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陈氏也握紧了手,心里紧张却也盼望着秦宁之能动手打人。 众人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想着一会儿四姑娘动手她们该躲到哪儿才不会被无辜牵连。 方氏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忙上前想阻止秦宁之,还没走近,却听秦宁之沉声道:“既然心细那二jiejie就更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方才二jiejie是故意的?” “我没有!”秦玉之急忙反驳,可怎么看怎么心虚。 “没有?”秦宁之冷笑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这府中三番四次宣扬我跟译表哥玩得好的都是二jiejie身边的丫鬟吧?” 秦宁之虽然喜欢和方家的人一起玩耍,但她也知道男女有别,况且她对方译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相处起来一向坦荡大方,译表哥又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子,就因为年纪相仿所以传出这样的流言来? 没经历过是非怎么会明白流言有多可怕?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秦玉之脸上白惨惨的一片。 这控诉可就大了! 秦宁之是不是吃错药了,揪着这件事不放是不是有病! 那耳坠子本来就是方译问送的,她本来就跟方译问玩得好,这些都是事实,众人都知道的事实! “白芍,你前阵子在祖母面前说我与译表哥去城郊骑马了,那天一行有十人,书闲郡主也在,为什么单单就说我和译表哥?”秦宁之伸手一指秦玉之身边的一个穿莲青色褙子的丫鬟,质问。 白芍瞬间白了脸,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我,我……” 秦玉之则瞪大了眼睛。 秦宁之真是有病吧!她以前不是无所谓别人怎么说吗,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二jiejie和陈家的几位兄弟姐妹关系也很好,誉表哥不是还说过二jiejie虚怀若谷、清气如兰吗?我的丫鬟却从未像个八婆一样到处宣扬誉表哥和二jiejie玩得好。” 秦玉之的脸色腾地一下红了。 众人面面相觑。 大房的表少爷还说过这种话啊?二房的那位表少爷不爱读书,大字不识几个,更别提说出这种文绉绉的诗文了。 可男女互相倾慕不就是诗词歌赋你来我往吗?像四姑娘和方少爷一见面就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也的确不像。 众人想起方译问每次见到秦宁之的开场白就是一个拍肩“meimei走,哥带你出去耍耍。”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跟誉表少爷的对比真的好大哇! “所以,二jiejie应该好好教育教育自己的丫鬟了,不要整日里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害了别人不说,也影响了二jiejie你虚怀若谷、清气如兰的品质。”秦宁之觉得也说够了,总结陈词,就看秦玉之怎么做了。 秦玉之眼眶已经红了。 秦宁之却不再管她,而是去看陈氏,“大伯母,我们进去看三jiejie吧,治好了三jiejie,您也好有精力管教管教二jiejie……”说着,一顿,旋即笑道:“身边的丫鬟。” 她这幅恶劣的样子恨得陈氏想扑上去撕烂了她的嘴。 “四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胡说八道!”白芍是个有眼力见的,见状忙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哭。 陈氏的太阳xue隐隐作痛,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就跪在这儿,跪到四姑娘消了气再起来!” “应该是跪到二jiejie原谅她再起来。”秦宁之笑眯眯地接话,她可不会中陈氏的招,要是白芍真跪出了好歹来,她岂不是变成了心狠手辣心胸狭隘之人了。 第二十四章 教训 陈氏一噎。 秦玉之也是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原谅了,岂不是说明她不把堂妹的声誉当回事儿,任由身边的丫鬟嚼舌头,显得她管教无方。 若是不原谅,白芍要跪在这儿多久?白芍可是她最信任最喜欢的丫头! 秦宁之捏着手帕,恨得要吐血。 秦老太太的心腹玉嬷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是个人精,又在内宅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哪里还看不出个中对错? 方才二姑娘把方家少爷拿出来说事她就错了,想来是昨日受了辱所以想要暗暗阴四姑娘一把,没想到又被四姑娘阴了。 四姑娘又不是个傻的,只是平日里满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再加上性子直率,就算要计较二姑娘的用意也是直接动手,哪里会明白头脑才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刃? 可是这两次,她真的明白。 她看以后二姑娘在四姑娘这儿是讨不着好处了。 玉嬷嬷并不厌恶会耍心机使手段的女孩子,若不会耍心机使手段在这内宅里只会被人给吃得骨子渣滓都不剩。 