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谈话

    “雪儿，你会怪孤吗？”轩辕启停住脚步，伫立在荷花池旁，漆眸望着一池荷花，幽幽地问道。

    跟在他后面的慕容雪身子震了下，应道：“臣妾不敢。”

    叹息一声，轩辕启回过头望住她，“雪儿，我们之间不能像以前那样畅聊吗？无关皇上与王妃的身份。”

    慕容雪的明眸凝住他的，许久过后，才轻轻地颔首。

    “那么，实话告诉我，当你知道我是皇上；当你知道是我做主赐婚；你是否会怪我？”他心里很清楚，他那皇弟知道她的残缺时，会是何等暴怒。今日乃新婚第二天，依皇室规矩，王爷与新王妃应进宫晋见圣上，可他那皇弟却未见踪影，由此可见，他的盛怒。

    慕容雪静静地听着他说完，沉默不语，无波无谰的眼里看不出她内心的真正的情感，许久，她才轻启朱唇，幽幽地应道：“没有，我没有怪你。”

    “说的可是心底话？”轩辕启再次问道。

    慕容雪轻点臻首，上前一步倚在护栏旁，缓缓才开口：“虽然我们才见过两次面，但我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有些话，我无法与别人诉说，如今却不知你是否还是当日的袁公子，还是否愿意做我的一个倾听者。”

    “当然，我不是说过吗？我们之间无关皇上与王妃的身份，咱们还是袁公子与慕容姑娘，可好？”

    慕容雪的心底泛起阵阵的酸意，他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我说不怪你，是发自真心的。当初接到圣旨时，我很彷徨，因为对未来我一无所知，我不知道要嫁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将我赐婚给当朝王爷。后来，因缘际会之下，我见到了王爷，我才知道，原来我要嫁的人，是他！”慕容雪缓缓道出自己的感受。

    “原来？”轩辕启敏锐地从她的话中听出了端倪，“你的意思是说，你在婚前就认识皇弟了。”

    慕容雪苦笑一下，继续说着：“不能说是认识吧，只能说我见过他。”是的，他们之间不能说认识，因为他从不曾正眼瞧过她，又怎能谈认识呢。

    她将花灯会上的事情道出，而轩辕启的心中也大概有谱了。雪儿喜欢皇弟，却是落花有情，流你水无意的情罢了。

    “雪儿，你喜欢皇弟，对吧？”轩辕启试探性地问道，嘴角挂着莫测的笑意。

    被人一语中的的心猛地一震，慕容雪羞赧地别过脸，两弯似蹙非蹙的烟眉，闪烁的秋眸闪躲着他过于直接的询问。

    看着她的表情，轩辕启了然于心，俊容盈满笑意，却很快得被一抹担忧担忧替代，“既是如此，那么雪儿，你必须要有心理准备。”

    闻言，慕容雪收起娇羞，心底的暖意被冰凉取代，如丝般吐出兰语：“我懂。“

    轩辕启颔首，眼光定在她脸上片刻，继而说道：“雪儿，你是否要永远以面纱掩面？”

    触及心里的那道疼痛，慕容雪蓦然失色的脸瞬间转为苍白，她静默不语，思衬着该如何作答。

    看她满腹心事的愁容，轩辕启也不逼着她回答，只是径自地说下去：“有些人面容姣好，倾国倾城，却蛇蝎心畅，歹毒无比；然而也有少数人，有着残缺面貌，却慧质兰心，善解人意。雪儿，你是属于后者。”

    “可我宁愿是前者，至少他不会害怕厌恶我。”慕容雪叹道。

    轩辕启含笑地摇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皇弟是那种赏识后者的人。雪儿，你记住，皇弟可以绝情，亦能专情。”

    “可他的专情却不可能给我，只因我是个残缺的女人。”她忍痛道出事实，“而他，因为娶了我，从此便有个无盐妃。”她并不是不愿摘下棉纱，只因那个能让她心无芥蒂取下这块掩面封心薄纱的人，还未出现。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高傲不凡的身影，也不禁想起一句诗：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若他能转身看他一眼，她必能生死相随，即便最后仍会被无情抛弃，亦不悔。怕只怕，他不愿啊！

    她的话让一向能言善辩的轩辕启哑口无言，他拍拍她柔弱的背，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不禁自问，他赐婚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皇弟的冷酷与无情，雪儿又是否能承受？雪儿是智慧的，是娇柔的，貌似对所有事物都不在乎的她，内心却比谁都脆弱，只因她未得到足够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