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等到吏部侍郎被压下去以后，朝会上鸦雀无声。泰安帝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问道：“众卿还有何事启奏，无事便退朝吧。” 泰安帝离开以后，朝臣们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齐丞相面色难看的离开了皇宫，这个吏部侍郎本来是他的人，也是一枚好棋子，谁知道竟然这么蠢，被御史抓住了把柄，如今吏部侍郎空缺，不知道会是谁补这个缺，他要回去好好想想有没有合适的人。 与齐丞相相反的是华阳候，华阳候如今的心情十分愉快，齐姝然想要害他女儿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养不教，父之过。他给不了齐姝然教训，但是可以给齐丞相教训。 虽然不知道是谁让御史知道了吏部侍郎的问题，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况且这个侍郎本就不是个干净人。几方作用下，大理寺才能查的这么快，齐丞相也就这么被断了一条臂膀。 华阳候春风得意的回了府，某人深藏功与名！ 第27章 礼尚往来 朝会以后, 萧俨便径直离开了皇宫, 回了侯府。 刚进侯府的门, 萧俨就看到管家迎了上来, 开口道：“侯爷，徐大人来了, 如今在花厅等您。” 萧俨点了点头, 原本打算去书房的脚也拐了一个弯，向花厅而去。 清宁侯府的花厅了，一个身着浅色锦袍的男子正坐在那里喝茶。看到萧俨走了进来，徐鹤年放下了手中精致的茶杯，站起来道：“似之你可算回来了。” “鹤年快坐, 不必多礼。”萧俨温和的笑了笑开口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徐鹤年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徐鹤年有些探寻的开口：“这几日吏部侍郎的事情，可是似之的手笔。” 徐鹤年和萧俨是自小的好友，还是同时从明德书院毕业的学生，他们两个交情甚笃，对于萧俨的许多事情，徐鹤年都是清楚的，朝堂上那位吏部侍郎的事情，让徐鹤年有几分怀疑, 所以才有此一问。 萧俨也不准备隐瞒自己的这位好友, 微微点头：“是我让人透露给御史台的王御史的。” “似之你怎么会突然将这件事情透漏了出来, 之前不是说另有打算吗？”徐鹤年有些奇怪, 这位吏部侍郎犯的事情他们是之前就知道的，但是他是齐丞相的臂膀，本来还打算用他来钓鱼，所以没有直接将他处置了，没想到这次似之却又突然发作了。 萧俨端起桌上散发着馥郁清香的茶，轻轻喝了一小口，放下茶杯开口道：“吏部侍郎虽然为人为官不行，但是在齐丞相吩咐他的事情上却十分谨慎，齐丞相又老jian巨猾，想用一个李侍郎来钓这条大鱼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与其看着他贪污受贿，倒还不如直接断了齐丞相的臂膀，这下齐丞相应该也能安稳一段日子了。” “似之说的也有道理。”徐鹤年想了想，又有些幸灾乐祸的开口道：“也不知是李侍郎墙倒众人推，还是齐丞相的政敌太多，你就给御史透了个消息，短短三天他就被查的一干二净，这可真是……”徐鹤年有些感慨。 萧俨面色平和，目光淡然，平淡的开口道：“坏事做多了，终究是会有报应的。” 徐鹤年解了惑，便没有多呆，拒绝了萧俨留他用膳的邀请，徐鹤宁抱着从萧俨这里弄来的字画离开了侯府。 他离开以后，萧俨慢慢踱步走回了书房，看着桌上放着的讲述谋略纵横的《经略》，萧俨的眉头微微舒展开。 华阳候府送来这几本书卷卷都是世上难得的珍品，若是公诸于世，不知道会引来多少读书人的赞誉。但是既然华阳候府都不在意这些，他也不想用这些来为自己获取利益。 叶微澜送他这样的一座金山，他便帮她报一报被人陷害算计的仇，如此也算是礼尚往来…… 不过叶微澜此时可想不起什么礼尚往来不礼尚往来的事情，她正在为即将到来的秋狩做着准备。 秋日天气爽朗，云淡风轻，又正值农闲时期，百草丰茂，万物咸生，所以每年秋季，泰安帝都会带领百官宗亲去京郊的猎场进行秋狩。 华阳候府即算是和皇家有几分联系皇亲，华阳候在朝堂上的分量也不轻，所以每年秋狩，华阳候府都会随驾前往。 