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想到这里，段珩夜将一枚黑色的蛇形图章从兜里取了出来。图章是金属质地的，拿出之后便在灯光下泛起了神秘的暗色光芒。这是原主设计的“l－039”小型机甲的钥匙，作为机甲研究院的院长，将它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珍翠星里带出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段珩夜伸出手去轻轻的抚了抚图章，不知不觉中竟然也紧张了起来。 实际上从重生之后段珩夜便一直在好奇着一件事——可以cao控机甲的精神力究竟来源于哪里？星际时代的科学家们同样在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惜的是目前仍未有合理的解释出现。 而对段珩夜来说，与“精神力的来源是什么”共生的还有另外一个问题。现在“段珩夜”的壳子已经换成了自己的灵魂，那么这具身体的精神力还会像以前一样为零吗？ 这大概是段珩夜重生之后最为忐忑的一刻，他将图章用力的攥进手心，接着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 从蓝净迟走后，段珩夜便开始埋头修改起了自己住处周围的监控系统，此时这座小别墅周围的所有监控已经被完全屏蔽掉了。 段珩夜走到别墅的背面，他轻轻的将手里的图章像天空中抛去。这枚金属图章并没有落地，不过五秒钟时间，一台通体漆黑的大约十米高的机甲便静静的矗立在了段珩夜的眼前。 在《倾倒星际》这部小说的设定里，机甲这种与精神力有关的特殊设备是可以被缩小放入特制图章中的，这个原理段珩夜也讲不清楚。 图章被抛出去的同时，段珩夜斜前方的光屏也亮了起来，他身上的人体数据监控系统终于开始工作。段珩夜本就身高腿长，现在穿着这件稍有些紧身的黑色制服，再配上胸口处隐约亮起的暗红色纹路，更显得整个人如同传说中的血族贵族一般优雅、危险。 就像从前地球人的出生证上便写有血型一般，星际时代的人一出生就会被抱去做一系列的检查并将数值记录下来，精神力就是其中一项。 一点也不夸张的讲，星际时代所有人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如何。由于精神力测试的设备并不便携并且价格高昂，所以只有专门机构才会购买。除了加入机甲军团时需要复查，一般人出生之后就再也不用去理会它，更别说突发奇想的去专门机构或者医院重测了。 对本来就处境危险的段珩夜而言，去测试精神力显然是一个会惹人怀疑的行为，幸亏他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件新机甲试航时驾驶员穿的人体数据监控设备。 由于还没有进入机甲的缘故，光屏上精神力的数值依旧没有被激活。段珩夜深再看一眼光屏，终于正式踏进了这架机甲之中。 同一时间，在渡光星a17停靠坪中央那架最大的黑色星舰里，一个男子正紧张的cao作着光脑。可以看到的是，他的身前有一面光屏，而光屏上的画面赫然便是安罗那栋别墅后的样子。 仅仅过了几秒钟，寂静的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了通讯提醒。男人将信号接通，接着属于孟锦淮的熟悉嗓音从光屏旁穿了过来。 “将拍摄器调近，看他想做什么。”孟锦淮冷冷的命令道。 “是。”男人一边回答一边神情紧张的飞快在光脑上输入起了指令。 段珩夜的确成功的调整了安罗的监控系统，不过整个星际也只有三五个人知道，在拥有着类似古华国分封制制度的烨天帝国，作为安罗所在的渡光星的直接管辖者，孟锦淮有统管这颗星球的最高权限。也就是说……孟锦淮手中的军用微型拍摄器可以绕过安罗甚至南诸星上的所有安保系统自由行动。 虽然没有驾驶过机甲，但身为设计师的段珩夜对于l－039的内部构造却早已经聊熟于心。他径直走到了机甲内部第二层的驾驶座上，接着输入初始密码，双目紧紧的盯住了依旧悬在斜前方的那一面光屏。 几秒钟的数据缓冲之后，机甲的驾驶舱仪表盘亮了起来，已经习惯了黑暗的段珩夜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以躲避着在晚上显得稍微有些刺眼的光芒。等到段珩夜再次睁眼的时候，原本空白的精神力数值区终于闪烁了起来。 再看一眼光屏，段珩夜终于无比郑重的将手指按在了“开启”键上。瞬间，机甲内部的所有灯光便亮了起来。 这一刻，段珩夜感受到了自己那原该虚无的意识，它在瞬间扩大，几秒钟之后就将所处的内部面积达一百多平方米的机甲空间包裹了起来。 虽然段珩夜之前已经非常了解机甲的构造了，但那却只是知识层面的了解。这一刻的他却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意识仿若化作无形的丝线，慢慢的牵上了机甲的各个角落。这个冰冷无情的钢铁巨兽体内竟然生出了带有着勃勃生机的毛细血管。 ……段珩夜成功的启动了l－039，这便证明他的精神力不为零！ 抑制住心中难言的激动，段珩夜深呼吸抬头向着不远处的光屏看去。 十三……二十…… 数字还再继续跳动，没一会便到了四十一。段珩夜并没有轻松下来，他依旧在紧紧地盯着光屏。上了五十之后，精神力数值增加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不过却依旧在继续增长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数字停在了七十九上，而就当段珩夜准备放松精神的时候，数字再一次的发生了跳转。 仅仅是一瞬间，精神力数值便升到了一百！ 看到这个数字，连段珩夜自己都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几秒钟之后数字“100”消失，一个大大的字母s出现在了方才的那个位置。 竟然是s级的精神力！ 窗外高清摄像头也将这里的一切记录了下来，从数字开始跳动起，孟锦淮原本无比淡定平稳的呼吸就突然急促了下来。 “拉近镜头！”星际遥远的另一端，孟锦淮厉声命令道。 第十九章 负责追踪的悬浮拍摄仪传来的画面清晰度极高，光屏上那大大的“s”想要忽视都难。