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同意了杨绵的出入边境申请书，却也明确地告诉她，如果她不肯老实待在大部队，学府也不会派专人保护她。 到时她是生是死，都和学府无关。 对于双方拟定的合约，杨绵毫不犹豫地爽快签上名，第二天就迅速收拾好行李，跟着学府老师们组成的狩猎队，进入了边境。 刚开始她十分乖巧，只要老师进行战斗，她绝对不会上去添乱，而等猎捕到星兽后，她也会第一个跑上去处理猎物。 学府的老师都是高战力低能，平时只顾训练，顾不上生活，因此此行多了一个学生杨绵，那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衣食住行方面处处都被安排的很好，连捕捉到的重伤猎物，都有人抢着去处理。 让这些老师突然觉得，有杨绵在也不错，至少她战斗力虽然不强，可天生是个管理型人才，有她在麻烦都少了一大半。 因此，一连三年，每一次这些老师出去狩猎，都会自觉带上杨绵，甚至平时对杨绵，也颇为照顾。 劣等资质的杨绵，极会冷落人心的消息，传遍了军校系，早已引起军校系大部分人的不满，因为在学府内，有了老师的照应，杨绵的特权不要太多，甚至还能进入二楼。 就像当年的杨绵，看到那个军校生站在二楼，就会立刻猜测他身份不简单一样。作为一个劣等资质者的杨绵被允许进入二楼，在其他学生的眼中，就是她善于笼络老师的证据。 所以第三学年军校系全面考核时，和杨绵同级的学生，在被学府丢到星际边境、需要在卫星监测之下完成学府布置的小队任务时，没有人愿意跟……杨绵一个队。 “劣等体质，再过多少个三年肯定都是劣等，跟她组队是嫌死得不够快？” 虽然每年大三的全面考核，学府都会派了许多强者镇守四周，并对每一个人进行实时监测，但边境突发状况太多，即使强者有时候也救援不及。 因此，每年这些去参加考核的学生，都会有伤亡。 但每个学府之所以成立军校系，就是为了培养将来能在边境抵挡星兽的军人，学府每年都耗费无数资源培养这些少年，让他们安逸三年，直到大三结束再去适应战场，已经是学府对学生保护的极限了。 所以哪怕有伤亡，考核地点依然不变。 军校系的学生也知道这一点，因此挑选的队友，都是与自己旗鼓相当的，或者比自己更强大的寻求保护。 至于……杨绵这样的，如果不是实在组不到队友，恐怕绝不会看她一眼。 “顾优，你没有队友吗？”带领学生出队的老师蔡奇，正好是以前狩猎队的其中一员，跟杨绵也是十分熟悉，似乎是见到杨绵身边空无一人，才走过去问了一句。 “没有。”杨绵看了一眼不远处对她避如蛇蝎，仿佛害怕被她沾染上的学生，心中没什么感觉。 “我教过两个还不错的学生，他们有固定队，从来不外招人，不过我过去打声招呼，他们应该可以收你入队照应一番……”蔡奇自然知道杨绵的体质，在边境实在太弱了，但蔡奇更知道的是，杨绵强大的地方，可从来不是她的战力！ 他看了一眼附近对杨绵比如蛇蝎的学生，心中一阵叹息，这些学生实力是有了点，可眼光实在差劲。 且不说杨绵的管理能力有多优秀，这三年来她跟着狩猎队见识过的星兽不知凡几，对于这边境附近的任何星兽都了若指掌，有了她在，就如同得到了一个移动宝藏。 对于学府中这些空有战力，却毫无经验的菜鸟来说，有杨绵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加入，才是强强联合。 他过来叫杨绵，加入自己学生的那个队伍，其实未尝不是没有私心的。 此次考核任务完成度最优秀的小队，其指导老师也会分到学府给予的奖励，蚊子再小也是rou，更何况他实力到了一个瓶颈，正需要学府的几种奖励，过来找杨绵开挂，也是他深思熟虑后，惭愧做出的决定。 “老师，”没过多久，一个四五人的固定学生队，接到信息后姗姗来迟，杨绵一句话也不说的注视着这一幕，接着看蔡奇千叮咛万嘱咐，让两个学生把她照顾好，两个学生也连连点头，看起来完全就是蔡奇心目中的乖学生。 只不过等蔡奇一走，那两个学生相互对视一眼，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而位于两人身后、自从跟队友过来后，就一直盯着杨绵看的顾盛，向前走了一步，他比以前更胖了，但身上那股子讨厌劲也更浓厚了，“顾优啊顾优，终于出现了？还以为你会在学府躲一辈子。” “我为什么要躲？”杨绵淡淡说，她自从进入军校系以后，就跟以前截然不同，在顾盛看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乌黑的，沉默看人的时候，让人格外有压迫感。 顾盛三年来长进了许多，不可能被她一个眼神吓到，他反而直直的看向杨绵，“你说呢？” 十八岁已经有了继承权，而三年后的现在，杨绵马上就要十八岁了。 顾夫人正在着手对付杨绵，却因为她总泡在学府内无从下手，导致整个顾家，最近都比较焦躁。 