往年的秋狩叶微澜都会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推辞，但是今年她不准备推辞，不仅如此，而且她还想着要不要趁着这次秋狩送给某人一份大礼。 这次她不仅要去，还要光鲜亮丽，漂漂亮亮的去。齐姝然不是最喜欢出风头吗，她偏偏就要处处都压她一头，齐姝然越讨厌什么，她就越要做，之前她不想和齐姝然计较太多，但是这次齐姝然触及了她的底线。她的算计若是成功，不仅是叶微澜，就连华阳候府和宫里的叶贵妃都会受到影响。 她虽然懒散，但是遇上这种事她可不会再懒散下去，想想齐姝然难看的脸色，叶微澜就觉得开心。 这个时候她突然很能明白长乐公主面对齐姝然时的心情，你越不开心，我就越开心！ 不过叶微澜也只是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乐趣，她可不想像秦溪一样，整日里想着怎么对付齐姝然。打击齐姝然只是一件小事，她还要好好享受这悠闲的生活呢。 叶微澜看着白苏带着几个丫鬟打理着秋狩要带的东西，一手拖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桌上的糕点。直到看到白苏翻出来一套骑装，叶微澜才来了兴致。 “白苏，你把那件衣服拿过来我瞧瞧。”叶微澜净了净手，接过白苏递过来的衣服。 这是她之前的骑装，虽然她不经常出门，但是却也不是完全不运动的，有时候她也会去庄子上，跑跑马，练练箭。叶微澜虽然出生身体就虚弱，但是偏偏她还通晓武艺，不得不说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 其实原因还是她小时候太虚弱了，只靠吃药食补，她的身子骨还是不硬朗，赵太医便建议让叶微澜练练武，强身健体。只需循序渐进即可，时间长了她的身体抵抗力就能渐渐上升，身子也就不那么虚弱了。 老华阳候一直对这个柔弱的孙女心怀愧疚，对她比对侯府的嫡孙叶瑾都上心。他曾经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对于拳法武术什么的没有比他更精通的人了。听赵太医说过以后，便是他带着小小的叶微澜一点一点的练习，习惯成自然，后来即使祖父去世了，叶微澜的习惯却还是保留了下来。 所以叶微澜虽然看着柔弱，但是实际上也是能上马弯弓的人。 这套骑装还是几个月以前穿过的，虽然没有破损，但终究是穿过的，叶微澜想着自己是要在秋狩的时候光艳照人打击齐姝然的，便吩咐白苏去让人重新给她做几套骑装来。 姜氏早就知道女儿要去参加这次的秋狩，如今听说她要做新的骑装，便直接让人拿着侯府的帖子去请锦绣坊手艺最好的师傅来给女儿做衣服，知女莫若母，卿卿的心思她还是明白几分的。 丞相府 齐姝然面色难看的看着前来禀报的管家婆子：“你说什么？” 那婆子面带无奈的开口：“姑娘，咱们去晚了一步，锦绣坊手艺最好的师傅已经被华阳侯府请走了。” 齐姝然忍住怒火挥手让婆子下去，然后将手边的茶杯砸了出去，咬牙切齿的恨恨的道：“又是叶微澜，为什么你总是要抢我的东西”。 第28章 惊艳 大晋泰安二十七年秋, 枝头的绿叶早已化作的枯黄, 风轻轻一吹就飘落了下来。在这本应该有些清寂的季节里, 整个京城却是比往日还热闹些, 准备已久的秋狩正式开始。 华阳侯府里，叶微澜换上自己耗费了不少功夫做好的骑装, 青丝用一顶小巧的女式发冠束了起来, 往日里温和秀美的人如今又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看着镜子里妆容细致，没有一丝缺憾，叶微澜才转身带着白苏她们走出房门，往正院而去。 看着精心打扮的姑娘，白苏她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平日里的姑娘已经是十分的漂亮了, 可是今日却更多了几分不同于往日的英姿飒爽，猎场里的那些公子们估计是要看花了眼了。 她们这些平常伺候姑娘的丫鬟们, 对姑娘的美貌有了一定的抵抗力还看楞了神，更别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世家公子们了。 叶微澜到达正院的时候，父兄和母亲都已经在正院等着了。