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想着想着，周延突然低头笑了起来。指尖的烟快要燃尽了，直到最后一抹星光湮灭，他微微举起烟蒂，做了个瞄准的姿势，丝毫不差的，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拢了拢棉服，转过身，与那两人背道相驰的方向，步伐坚定而又利落的离开了。 “啧啧......早上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心虚了，那会儿你还不承认。”季景辰戴着手套，捏了捏傅时光冻的通红的耳朵。 傅时光在寒风中，冲着季景辰龇了龇牙，“我心虚什么？我什么时候心虚了？季景辰，好歹你还是个部队领导，就你这样说话不讲证据，还怎么带兵？怎么让下|面的人心服口服？哼！” “哼，你要是我的兵，十公里负重越野都是轻的，你觉得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季景辰轻哼道。 “我告诉你，你这样带兵是不对的。咱们讲究以德服人，你这样武力镇压，迟早会被取而代之的。” “你以为这是有皇位继承？还要搞什么人民起义？”季景辰抬手在傅时光的头上轻轻敲了敲。 傅时光揉了揉被敲的地方，皱着鼻子。 就在她正准备说话时，季景辰凉凉的瞥她一眼，“少给我转移话题，你赶紧老实交待。” “我交待什么呀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怎么到你嘴里，就好像我跟人家有什么似的。”傅时光不满。 季景辰冷哼一声，“听你这话音，你倒是挺期待有什么的？” “那不能够，我都已经有你了，别的人在我眼里，那就是草芥，真的。”傅时光转身挽住季景辰的胳膊，仰着头，笑嘻嘻的，故意讨好的说。 季景辰斜睨她一眼，看着傅时光笑意盈盈的笑脸，顿时绷不住了，跟着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子，故作凶狠的道：“你不仅这辈子是我季景辰的媳妇，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已经预定了。” “这辈子不够，还要预定以后？季景辰，你可真贪心。” “是啊，我就是这么贪心。” ...... 身后的雪地上，一大一小的两道脚印，越走越长，而说话的声音，也渐渐的随着风，越飘越远，而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两人的感情，却越来越好，越来越深厚。 哪怕，在面对生死的抉择时，我们也坚定不移的相信着对方，你会为了我，而更加爱自己。 第115章 转眼间, 再过一天就是除夕了。 四合院里这会儿只剩下傅时光，季景辰，罗欣, 还有欧娅四人。 傅时光和季景辰原本就只有两人, 父母都在老家, 原来是想着接了季父季母来b市一起过春节的, 只是季父季母说，去年就没在家里过春年, 今年就不出来了。而且，去年是因为傅时光一个人在w市，他们俩在老家也不放心, 这才去w市陪她。随后, 季母更是在言语里, 小心翼翼的暗示着两人现在都在b市, 时不时的还能见上面，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孩子的事情了，毕竟，两人都已经结婚一年多了。 季景辰看了眼身侧的傅时光, 扯了扯嘴角，“妈, 这事儿我们心里有数呢。” 也不知道电话另一端的季母说了什么, 季景辰扶额无奈的笑了笑, “您放心吧。” 傅时光跺了跺脚, 戴着厚厚的毛绒手套捂着脸颊, 北风肆虐而过，站在巷子口的小卖部里打电话，简直不能更惨。 这个时候，她在心里纠结，要不要申请在四合院里也装一部电话？就是价格太贵，而且也很难申请下来。 “妈说什么了？我看你一脸的生无可恋。”傅时光捂着嘴，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季景辰看她这个样子，突然想到部队里的冬训，只穿着夏装的作训服，还能一身的汗，而眼前的这人，若不是因为要给家里打电话，怕是根本不会离开房间了。 “就抱怨我这一年一年的不是国外就是国内的，就是不回家。” “可不是嘛，去年从国外回来，就休息了三天就回部队了，紧接着又来b市学习，啧啧......要不是我这刚好工作也要来b市，咱们这可是刚结婚，就面临着分居，简直就是前景堪忧啊！”傅时光挽着季景辰的胳膊，整个人都要钻进他的怀里了，一边朝四合院大步的走去，一边抱怨道。 “我记得你听到我要来b市时，明明就是很开心的表情。” 站在房间门口，傅时光跳了跳，将身上的雪一点一点的抖落，才推开房间门，跑了进去。顿时，一阵热气迎面扑来。房间里没有装暖气，傅时光没办法，只能弄了个炭盆，年前的时候，让罗欣去买了大量的炭回来，不然的话，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好好的熬过这个冬天。 说到罗欣，傅时光不得不感慨，这姑娘是真的拼。年纪不算小了，却好像丝毫没有要找个对象结婚的想法，一颗心全在公司里。 眼看着要过年了，工人早已放假回家了。原本店里的导购员也都放假了，而且，店里之前的衣服也卖的差不多了，只零散剩了一些，还挂在店里。 罗欣竟然拉着欧娅两人继续开店，就好像根本闲不下来一样。 至于欧娅不回w市，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好不容易逃离，又怎么会自投罗网？ 而她原来的家人，欧娅说她根据自己的记忆，曾经回去找过，只是，原本就有些破败的大院子，早已物是人非，那些记忆里的人和物，似乎都变成了自己的一场梦境，再找不到曾经的熟悉感。 更何况，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即使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了？彼此间大概也只剩下疏离的亲情了。 所以，欧娅放弃了。 傅时光还记得欧娅当时回来时，跟自己说的话。 “我早已成了他们的回忆，那又何必再去打扰呢？现在这样就很好，彼此都有了新的生活，就让当初年幼乖巧的欧娅，永远尘封于他们的记忆里就好。” 至此，傅时光再没提过这件事。 毕竟，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呢？中间隔的太久了，久到，即使是血缘亲情，也少了几分亲近。 下午，傅时光和季景辰在房间里，一张不大的圆桌，一人占据一方。 傅时光在在细白的纸上，轻轻的勾画着好看的衣服，有时眉头轻蹙，拿起纸页，严肃的审视一番，再用橡皮，轻轻的擦去几条笔迹很浅的线条。 坐在对面的季景辰，一手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本看不出是什么内容的书，看的认真。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的眉头都没有舒展开过，看上去，就像是在研究什么一般。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炭盆里是不是碰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剩下的，就只有傅时光的笔尖在纸上跳舞的“沙沙声”。 外面的雪下的很大，毫不疲倦一般，簌簌的掉落。 傅时光偶尔抬起头时，透过玻璃窗看出去的时候，院子里的青松早已裹上了银装，对面的屋顶上，也早已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的雪白色的棉被，整个世界白的刺眼，却又那么的纯洁。 看着看着，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季景辰放下书本时，看见的就是傅时光脸上温和的笑。一时怔了怔。 “在看什么？” “雪，在看下雪。”傅时光没有回头，目光落在窗外。 季景辰顺着傅时光的视线看了过去，自从b市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之后，几乎就没停过。大街上时常都能看见清扫街道的工人，说实话，在季景辰眼里，再好看的雪，也不过是给人增添更多的工作量而已。 “还没看够？都下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傅时光摇摇头，“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够。” 季景辰看着傅时光难得的孩子气的模样，失笑。笑着笑着，目光再次落在了窗外绵绵不断降落的雪花上，院子里的地上也不知道在什么，又堆积了厚厚一层。 随即，季景辰站起身，从房间里挂衣服的架子上，拿过围巾戴上，然后拉开门去了院子里。 