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你的伤疤……一直在眼前晃。”不想起来都不行。 江棘的身体傅盈看过许多次,但从来都是囫囵一瞥,不会细看,而他平时又总是长袖长裤遮起来, 因此她也没关注过。 可这回他破天荒地换了短袖短裤, 死白色的伤疤在平滑的肌肤上异常突兀,让她不由自主地老是去看。 “你觉得我当时会想什么?”江棘声音低沉,神色淡淡。 “想不出。” 傅盈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做那么疯狂的事情。 江棘手指卷着她的长发, 低低地笑了声:“不过就两种结果罢了, 要么死, 要么活。我当时想, 我要是死了——”手指松开长发, 落在她瓷白的脸颊上, 慢慢滑下, “就放过你……” 傅盈睫毛轻颤,搭在紧实胸肌上的手倏地攥紧。 耳边低沉的声音仍在继续:“也放过我自己。” 傅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放过你自己?” 手指拂过脸颊,顺着线条滑下, 他一把握住了她搭在他胸前的手。 江棘似乎在想什么, 没有回答, 只是专心地玩着她白嫩嫩的手指, 最后十指交缠,重新按回自己砰砰跳动的心口。 又过了半晌,江棘才“嗯”了声:“我知道你很痛苦。” 说罢他沉默了会,接着道, “我也一样。” 车祸发生时她十九岁,他二十二岁。 在这之前,她的初夜被他强行夺走,所以她恨他怨他,总是哭闹——他不后悔,但心疼。 而他的父母忽然去世,他甚至来不及感受悲伤,庞大的担子便骤然间全压了下来,他要调查父母死亡的真正原因,又要接手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宜,还要压住不安分的董事会防止公司出现问题——即使他的能力再出众,焦头烂额的事情不停纷至沓来,他也会很烦,很暴躁。 然而这些他全都抗了下来。 因为他还有她。 他不是孤身一人。 那段时间他的情绪仿佛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叫嚣着要爆发,但他死死撑住了,因为他还要照顾她,他不想她更加害怕他。 所以他强行容忍着她和卫少洲的接触,只要不过界,他就可以不计较,因为他知道她的愤怒和怨恨,也知道她需要发泄,而他当时事情缠身,没法一直陪伴她让她发泄,所以他都忍了。 但卫少洲寄来的战书就宛如一根针,饱涨的气球被轻轻一戳便瞬间爆炸! 卫少洲凭什么用傅盈来挑衅他? 他又凭什么挑衅他? 他算什么东西? 所有情绪在骤然间爆发,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他的脑子里根本没了这些东西! 既然她那么厌恶他想离开他,公司里的那些人也都见不得他好恨不得他去死,那行啊,他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死了盈盈一定很开心,那些顽固派肯定也很开心,他就给个机会让他们都痛快! 但他要是没死……那她再也别想离开他,他们也别想痛快! “嘶,你捏疼我了!”傅盈蹙眉缩了缩手。 江棘立刻松了力道,眼里的阴鹜也被收敛起来。 他轻轻地揉了揉她的手:“还疼吗?” 傅盈摇了摇头:“不疼了。” 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小小的房间内再度被静谧填满。 傅盈眨了下眼,嘴唇轻抿。 剩下的不用问了,她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不过就是把回答反一反罢了,他对她……大概更多的是执着吧。 她不说话,江棘也不开口,继续用五指慢条斯理地梳着她的头发。 他微眯着眼,似乎很享受和她静静相拥在一起的时刻。 发觉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傅盈也不等了,她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然而没等她从江棘怀里出来便听到了一个叫声。 傅盈一愣:“你听到了吗?好像有人在叫。” 江棘不为所动:“听到了。” “听起来像是个女人的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说着傅盈仰起上半身,想从江棘胸口起来,然而下一秒就被他重新按回了胸口。 