所以她一向喜欢秦玉之,也经常在老太太面前说秦玉之的好话,因为她觉得秦玉之这种人才能在高门大宅站稳脚跟为秦府争光。 只不过这两次,秦玉之让她颇有些失望,反倒是秦宁之让她刮目相看了。 “这丫头乱嚼舌根,该罚。”玉嬷嬷站了出来,打算帮秦宁之一把,“四姑娘说得对,做下人的就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没得辱没了主子的名声。” 玉嬷嬷是秦老太太陪嫁时的大丫鬟,深得秦老太太器重,在府中威望颇高,官家的陈氏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不语。 白芍的身子更是止不住地颤抖。 她本是想先跪下认错堵住四姑娘的嘴,如果四姑娘还是不依不饶那就是四姑娘的不对了。 她以为凭她在二姑娘身边的地位,最多罚一个月俸禄了事,却没想到玉嬷嬷会突然站出来说话! 玉嬷嬷的话就代表了老太太的意思,玉嬷嬷都帮着四姑娘,那她今日就是跪死在这里又有谁敢指责四姑娘的不是? 白芍心中惊惧,大叫道:“四姑娘饶命!四姑娘饶命!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 秦玉之的脸色非常难看。 她想开口替白芍说几句话,却又担心秦宁之把她也给拖下水。 她知道,方才秦宁之将这一切都推给白芍,不仅是为了方便定罪,更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看着秦宁之微翘的唇角,仿佛在得意洋洋地对她说:你看,我能轻易处置你身边最受宠的丫鬟呢! 秦宁之垂首看了白芍一眼,凉凉道:“你求我做什么?我又没罚你。” 跪是你自己要跪的,不让你起来是你家姑娘还没原谅你,关我什么事? 白芍一怔,无法反驳。 秦宁之懒得再看她了,谢过了玉嬷嬷后便对陈氏道:“大伯母,烦请带路。” 惩治了她女儿身边的大丫鬟,现在居然跟没事人一样又要给她另一个女儿治病! 陈氏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隐隐作痛。 可她不能生气,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为了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就跟二房撕破脸! 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宁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治病,治坏了佩儿,我要你爹娘要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 陈氏压下心中汹涌的怒意,对秦宁之扯出一抹笑容,“好。” 方氏看了看她们,想要开口求情的话就凝在了唇畔,心里,甚至隐隐有一丝欢喜。 好像,这是宁之第一次把玉姐儿给比下去。 昨日虽然也赢了,可到底受罚的还是她,今日,却有些不同了,连玉嬷嬷都称赞宁之呢! 白芍惶惶然不知所措,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她周围。 她知道自家姑娘是最好面子的人,轻易不会在人前出错,昨日出了那样的事,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一夜,今早用冰块敷了好久才消了肿。姑娘恨透了四姑娘,是要在今日给四姑娘一个教训的,哪知道,哪知道…… 姑娘一定不会让四姑娘看笑话的,四姑娘说那些话就是笃定了姑娘不会让她起来,因为一旦让她起来了,就坐实了姑娘放纵自己的丫鬟编排姐妹是非。 姑娘那么爱面子的人,她,她会跪是死在这里的! “姑娘!姑娘!奴婢错了!求求您原谅奴婢吧!”白芍越想越害怕,弯下腰朝秦玉之的方向‘砰砰砰’地磕头,那声音听得人都于心不忍。 不一会儿就有鲜红的血从白芍的额上流下来,因为疼痛让她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衬着淋漓的鲜血,看上去格外狰狞可怖。 众人看得是心惊rou跳,都朝秦玉之望过去。 二姑娘,您就让人起来吧!这样磕下去会死人的! 秦玉之却惨白着一张脸,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我……”她说着,脚下一崴,软软地倒了下去。 “姑娘!”她的另一个大丫鬟入画惊呼。 “二姑娘晕倒了!”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方氏被吓了一跳。 陈氏和玉嬷嬷忙要上前去查看。 “我来。”秦宁之不等众人反应,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对着秦玉之的人中就是狠狠一掐。 “啊!”秦玉之疼得叫出声来,一睁开眼就对上秦宁之讥诮的眸子,只见她勾了勾唇角,“醒了。” 秦玉之恨不得下一秒就死过去。 秦宁之却不再看她,而是对扶着她的入画道:“把你家姑娘扶回去吧,我看她暂时也不适合待在这里。” 她的话明显带着讽刺。 秦玉之想要有骨气地表示自己没事了,不需要回避,可是看着白芍哭得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竟隐隐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她说不清楚,只想离开这里。 秦宁之看着被丫鬟仆妇们搀扶着离去的秦玉之,低低地叹了口气。 对着一个还不到十三岁的小姑娘耍手段,她觉得自己有些胜之不武。 可危险,不就应该扼杀在摇篮里吗? 想到这儿,秦宁之又释然了。 她看也没看绝望地瘫软在地上的白芍,跟没事人一样无辜地笑,“走吧!” 一出由耳坠子引发的闹剧好像就此结束。 众人看着秦宁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