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陈皇后说道:“我让人多收拾了些东西,给宝姐送去,宝姐连着两年都没能回来,万一那些人势利眼觉得宝姐失宠了,对她不好……那么大点的孩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弟妹。” 严太后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二儿子和二儿媳,她更不知道严帝为什么不让宝姐回来给自己过寿,她还不知道能再活几年,这生辰过一个少一个。 严帝的生辰从来不大办,可是每年都给严太后大办,所有人都称赞着严帝孝顺,严太后也都是笑眯眯的,可是从心底她也就是想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 陈皇后看着严太后的神色,不再说这些,倒是提了起曦姐,曦姐就是宣王的小女儿。 等陈皇后走了,宫女上前说道:“太后,贵妃她们在外等着给您请安。” “让她们都走吧。”严太后只觉得身心疲惫,说道:“去把我给宝姐准备的东西抬给皇后,让她一并给宝姐送去。” “是。” 严太后闭着眼睛只觉得浑身疲惫,她真的不明白儿子想做什么,宝姐不过是一个公主,而且明明前段时间,陛下还与她说过,等宝姐回来让她多留几日的,偏偏没多久就改了主意:“去打听一下,陛下最近都见了谁。” “是。” 宣王府内,柳勤刚哄睡了女儿,这才起身去了外间:“夫君,宝姐……” “别担心,宝姐不回来也好。”宣王握着妻子的手,说道:“宝姐在福州很好。” 柳勤眼睛一红,说道:“我亲手给宝姐做了几条裙子,你让人给她送去,也不知道做的合不合身了。” 宣王缓缓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柳勤强忍着泪意:“怎么就不让宝姐回来啊,她还没见过她meimei呢。” 宣王咬了咬牙,他何尝不想女儿,说道:“不回来也好。” 柳勤没忍住,低声哭了起来。 宣王伸手搂着妻子,让她趴在自己的怀中,小声说道:“我想等曦姐再大一些,就把她送到福州去。” 柳勤身子一僵。 宣王说道:“我们和贵哥是不可能离京的。” 柳勤小声说道:“不止于此。” “真等到那个时候就晚了。”宣王神色复杂说道:“就当我小人多疑,只是我想着曦姐也没见过宝姐,去几年也是好的。” 第228章 磐石包子的想法 严舒锦一直让人盯着南越的方向, 只是没想到南越那边还没有出事, 在刚入冬没多久蜀郡那边竟然连下了数日暴雪。 朝廷的应对也算及时,虽然冻死冻伤了一些人, 倒是没有闹出大乱子,只是没曾想快到秋收的时候, 蜀郡又遭了虫灾。 这倒是和严舒锦关系不大,海运已经开了,朝廷派了人来专门管着船引的事情, 而且他们知道严舒锦的厉害,两边倒是河水不犯井水的意思。 福州越发的热闹起来, 也带来了不少麻烦。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先出问题的竟然是女子书院。 女子书院是严舒锦创办的, 书院的所有花费也都是从公主府出的,而且在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后, 就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内院一部分是外院。 其中内院大多是地主和商人家的姑娘,甚至有些外地的商人都把姑娘送了过来, 内院主要教了她们读书识字,也可以选择去学骑马射箭一类的,这些都是家中小有资产, 又知道有宫中出来的姑姑教导姑娘家规矩, 想着让家中女儿能嫁个好人家,或者能被永福公主选到身边伺候。 向家、葛家这些本就是跟着严舒锦的人家,为了表示支持, 也都送了自家的姑娘去。 甚至有些小官员家的姑娘也被送到书院了,内院是需要交束脩的。 束脩虽然不便宜,可是也不算贵,他们都是出的起的,而那些有钱人家的姑娘都是自己请了先生来教导的。 而外院是不收束脩,教导的大多是女红、算账这类的,能让姑娘家有一技之长的,因为外院大多都是穷人家的女孩。 严舒锦不仅让人教她们一技之长,如果家里愿意的,也会帮着安排到工坊等地方干活,那些地方虽然一月才能回家一次,可是能赚不少钱,这也是为什么穷人家愿意把姑娘送来的原因。 外院特别出众的姑娘,也是可以晋升到内院的,不过这样的很少,有些还会被严舒锦选走带在身边,被严舒锦带在身边的不仅每个月的工钱多,而且说出去也很有面子,就连说亲也容易一些。 在海运开了,特别是在看到海运赚取的利润后,杜先生就提醒过严舒锦,怕是那些人不会容忍严舒锦自己独掌福州了。 严舒锦等人早有防备,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先从女子书院来挑事。 其实自女子书院开办后,就有不少人指手画脚的,特别是有些读书人很看不惯这些,在福州虽然没有人敢做什么,可是在外面,难免有人写各种文章来攻击女子书院这件事。 严舒锦一直没当回事,可是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个有些名气的大儒,只是怒斥女子书院这件事。 而且他不仅揪着女子书院这件事,还直言永福公主此举是行大逆之事。 甚至言蜀郡之祸看似天灾,实为天谴,都是因为永福公主此举,而且永福公主图谋不轨,明面上只是开办书院,实行牝鸡司晨之事。 这话着实诛心,而且他还写了专门指责严舒锦的文章,好似不马上诛杀严舒锦,天下就要大乱一样。 还有不少人响应,甚至有学子跪在宫门口请求严帝取缔书院,取缔女户。 不得不说他们选的这个时机太好了,蜀郡连着遭遇天灾,在这之前朝廷都有人上书让严帝下罪己诏了。 如今把所有矛盾都转移到了严舒锦的身上,怕是连严帝都不会护着严舒锦了。 程芝神色带着几分疲惫,书院的事情都是交给她来做的,因为这样的传言,如今书院也受到了影响。 严舒锦让人给程芝上了酥酪,说道:“程jiejie不用担心。” 程芝有些愧疚说道:“是我没有管理好书院的事情。”