正在喝茶的叶瑾见meimei这样的精心打扮，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他meimei在家时向来是怎么舒服随意怎么来，他还没见过她这么郑重打扮的的时候呢？饶是向来严谨端方的叶瑾也忍不住道：“meimei今日一定是这猎场里最引人注目的人！” 叶瑾本来是想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慨，谁知叶微澜笑吟吟的开口：“多谢兄长夸奖。” 叶瑾本来想说他不是夸奖她，只是感慨一下，但是想到自己这个meimei向来比他能言善道, 与她辩论经常能堵的他说不出话来, 况且在他心中他meimei也确实是最最漂亮的, 所以也就不反驳她了。 华阳侯和姜氏看着这两兄妹说话, 脸上带着笑意。姜氏将叶微澜拉到身边，帮她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夸奖道：“我们卿卿今日真漂亮。”然后又将她之前在相国寺求的平安符塞给女儿：“猎场上刀箭无眼，一切都要小心” 丈夫和儿子的平安符她方才已经给过了，而且凭他们两个人的能力自己也不用太过担心，只有这个女儿，之前从来没有参加过秋狩，虽然在自家的庄子上玩耍过，但是姜氏还是不放心，难免要多嘱咐几句。 “母亲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还有父亲和兄长在呢。”叶微澜接过平安符，贴身放好，又和姜氏说道：“母亲真的不一同前去吗？” 姜氏这次并不和他们一同去，所以才会对女儿更加担心，听到女儿的问话，她笑了笑：“你也知道母亲向来不喜欢这些，去了也是无聊，而且府中还有你嫂嫂有孕，母亲也放心不下，你们去吧。” 叶微澜点了点头，和姜氏笑着道：“那母亲就在家等我们吧，到时候我给母亲猎一些皮子冬日里用。” 姜氏又摸了摸她的头，温和的笑着：“好，母亲等着你，只是一切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上。”姜氏又和一旁的华阳候和叶瑾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去吧。” 看着丈夫带着一双儿女出了门，姜氏才吩咐侯府中的下人将府门守好。 东院里，李氏用完早膳以后便在小佛堂里念经。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养成了习惯了，这些年她在东院足不出户，除了念经拜佛，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不说旁的，也是个打发时间的途经。 李氏的一段经文念完，就听到外边伺候她的嬷嬷开口道：“老太太，柳姑娘来了。” 李氏拨着念珠的手微微一顿，轻阖着的双眼睁开，看着面前香烟袅袅的佛像，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又轻轻阖了阖双眼，口中轻轻念道：“阿尼陀佛！” 柳如颜面色沉静的坐着，看到李氏出来，忙上去扶住了李氏的胳膊，轻声细语的开口道：“外祖母安好。” 李氏伸手拍了拍她扶着自己手臂的手，眼中带着笑意：“好孩子，你过来怎么也不让人叫我一声，干坐在这里等着。” 扶着老太太坐了下来，柳如颜才笑着开口道：“外祖母礼佛是大事，如颜不敢打扰外祖母，而且也没有等多长时间。” “你呀，就是太懂事了！”李氏轻轻笑着道：“颜丫头来这里也已经几个月了，在这里住的如何？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柳如颜抿唇笑了笑道：“一切都好，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外祖母不必担心。” “没有不适应那就好。”李氏微微点头：“这些日子你不便外出，只能闷在家，看着微澜那丫头出门，心中可有不好受？”李氏面带担忧的开口问道。 “并无！”柳如颜面上的笑意浅淡了一丝，但是还是微微摇头：“如颜知道自己的情况，自然是不敢奢求出门的，即使不能出门，在房中读书也是好的。至于表妹，她是有福气的人，如颜不敢和表妹比较。” 