会女孩子内心的想法，也完全不会顾及女孩子对他众目睽睽之下的示爱行为怎么看。爱就是爱了，二十岁爱的放肆，爱的自私，这样的爱只有自己宣泄的快.感，而没有真的从喜欢女孩子的角度出发。 三十岁，成熟男人的爱从来不会如此，一如王明轩对阿棠的爱，没有张扬，没有宣泄，只有在宜庄的两人共处一室下的细水长流。她受伤，他抱着她给她上药；她生病，他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药；夜里每一次担忧的压好被角，早上每一天沉默着熬好的营养果蔬粥，照看着她吃药，想着她的胃口，了解她的喜好逗她欢欣，贴身钱包夹里的她的照片，她熟睡后的每一个沉默无言的晚安吻。 一点一滴让她的一切融入他生活的全部，没有轻易直白的说过一个‘爱’字，可是这样体贴的行为‘爱’意无处不在。 这一切其中的种种小棠也并不是看不到，但是看到在感动情绪没有达到的同时，最先涌入她脑海的是，那一张利益交易下的婚姻契约书，以及一年达到后的离婚协议书。 早在签署婚姻协议的同时，连同着那份协议一起签署的是当时王明轩准备好的一年后的‘离婚协议书’，离婚协议书签署后，一年时间到期，他和她的夫妻生活也就走到了尽头。 那样清楚的事实摆在面前，小棠不明白了，王明轩在如此清楚的法律契约签署后，又把她当妻子看待是为什么？ 为了所得利益，他根本不需要如此待她，因此她的疑惑淤积一直到现在。 影音室内。 浅暖黄色的灯光下，小棠靠在王明轩怀里坐在沙发上，她在打点滴。 王明轩握着她的手，在打点滴的同时，两个人一起正看着一部片子。 王家卫的《东邪西毒》，小棠安静地打着点滴，她看这部电影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内心也没有曾经在情事过后第二天对王明轩的那种恨意。 恨是什么？ 小棠不想深究这种伤人的情绪，但是她明白当你绝对恨一个人的时候应该是持久的，绝对不会忽隐忽现，所以她对王明轩不曾真的有这种情绪。 王明轩是个很会哄人和照顾人的男人，小棠被他揽在怀里，一边看影片的同时一边听着他在她耳边偶尔温馨情话。 这样平静的空间内小棠无法对王明轩再产生任何怒意，或者说即便对于他的强占心有余悸，可那种不甘愿在慢慢淡化。 因为王明轩的温情，因为他每日如此的想尽办法的只为哄她开心。 小棠自王明轩的怀抱里抬眼看他的侧脸，这个男人的侧脸完美到无懈可击，在他们发生地关系后的现在，他对于那场情事只字不提，仿佛没有强迫与伤害，他还是那样的体贴如顾，他们也一直保持着安然似近非近的亲昵。 对于小棠来说，这样的王明轩，即便强迫得占有了她，强要了她的第一次，那样的折磨过她的脆弱，刚醒来的初期撕裂的痛让她气急了，怒急了，但是现在在他的有意安排或者是温情轻哄下，她的怒气，她的怨恨消失的这样的快。 甚至现在的她完全可以和王明轩安然的同处一室，心平气和。 ——这个男人太危险，一早小棠就明白他是罂粟，是世界上的剂量最狠的剧毒，一旦沾染，就会沉.沦其中被他轻易掌控。 小棠感觉得到她正在一天一天的被王明轩掌控，一点点的被他的毒注入血液中，慢慢沦.陷,她恐惧，害怕有那么一天依赖他，再也离不开他。所以，她让自己漠然，甚至是冷血，因为她的心早已经破碎过一次，有多痛苦，她比谁都清楚。更何况，还有一年后她还要面对的那一份离婚协议书。 她是真的怕了，也倦了。 电影还在放映。 曾经年轻的张国荣，和年轻的林青霞，男俊女美，那时的林青霞没有现在的苍老，张国荣也没有意外的死去，他们还是那样美好的样子。他们一人饰演欧阳锋，一人饰演慕容嫣。 影音室巨大的屏幕中欧阳峰对慕容嫣说道，“喝醉之后说的话你怎可以认真呢？” 屏幕里那么美的慕容嫣，说，“因为你的一句话，我一直等到现在。我曾经叫你带我走，但是你没这么做，你说你不能同时喜欢上两个人。你知不知道吗，我曾经找过那个女人，因为有人说你最喜欢的女人是她，我本来想杀了她，后来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不想证明她就是。我曾经问过自己，你最喜欢的女人是不是我，现在我已经不想再知道了。