脸颊啪地一声贴上他胸口,她拧眉推他:“不看看吗?别是有什么事情。” 江棘垂眸看她,眼里含着笑意:“你听不出来?” 傅盈疑惑:“听出来什么?” “那就再听听。” 傅盈困惑地眨了眨眼,安静下来继续听那声音,没一会她脸颊便微微发红。 “听出来了吗?” “……嗯。”傅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外国女人的呻.吟,时而高亢时而低哑,还夹杂着几句非常嗨的时候才会爆出的低俗英文。 然而这个声音不过是个开始,没一会就有更多声音加入了进来。 男人的,女人的,高亢的,低沉的,清脆的,闷吼的…… 大概是房间里太安静,抑或是注意力全被那些声音吸引了过去,傅盈莫名觉得自己上下左右的房间全部有人在do爱,而自己正身处一个大型炮.房。 脑中的困意消失殆尽,傅盈咽了咽口水,觉得有点热。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儿隔音不好吗?”她随口找了个话题,想驱散两人间尴尬的沉默。 “他们本来就是出来玩的。” 傅盈“啊”了声,咬住了唇。 这儿是个完全的旅游城市,人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放松,为了嗨皮。 什么隔音、怕人听怕人看之类的,在这儿根本不存在,所有人都非常open,所以来这儿住宾馆当然不只是为了住宿,做点别的也是理所当然。 她忽然想到:“那我们下午……是不是也有人听到?” “你说呢?” 他忽然伸手刮了下她的脸颊,已经染上红晕的皮肤变得更红。 她抬眼看他,却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 他薄唇微勾,似笑非笑,琥珀色的眸子里仿佛有光。 傅盈阖眸,又忽然重新把脸贴回了他胸口。 对视的瞬间她觉得江棘很诱人。 无论是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是下巴喉结,都很诱人,看着看着便勾起她内心伸舌舔舐的冲动。 她以前不这样的。 明明……不是这样的。 可砰砰加快的心跳却如巴掌打在脸上,带起一片火热,仿佛在告诉她说——你就是这样的! 你很色。 你垂涎他。 你很渴望他! 傅盈闭上眼,但撩拨的声音还是从四面八方不停地涌入耳朵。 她不敢当着他的面捂上耳朵,那太明显了,也太羞耻了。 “我……”傅盈舔舔唇,“我想睡了。” “你能睡得着?” “我可以戴耳机。” “那对耳朵不好,有声音你也睡不着,而且——”替她顺着头发的手忽然移到了她的耳朵上,不轻也不重地揉了揉,“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结束?现在才九点半。” 傅盈眼里泛起水光:“别揉我耳朵。” 他的手没有停,甚至还在耳后某个位置按了下。 傅盈忍不住‘咿呀’了声,想爬起来,却被江棘用力地按住。 他长臂一伸,屋子里的灯被关掉。 眼前陷入黑暗,其他感官便更加灵敏,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让傅盈简直没耳听,这哪里是宾馆,根本就是个大.炮.房。 傅盈闭上眼,有些认命又有些害羞地任由江棘揉耳朵。 只是柔软的肚子被硌着有些难受,她小心地挪了挪,却听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哼声。 “你是不是不放我睡觉了?”她软了声,眼尾泛红。 “盈盈。”他忽然喊她名字。 “嗯?” 江棘声音发沉:“有个成语叫入乡随俗。” “我知道。”傅盈深吸了口气,一双眼睛又水又媚,“那就随嘛……” 不同的环境会让人的心境也随之发生变化。 至少傅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床上发出那么大声的尖叫,有舒服到难以把持的缘故,也有故意要把其他声音压下去的缘故。 明明很无聊,却又令她乐此不疲。 周围的那些人似乎也和她一样的想法,明明是那么私密又羞耻的事情,却只因为处在一个开放的环境,就都肆无忌惮起来。 “喜欢吗?” 黑暗中,他在她汗湿的脸颊上轻咬了口。 傅盈点头:“出来玩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