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秦宁之说完,两个丫鬟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要让胆小的青瑶培养跟马的感情,毕竟以后跟姑娘出去多半是骑马而不是坐马车了。 青瑶忐忑不安地看了那匹马一眼,手心里汗津津的,不过因为秦宁之的一番话,没有萌生退意。 “文哥儿,你的马让茯苓她们帮你栓好,你先去我院子里打一会儿木人桩,等jiejie回来教你骑马。”秦宁之又蹲下身交代弟弟。 她有意让文哥儿学武,现在就要开始打基础。 文哥儿一看可以不用读书,立刻开心地点了点头。 秦宁之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 安排妥当后,秦宁之赶去了荣寿堂。 可到了那儿才发现院门已经紧紧关闭了,几个身形魁梧的婆子神情肃穆地守在院门外,看样子是连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姑娘,奴婢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进去,院墙西侧那儿有个狗洞,您要是不介意,可以从那儿爬进去。”青芽见状,连忙出主意。 其实这狗洞秦宁之以前爬过,只是青芽觉得如今的姑娘和以前有些不同了,才试探地开口。 没想到秦宁之想都没想,立刻点头:“好,就从那儿进去。” 青芽笑了笑,“奴婢掩护您。” 秦宁之也笑了出来。 所以带青芽出来是对的,这要是青瑶,别说掩护她了,拼死也要拦着不会让她爬狗洞的。 这狗洞是秦寅小时候怕被秦老太太的家法处置挖出来逃跑用的,后来被秦老太太发现后就封上了,还是秦宁之无意间发现的。她把这个当成了秘密,每次被秦老太太责罚后她都会捉一些癞蛤蟆从洞里面扔进去,然后欣赏荣寿堂里面传出来的惊声尖叫。 她小时候真的是无法无天的一个主儿。 秦宁之想着,已经钻进了院子。 狗洞的位置正对着空旷的院子,而她又正好被前方的一棵老槐树挡住,真是绝佳的偷窥地点。 此刻院子里已经站了一排人,除了当事人三老爷秦卯,三太太元氏以及大房二房的老爷太太都在,他们皆神情凝重。 他们的前面跪着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穿着柳绿色的妆花褙子,低着头,只露出尖尖的下颚,看上去楚楚动人。 她的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孩子,穿着宝蓝色的小袄,看不清面容,不过看身量还只是个一两岁的婴孩。 这就是那外室和她所生的孩子了。 这场景看得人的确会生出几分不忍和同情,不过秦宁之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因为同情了她,遭殃的就是她的亲人了。 秦老太太并不在场,想来是在堂屋前的廊檐下坐着,果然不一会儿,秦宁之便听见一个声音道:“开始吧!” 第二十九章 滴血验亲 跪在院子里的女子顿时瑟瑟发抖,搂着孩子的手也越来越紧。 因为她低着头,秦宁之并不能分辨她此时到底是什么情绪。 害怕?还是激动? 她立刻看向站在一旁的陈氏。 陈氏虽然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但秦宁之还是捕捉到了她眸中一闪而逝的紧张。 陈氏在紧张什么? 丫鬟仆妇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此刻闻言马上拿着银针和盛了清水的瓷碗上前。 “三老爷,抱歉了。” 秦卯一脸坦然镇定,直接拿过丫鬟手中的银针扎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落入了清水之中。 元氏揪着帕子,心里砰砰砰直跳。 接了银针,几个丫鬟婆子又走到那外室面前,冷漠道:“把小公子的手伸出来。” 那外室却紧紧搂住怀里的孩子,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仰,似是在害怕什么。 为首的仆妇眼睛尖,立刻讥诮道:“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是我们三老爷的儿子,要让他认祖归宗吗?这么好一个证明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躲什么?” 那外室咬着唇,不说话,搂着孩子的手指都攥得发了白。 “你再用力,你儿子要被你勒死了,到时候打算去官府告我们谋害你儿子?”为首的仆妇冷冷道。 那外室吓得手一松,孩子差点要掉下来。 她连忙搂住了,惨白着一张脸道:“岑哥儿怕疼。” “既怕疼那就自行领回家去吧!”为首的婆子嗤笑,满脸不屑。 这小贱人刚刚领回家的时候可威风了,抱着她儿子耀武扬威,还口口声声说要去官府里状告秦府,这关了一阵子,说要滴血验亲,她一下子跟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虽然还是嘴硬说孩子是三老爷的,也同意了滴血验亲,但她清楚得很,今日就是这女人的死期! “你别怕,只是刺破手指,一会儿就过去了,岑哥儿睡着了,感觉不到的。”