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严舒锦说道:“没有女子书院,也有旁的事情,不过是我挡了人财路罢了。” 杜先生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没想到,那些人会用女子书院来当引子。” 这世道女子读书识字也是常事,特别是有钱的人家,杜先生着实没想到,毕竟京城中还有专门的诗会,有女子琴棋书画的排名,哪怕是以藏当引子,杜先生都不觉得奇怪。 而且女子书院里面的学生也不算多,难不成永福公主还能靠着那么些人来造反? 丫环端了酥酪上来,不单单有程芝的,严舒锦和杜先生也是有的,严舒锦劝道:“程jiejie吃些香的东西,心情就好了。” 程芝抿唇笑了下,如今的她不似严舒锦初见的时候那般用头发把脸上的胎记遮盖住,反而头发高高挽起,那块胎记大大方方露在外面。 三人用完了酥酪,程芝心情也轻松了一些说道:“只是因为这件事,有不少人退学了。” 严舒锦叹了口气:“留下的就好好教,人不再多在精。” 程芝说道:“也有家里不愿意让她们来的,说是丢人现眼,也有说女儿都不听话了,硬生生带走的,只要愿意留下的,我都让她们留下了。” 这些都在于自己的选择,如果选择离开的程芝也没有挽留,愿意留下的,程芝帮着她们扛住了外面的压力。 “有些说是不退学的话,未婚夫就要退亲了。”程芝抿唇,神色难掩惋惜:“有几个学的很快的,只可惜……说什么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在家中,不该在外抛头露面的,书院里面算什么抛头露面?” 程芝当年就是退亲的,她不觉得女子退亲后就活不下去,可是也知道不能勉强旁人,毕竟每个人的性子都不一样的。 严舒锦笑了下说道:“也好,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先走哪条路的权力,愿意留下的就护着,不要让外面的人或者事情打扰到他们。” 程芝应了下来,说道:“只是没想到,福州书院的学生倒是没有跟着闹腾。” 福州书院也是严舒锦弄起来的,里面都是男子,也和女子书院类似,有内院和外院之分,内院都是一些要考科举的,外院是一些教人手艺的,程芝当时还担心这些人跟着一起闹,没曾想竟然还帮着女子书院说话。 杜先生说道:“这天下读书人,有那种迂腐的,也有明事理的,这次闹起来,想来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读书人有些太过单纯了,别人说什么就相信什么。” 严舒锦看了杜先生一眼说道:“先生放心,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歧视读书人的。” 杜先生说道:“可惜了福州这边没什么大儒。” 程芝温言道:“我父亲已经写信给相识的人,让他们帮着说说话。” 杜先生摇了摇头,其实那话只是开个玩笑:“现在不是天下人怎么想,而是陛下怎么想的。” 程芝也想到了蜀郡的事情,怕是做这件事的人算计的是严帝的心思,是下罪己诏而是顺水推舟把这件事推到了严舒锦的身上,又或者这两样都不选,这种天灾也要看当地的官员应对,如果准备的充分应对的及时,问题也是不大的。 严舒锦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前朝余孽可还没有清理干净。” 如果换成严舒锦,这样好的机会,如果不利用才是可惜的。 杜先生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程芝犹豫了一下说道:“也不至于……” 话还没说完,孙桥就来了,三人索性等着孙桥进来。 孙桥虽然一身常服,可是和当初相比,整个人都黑了许多,看起来也更内敛了:“公主,刚得到消息,蜀郡的百姓反了,他们杀了当地的官员,朝廷已经派人去镇压了。” 杜先生看向了严舒锦,叹了口气说道:“这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严舒锦眼睛眯了下,问道:“知道是谁去的吗?” 孙桥说道:“石将军。” 严舒锦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杜先生说道:“怎么派了他?” 程芝有些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公主和小叔听见石将军后,神色都不好看。 孙桥看了眼,说道:“石将军性格强硬。” 严舒锦叹了口气说道:“简单点来说,石将军去了蜀郡怕是那边就要血流成河了。” 程芝也明白过来,蜀郡之中那些人杀了朝廷官员,这些人自然是该杀的,可是其中也要有个分寸,总不能把人都给杀干净了,还有许多普通百姓,也有一些可能是连着遭灾实在过不下去的。 严舒锦皱眉说道:“两次遭灾,朝廷都派人赈灾,还开了粮仓,怎么会乱起来?” 杜先生沉思了一下说道:“也要看看被派去赈灾的到底是何人了,那些赈灾的东西有没有送到百姓手里。” 如果不是真的有什么,就算有人煽动,蜀郡也是乱不起来的。 杜先生说道:“而且公主早做打算比较好,这消息传到这边,怕是旁处早已传遍了,朝廷已经有了决断。” 严舒锦沉声说道:“书院的事情不能停,孙桥最近你留在城内,严查造谣之人。” “是。” 严舒锦说道:“除此之外,如果我离开福州了,这边的事情就全权托付给杜先生了,孙桥你辅佐杜先生。” 杜先生说道:“公主觉得,陛下会让公主回京?” “对。”严舒锦说道:“伯父应该会让我回京申辩,他们……这后面绝对有世家的推波助澜,只可惜他们做的有些过了。” 很多事情都是过犹不及的,如果没有闹的这么大,严帝会如何选择,严舒锦也没有把握,可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严舒锦有七分把握,严帝不会纵容那些人把脏水泼到自己的身上。 严舒锦说道:“加强守卫,虽然离得远,可是我怕周围有人借机生事,南越那边还没有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