就连顾盛都没想到，一直龟缩的杨绵，会在边境考核中出现，也对……这次考核与大量学分挂钩，不参加的学生，或许都毕不了业，杨绵会出现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她也就能走到这里了。 “星际边境危险重重，我是不用担心的，希望你这边一个人的旅行，也能足够幸运。”顾盛意有所指的说道，在星际边境，根本不需要母亲出手，就算一个小小的一级星兽，杨绵也不是对手。 他这话的意思，显然是他们固定队，不会带上杨绵了。 杨绵无奈的看他一眼：顾盛这小胖子四肢不够协调、战力虚浮、观察力差劲，他到底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可以在边境大展身手？ 他真觉得，边境许多灵活的星兽，是虚拟训练场的那些傻萝卜造型可以相提并论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杨绵也不提提醒他，转身向另一边走去，有队友自然轻松点，没有……也没什么差别。 反正很多次，她偷溜出狩猎队，去猎杀星兽时，也都是那么过来的。 第28章 0209 星际世界很大， 边境却更大，当扔雷赖以生存的星球，都被星球之外的生物侵占了一席之地，其实整个星际世界，已经是处于危机之中了。 这也是杨绵当时分明有机会深造书画， 可以通过周英的关系，成为一代书画家守住继承权， 却依然没有继续选择书画系的原因。 星球危机， 何谈艺术。 顾优已经不在，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只会是她的人生， 所以成长为一个可以猎杀星兽的人， 是杨绵从始至终的选择。 事实上， 她的想法也没错， 尤其从近两年开始， 星际边境的战局越发严峻了，不仅抵御每一年喷发一次的星兽潮更为艰难， 就连星际世界之内，都发生过星兽潜入星际世界， 突袭人类事件。 政府不愿人心惶惶， 将消息全都压下，杨绵还是挺狩猎队的老师说的， 这些人有边境渠道， 打听什么风吹草动都很容易。 不过……拎着低级合金刀具， 杨绵走出去几里，却发现这次的边境，好像格外不同。 原来只要离开军队驻地几丈远，就会遇到藏在沙地里，或者岩缝中的小型星兽，可现在不仅根本找不到这些小星兽的痕迹，甚至连大型星兽的吼叫声都没听到一个。 很不对劲，这是杨绵的第一反应，所以她原地停下了脚步，目光在左侧一片雾气中多看了几眼。 她来过这个地方，原本这里应该有一片丛林，半年前丛林里最大的那只星兽被学府狩猎队给杀了，只剩下几只小不点，大约有四五级实力的样子。 她认真回忆了下，接着将手中的刀拿来探路，踏着雾气进了丛林，不是她不知道这雾气来的格外古怪，但她之前听到了，雾气中有呼叫救援的声音。 那是普通人对军队的求救信号，她因为离得近，腕表几乎在一瞬间就接收到了，而不论是军人还是军校生，在遇到毫无战斗能力的人类求援时，都必须尽最大的可能，把人救出来。 这是军人的天职。 杨绵在军校系待了那么久，对各种军校生特权都嗤之以鼻，唯有这一条和她以前的世界有点相似，更让她从中感觉到了一点冰冷之余的，独属于军人的温柔。 …… 此时的丛林中，白雾如同天然屏障，阻碍着视线，不论是人类还是生活在丛林中的星兽，可见距离也都只有四五米。 当然，普通人更弱一点，能接近一两米都接近极限。 清晨凝结的水滴，从草叶上坠下来，发出叮咚的响声，这响声悠悠的又传出一声回荡……让躲在山洞中的男人，呼吸都轻了几分。 果然水滴下来之后，原本传出声音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跳过去一只灰色的三角星兽，它原地转动一圈，在地上嗅了嗅，似乎在寻找什么味道…… 山洞中的男人就在洞口的岩石缝中，关注着三角星兽的动态，只觉得伴着对方逐渐逼近，他的肌rou也开始紧张到发麻，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难道今天……要葬身在这里了吗？山洞的男人心里乱哄哄的想着，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三角星兽突然昂起头，向着他所在的方向高亢的吱叫一声，猩红的双眸完全锁定了他的位置，顿时如同一阵风向他冲了过去…… 是腿上的伤口，男人自然明白自己早晚会暴露，可没想到求救信号刚发出去两分钟，就已经被三角星兽找到了藏身的位置…… 据他所知，军队距离此地不算远，可也觉不会两分钟就能赶到，或许……真的没希望了吧。 他挣扎着从地上捡起一颗外形锋利的石头，猛地向空中一送，打算临死之前，说什么也要让三角星兽付出点代价才行。 可就在他将石头刚甩到半空，手腕就被人大力一扯，头顶处传来一个天籁般的声音，那人说：“石头又穿不透它皮毛，何必做无用功？” 男人眼皮跳了下，不可置信的睁开眼，入目就是三角星兽被串在合金刀上的尸体，以及头顶上……那正居高临下看向他的，紫色中毒妆脸颊。 “能站起来？”中毒妆救命恩人似乎性子比较冷，将他手中稍微有点杀伤力小石头扔掉，才把他手腕随意一丢，淡淡说，“能起来就自己回去，普通人在边境瞎逛什么？” “我……”还从没有人对他这么不客气过，男人多少尴尬了下，刚要说话却发现救命恩人转身要走，他连忙喊了句等等，直到对方再次转过身，平静的看过来时，男人才一阵脸红的说：“我自己恐怕回不去，我……腿断了……” 中毒妆沉默了下，这次终于仔细的看了一眼男人的脸，目光原本没什么波动，不过几秒钟后，又划过一抹疑惑，“你好像长得有点眼熟？” “可能……是广告的原因吧，”走在山沟里都能被人一眼认出的男人，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需要他自我介绍，他想了想说，“我是个演员，名叫纪楚。”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说完自己的名字，本来以为中毒妆救命恩人，听到他的名字大概就会认出他是谁，但没想到…… 救命恩人或许真的听过他的名字，但对方同时瞥过来的那一抹目光中，却似乎包含着一些特别的意味…… 好像针对他现在落魄的样子，对他说出的话十分怀疑。 说实话，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今天这些事，纪楚本人也从来没认为，自己有一天会落魄成这个样子。 所幸救命恩人知道他腿断了，也没有继续不管他，而是用手中的刀具，削了个木板，把他放上面用藤蔓拖着走。 “你说丛林里还有个人？”身后的断腿纪楚，实在颠覆了原主记忆中的光鲜形象，杨绵刚开始没认出他来，绝对情有可原。 或许换了原主在这里，见到了重伤的纪楚，绝对嘘寒问暖恨不得片刻不离对方，可杨绵真心觉得，带着这么个病号，真的非常麻烦。 尤其是她询问白雾是怎么出现的时候，病号居然说，是一个人和星兽战斗，打出来的白雾…… 再问那个人是谁，纪楚的形容力倒是很强，马上把对方的身高、长相，还有眼睛的瞳色，给详细描述了出来，结果不描述还好，这一描述出来，杨绵根本不可能先把纪楚送回军队营地了。 对，纪楚是原主偶像，曾经原主为了追星做了太多出格的事，可她也确实是真的喜欢惨了纪楚。 按理说，在原主的身体里，杨绵救了受伤的纪楚，怎么也要把对方平安送走才算全了原主一番心意。 但纪楚口中形容的，那个跟星兽战斗在一起，还打出了一片白雾的人类，怎么在脑海中勾勒，似乎都是……那个军校生的样子。 身材高大，非常浅的瞳色，以及十分好看五官特点……完全没有一样不符合。 虽然那个人已经将近三年没出现在学府中，但杨绵对他仍然记忆犹新，因为她命悬一线的时候，是对方出手救了她一命，而她也承诺过，这欠下的一命，必须得报答回去。 可惜后来对方不在学府中，她找不到这个人，后来查阅学府军校系□□中，也丝毫没有这个人的信息，直到她去询问学府高层，对方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杨绵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是处于保密阶段的。 否则这么一个实力高强的军校生，如果真的实在学府军校系上学，肯定一早就上了论坛，绝无可能悄无声息的生活，从未被人关注过。 除非……他本身就不是学府的学生，杨绵之所以能遇到他，还是因为杨绵那会儿全天都泡在训练场，而对方也因为训练的需要，偶尔出现在虚拟训练场大厅，这才让她得以接触到。 这样一来，人就更难找了。 结果就在消失了三年，杨绵以为欠下的那条命，再也还不回去的时候，不经意救下的纪楚，却提供给了她一条似是非是的线索。 “我们要去救那个人吗？”纪楚坐在简陋的小木板上，丛林地面并不平淡，小木板被人拖着走一步，纪楚就会在木板上一颠，这一段路走下来，他屁股大概都肿了。 但他不是不能受苦的人，忍住不吭声，反而在看向拖着他木板走的少女，目光中露出一丝犹豫。 他原本是为了寻找拍摄灵感，才到了边境，刚开始是跟随行人员一起走的，结果后来恰巧遇到那个人和星兽在战斗，顿时狂沙漫天，等他再睁开眼，已经身处一片白雾之中。 他从没见过那么强大的战士……即使是军队里也没有，所以中毒妆少女想要去救人的举动，其实很不理智。 因为如果那个人都打不过星兽，她去了也无济于事，只会跟着送命而已。 可他张了张口，又根本说不出来，让她不要过去的话，因为…… 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也只有她奋不顾身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不知道求救的是谁，也没想过要在救了人之后，索要什么报酬。 她只是……善良且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