陈氏突然开口宽慰。 因为大太太陈氏向来是善解人意的性子,她说这话没人觉得奇怪,只是觉得大太太心地真善良。 那外室听了,果然镇定了几分,也不再哆嗦了,小心翼翼地把岑哥儿包裹在小袄里的手指头拿了出来。 那婆子动作也快,立刻就用银针刺破了手指,然后用力挤出了一滴血。 结束后,岑哥儿不仅没有哭闹,还是沉沉地睡着。 那外室悄悄松了一口气,又搂了搂怀里的孩子,脊背也挺直了几分。 秦宁之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十指连心,方才那仆妇挤血的时候报复性地用了力,这孩子居然一动没动,太不合理了! 除非……他不是睡着,而是昏迷! 这外室为什么把自己的孩子弄昏迷了?是怕他乱讲话吗? 不对啊,这孩子才一两岁,比俊哥儿还小一点,俊哥儿话都说不利索,他会说什么话? 奇怪,太奇怪了! 秦宁之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有人怪叫一声,“啊!血融了!” 院子里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秦宁之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血,血融了吗? 这么巧,竟然融了? 不好! 果然,她便听到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秦卯!你这个王八蛋!这孩子他就比俊哥儿小六个月!我怀了俊哥儿六个月的时候,我最最痛苦的时候,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秦卯,我恨你,我恨你!” 是元氏,她一改往日的弱柳如风,竟然扑到秦卯身上厮打了起来。 方氏和秦寅连忙拉开他夫妻二人。 秦卯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回过神后才语无伦次地解释:“婈儿,我没有!婈儿你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的不认识她!你们谁信我,你们谁能信我!” “三弟,你这样就不厚道了,滴血验亲还能做的了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陈氏摇头叹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大老爷也恨铁不成钢道:“三弟!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这时候,哭得撕心裂肺的元氏突然推开方氏,转身就要朝院墙上撞过去。 “三太太,三太太您别做傻事啊!” …… …… 院子里顿时一片混乱。 秦宁之看着乱成一锅粥的院子,心里也有几分烦躁。 她想起了母亲触柱的时候,也是这样,乱糟糟的一团,大家惊恐、害怕、不知所措,却没有一个人听到她的呼喊去救母亲。 现在,也是这样,惊慌、错愕、不知所措,却没有一个人听一听三叔的解释。 她冷眼看着那些竭力制造混乱的人,将他们的脸一个一个都记在了心里。 “好了,不要闹了!”终于在混乱中,秦老太太发话了。 方才还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唯有被方氏搂着的元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也停不下来。 “血真的融合在一起了?”秦老太太问。 方才为首的那婆子惊疑不定地将瓷碗端了上前,只见清水中赫然只有一滴血珠。 秦老太太只看了一眼,便了然,挥挥手让那婆子退了下去。 可她虽然清楚了,但心里却奇怪的很,按照那外室知道要滴血验亲后的表现,不该是这个结果呀! 虽然那外室后来同意滴血验亲了,但她总觉得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现在,这可怎么办? 悄悄解决了这外室?为了个庶子犯下杀孽,秦老太太自问做不到。 那就只能……收回来做妾了。 至于她做了妾后是死是活,就轮不到她来管了。 秦老太太想着,看了哭得昏天黑地的元氏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真收了她做妾,还不知道是谁死谁活呢! 唉,算了算了,她能管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过是个庶子,是令她感到耻辱的存在,还真要做那不计前嫌的老好人吗? 秦老太太冷下了心肠,开口,“既然如此,就把人带下去好好安置,找个日子抬……” “慢着!”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秦老太太的话。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四姑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