李氏看着身边一袭水色襦裙，发髻上挽着简单首饰，清水出芙蓉般的外孙女，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开口道：“颜儿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我嫡亲的外孙女，这满侯府也只有你与外祖母的关系最为亲近，相信外祖母，你将来自是有机遇的。” “如颜明白了。”柳如颜轻轻点头，面上带着笑道。 李氏又伸手抚了抚柳如颜的青丝，开口道：“虽然如今不便出门，但是整日里闷着也不好，外祖母特意让人给你请了一位宫里退下来的嬷嬷，这段时间专门来教导你世家贵族的礼仪日常，过两日便要过来了，如今正好和你说说。” 这些年她虽然在东院不出门，但是姜氏也不曾限制她，所以她还是有一些底牌的，让人来教一教颜丫头也好，一则能打发打发时间，二则也能做一些准备。 柳如颜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她没想到今日不仅得了外祖母的一句承诺，而且还有一个这样的好消息，当即笑着道：“如颜知道了，多谢外祖母。” “安心好好跟着嬷嬷学习，多留心，多询问。”李氏笑着嘱咐。 “是，外祖母，如颜明白的。”柳如颜连忙答应下来。 这个机会不可多得，柳如颜如今已经不再去考虑叶微澜随圣驾出去秋狩的事情了，她满心想着等吴嬷嬷来了该如何学习，才能学到更多。 京郊的猎场是大晋开国以后新建的，毕竟大晋皇族秦氏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如今虽然盛世更重用文臣，但是却还没有放下武艺。但是皇帝毕竟身份不同，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江山社稷，自然不可能真的跑到草原上跑马狩猎，所以开国□□便在京郊圈了一处地方，作为每年秋狩的地点。 一行人安顿好以后，泰安帝便带着几位皇子和大臣在这里转了几圈。 泰安帝笑着开口：“今年水草丰茂，这猎场里的猎物也十分肥壮，众位爱卿不如来场比试如何，也让朕看看你们的身手。” 听到泰安帝的话，大皇子眼中一亮，他向来重武轻文，如今又能在父皇面前刷存在感，他自然是极为乐意的。 当即开口道：“父皇这个提议好，儿臣等会儿一定要多猎些猎物献给父皇。” 与之相反的二皇子，他向来讨厌这些，狩猎又是他的短处，他自然不想看着老大出风头，便开口道：“儿臣以为狩猎本就只为锻炼身体，细微之处亦能见不凡，不必争一时之气。” 大皇子本就不满二皇子，此时听到他反对，直接开口道：“怎么能说是争一时之气呢？我大晋马上得天下，后辈自然也应该娴于此道，不过是试试身手而已，二弟未免太过计较。” 泰安帝神色莫测，看向其他几人，开口道：“你们以为呢？” 被泰安帝看着的四皇子险些吓的跳起来，他和父皇一两个月还不见一面呢，如今这样被注视着，秦沐真的是心惊胆战的。 也不能怪他胆小，泰安帝确实是个温和的君主，但是秦沐向来是他不放在心上的儿子，从小就不亲近，对他自然敬畏多过濡慕。 而且他还是得软弱的性子，如今夹在两位皇兄之间，他自然是不敢随意开口的。 泰安帝看着这个畏畏缩缩的儿子，心中叹了一口气，最后把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他的嫡子。 感觉到泰安帝目光移开的四皇子松了一口气，安安分分的站着。而被泰安帝看着的秦深却有些不同，秦深垂着头，众人看不见的眸子里一片冷静。 深宫生活不易，除了伤他性命，其他的他的父皇都不会管，所以在他没有足够的力量之时，他只能装作平庸。 即使如今他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但是他却不想被自己的父皇当做棋子，况且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明争暗斗，他可不想做这个出头之人，所以秦深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儿臣觉得两位皇兄说的都有道理，儿臣……” 泰安帝的目光在秦深身上停留了片刻，目光深邃，面色平淡，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没等他开口，就听到有马蹄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