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起，你一定要骗我，就算你心里有多么不愿意，也不要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 这不是简单的一场电影，王明轩不是爱看影视片子的人，但是他看过这部片子，在小棠高烧不断的夜里，他睡不着，去了影音室看他妻子曾经看过的片子。 那么多影视片子，他对这张印象最深，荧屏里的慕容嫣在向欧阳锋控诉的时候，王明轩想的最多的竟然是自己。 他和女主人公的处境太像，都爱上一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人。 今天，他抱着他的妻子，再次看这部片子，无非是想告诉她，就像这部片子里的主人公一样，他也在等着她，一直一直。 小棠看着影片中那样漂亮的林青霞在说那番话后的落寞，和眼前抱着她的人神情一刹那的相似。 但是，很快又不在他的脸上留有任何痕迹，像是小棠的错觉。 这个下午，小棠一边打着点滴，王明轩陪她在影音室一部一部看着她最喜欢的片子。两个多小时后，换了影片，和刚才的沉闷基调不同，现在他们看到是一部快节奏的国外婚恋影片。 王明轩握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小棠身上被强制盖着厚厚的羊绒毯，因为发烧的事情，他记着邢医生的叮嘱，要小棠多发汗。 片子进行到片头的时候，小棠浑身发了汗，王明轩抱着她很快就感觉得出，因为他的小妻子身上这种浅若汀兰的清新体香，白希的额头上发出的汗珠晶莹剔透，小棠靠在王明轩怀里呼吸都染着灼热的香气。 空气中有些灼热不仅仅因为现在小棠出了汗，更因为国外的爱情婚恋影片感情线路很大胆，刚播到不到二十分钟，男女主已经开始疯狂恣意的深吻，唇舌的（缠）绵，没有任何身体的碰触，只有不停的深吻，小棠尴尬的瞬间，抱着她的人却不这么觉得。 “热？”问的同时王明轩还在给她用湿纸巾擦汗，两个人都不看屏幕可此时有男女接吻的唇舌交织声传来，夹杂着(暧)昧的喘息，让现在和王明轩共处一室的小棠更为窘迫。 “阿棠。”他唤她。 抬头的瞬间，她被直接吻住........ 这是一个温柔极致的吻，不像影片里男女间的激烈，很温和，只轻轻一吻并没有太多的纠缠，他就离开了她的唇。 眼眸沉郁，小棠再次看到王明轩这样的眼神，她已经非常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刚刚经历过那样让人难耐的情事，小棠不自觉的惧怕，想要后退却被他扣住了肩膀。 “阿棠，乖，别怕.....”他吻她的白希的额头，吻她漂亮的黛眉，吻她清秀的眉眼，吻她颤抖的眼睫，而后是她的唇。 一次一次，温情呵护备至。 他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后退，不让她抗拒，温柔的亲吻，处处都是体贴。 王明轩说，“阿棠你看，并不是很难接受的是不是？” 他尝试着，在让他的妻子慢慢接受他，强迫的那一次只是被逼无奈的行为，慌了神，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王明轩又怎么不知道小棠醒来后怒急的原因，因为他的言而无信，更因为他的手段，是他欺骗了她。 阿棠如此聪慧的小姑娘怎么会不懂他那天故意而为之，步步引她入局的圈套。 他的妻子不说，不控诉已经是对他那次行为的最大宽恕和放纵了。 他的阿棠并非真的没有感情，只是她伤得太重，愈合伤口需要的时间更不能太短。 没关系，不论这段时间有多长，他等着她，从身到心他都要彻彻底底的拥有。 打了一下午的点滴，小棠被王明轩牵着出了影音室的时候已经完全到了黄昏。 夕阳西下，漫天的晚霞，慢慢的走，王明轩带着小棠在林荫道上散步。走着走着，连小棠自己都未曾知晓她的鞋带开了。 “阿棠，站着不动。” 蹲下身，曲下膝如此傲然的王明轩笑着在帮她的妻子系鞋带，修长的手指那样的灵活，一边系着他一边说，“刚才没有给囡囡系好，是你先生的错，你站着别动，我来，嗯。” 小棠微微怔住，看见他纵容的微笑，只觉得心脏发烫的厉害，像是有什么凿开了内心坚硬的寒冰，温热的暖流渐渐涌出来，奔涌到全身的四肢百骸。 看着彼时冷然倨傲的他放低姿态如此，这样的光景，这样的他，让小棠感到眩晕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