外面这么冷，季景辰只戴了围巾，手套也没拿上，傅时光有些担心，连忙站起身，追上去两步，张了张嘴，正准备喊他时，就看见季景辰拿起廊檐下的一个铁锹，站在正对着房间的空地上，将周围的雪一点一点的铲到了一起。 然后，他弓着身子，直接用没有戴着手套的手，开始将不掺杂质白的刺眼的雪，一点一点的糅杂在一起，很快，一个不大的雪球便诞生了。随即，他把雪球放在院子里，慢慢的滚着，直至雪球变成一个半人高的大雪球，他才停了下来。 他将雪球固定在正对着房间的位置，走到旁边，又如法炮制的滚了一个小一些的小雪球，落在了大雪球的上面。 一门之隔，傅时光看着已经初见轴型的雪人，嘴角一点一点的上扬，眼眶却开始泛红，发着光，晶莹剔透。 季景辰从厨房里找出一个胡萝卜，一个小的编织筐里是几个大小等一的黑炭。胡萝卜是鼻子，炭是眼睛。至于嘴巴？ 他四处看了看，从雪地上捡起一片隐隐露出的绿色树叶，直接用手小心翼翼的撕去了一半，留成月牙的形状，贴在了胡萝卜鼻子下面。 编织筐里剩下的几个炭，季景辰微微蹲下|身子，在下面大雪球的肚子上，顺着一颗一颗的摁上去，远远的看上去，像是衣服的纽扣一般。 弄好以后，他站起身，仔细打量了一番雪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蹙了蹙眉。 “还缺两条胳膊呢。”傅时光隔着窗子，喊道。 “我就说呢。” 说着，季景辰走到院子门口，从他早上扫出去的一堆树枝里，找出两条细长的树枝，折断一些，两个树枝差不多长，然后一左一右的插在了大雪球的两侧。 这下子，雪人才算是彻底堆好了。 季景辰满意的笑笑，回过身，隔着一道门窗，眼底是宠溺的笑，“还满意吗？” 傅时光只觉得心里胀胀的，前所未有的莫名情绪在快速的涌动。 在季景辰的注视下，她重重的点点头，又觉得不够似的，“很好看，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雪人。” “那必须的，你也不看看这雪人是谁堆的。” 明明还沉浸在感动的情绪里难以自拔的傅时光，下一秒，就因为季景辰的这句话而破功。眼眶里还泛着水光，却又笑了出来。 “真自恋。”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听着像是抱怨，可话语里，却是满满的爱意。 然后转身朝屋里走，拿起季景辰的手套去了院子里，动作看似粗暴，实则轻柔的帮季景辰戴上手套，嘴上还不满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就算你要堆雪人，好歹要戴上手套啊，你看看你的手，都冻的通红。”话里这么说，眼里却满是心疼。 “一会儿回房间里，用盐水泡泡手，小心冻伤了。” 季景辰听话的点点头，嘴里还反驳道：“哪里有这么娇气啊？我们冬训时......” 傅时光抬头横了他一眼，后面的话，季景辰自觉的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后门院子的大门传来了敲击声。 季景辰看了眼关的严实的大门，又看向傅时光。 傅时光自然也听见了敲门声，有些疑惑，“是谁呀？” 季景辰摇摇头，然后过去打开门，只是，当他看清门外的人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看了眼对方那张莫名熟悉的脸，对方的身份，登时了然于胸。 “谁呀？”半天没看见人进来，傅时光站在院子里，问道。 季景辰没有回答，只是侧了侧身子，门外的韩致云看了他一眼，礼貌的点点头，提着东西，进了院子。 傅时光看清来人时，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怔楞，根本没想到这人会来。 韩致云走到傅时光身前，笑了笑，“怎么？不欢迎我？” “怎么......怎么会呢！”大概是过于意外，傅时光说话时，有些不顺畅。 还是季景辰关好院子门，走过来，说道：“外面还下着雪，去房间里坐会儿吧。” “对对对，回房间去。”说着，傅时光在前面带着路，三人进来傅时光的房间里。 傅时光将门关好，窗户留了一道隙缝，又在炭盆里添了几块炭，才回到桌子旁。而此时，季景辰早已为韩致云泡好了茶。 韩致云双手捧着茶杯，暖了暖手，眸子含着笑的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直接点名来意，“明天除夕了，奶奶让我过来问问你们，明天要不要去家里吃饭。” 傅时光下意识的看向季景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