镜头拉近之后，另一边的孟锦淮久久没有出声。 作为帝国的元帅，孟锦淮比谁都知道“s级精神力”究竟代表着什么。是超出一般机甲战士数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机甲cao作敏感度，是足以胜任上将的实力。再夸张一点说，精神力为零和“s级精神力”之间简直跨越了一个维度。 在大多数情况下，精神力数值属于个人隐私范畴，只有成功加入机甲军团后，数值才会被正式公布出来。星际时代的隐私保密系统再加上十几年的时光，哪怕是孟锦淮，他现在也拿不准——段珩夜究竟真的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因为意外丢失了精神力，还是……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 要是意外的话他的精神力又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若不是意外，那么段珩隐瞒着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平常在段珩夜面前总是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但凡是在工作中和孟锦淮有些接触的人都知道元帅大人的可怕。他是一个真正的上位者，一个习惯了将一切牢牢控制在手中的人，一个习惯了无所不知的人。 可今天从光屏中看到段珩夜的精神力后，孟锦淮的人生中终于出现了一件彻底猜不透的事…… 正忙着捣鼓机甲的段珩夜不知道，因为自己，他那正在暗中偷窥的配偶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这可是孟锦淮人生中的头一遭。 从他在古武和研究上的造诣来看，段珩夜的确可以被称作天才。虽然已经习惯了自己或许比常人多一点天赋的这个设定，可是在看到光屏上哪硕大的字母“s”之后，高冷的段教授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卧槽”了一下。 据段珩夜所知，目前烨天帝国只有那几位上将才拥有s级的精神力。半点也不夸张的讲，这可是百亿分之一甚至更小的概率……他实在没有想到，原主在那场意外之前竟然拥有着这么高的精神力。 就像许多地球人都曾经拥有一场军旅梦或者幻想过成为飞行员一样，星际时代的每一位公民几乎都向往亲自驾驭这种象征着最强科技威慑的钢铁巨兽，由此可见机甲的魅力之大。 此时正处于机甲l－039驾驶室中的段珩夜心情自然是无比的激动，不过在成功开启机甲后，他却并没有移动机甲，而继续停在原地。 段珩夜的精神高度集中，接着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机甲内部结构的探查上。渡光星夜里的气温大约为十二摄氏度，但就是在这样微凉的天气中，段珩夜的额头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缀满了细密的汗珠。在灯光照耀下，宛若被铺上了一层细钻。 段珩夜这么着急驾驶这架机甲并不只为了检测自己的精神力这么简单，更是为了尽快走出研究的瓶颈期。 精神力是控制机甲所不可或缺的特殊能力，等级越高对于机甲内部坏境的掌握能力便越强。s级精神力再加上对l－039的高度了解，尽管之前没有半点的经验，可是仅仅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段珩夜就通过精神力将整个机甲结构梳理了一遍。 就是这里！当精神力探查到机甲的某个角落后，段珩夜不由得深呼吸一口，静静悬在cao作盘上的手也慢慢地握成拳复又松开。这种精神力忽然滞涩的感觉别人或许不会产生，可对段珩夜而言却是绝对不容忽视的。因其影响，他的心脏也随之快速跳动了起来。 孟锦淮也看到了光屏上段珩夜奇怪的表现，他慢慢的握紧了手，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看到这里孟锦淮也终于明白了段珩夜今天到底是要做什么——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机甲研究院上一任院长、段珩夜的父亲就是一位精神力到达80的研究者。凭借着极高的精神力以及对机甲内部结构的熟悉度，上一位段院长用了短短十几年时间便将机甲设计行业向前推了一大步。 术业有专攻，虽然拥有3s级精神力，但哪怕是孟锦淮都无法做到凭借精神力感知机甲内部结构中的问题。 段珩夜的天赋绝对不低于他的父亲，在不知不觉中，孟锦淮看光屏的眼神竟然也带上了几分的期待：他在期待拥有绝佳天赋和s级精神力的段珩夜的未来。 …… 坐在驾驶位上的段珩夜忍不住激动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将正事忘记。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段珩夜就把这些点所在的位置全部记了下来。又反复确认几次之后，段教授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时间，尽管段珩夜非常舍不得离开机甲驾驶舱，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发生，他还是决定尽早离开机甲。 慢慢的将精神力收回之后，段珩夜没有犹豫的按下了休眠键。在同一时间，一阵疲惫感重重向他袭来——和提升到了s级的精神力不同，虽然有借助古武炼体，但是段珩夜的身体素质依旧远远低于星际的平均水平。 方才精神过度集中，段珩夜已经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等他走下驾驶座后，这才终于感受到全身脱力，同时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开始酸痛了起来，就像是从高处不慎跌落一般。 仅仅开机十分钟左右，体能上的消耗居然就这么大……机甲驾驶对人体各项数值的要求有多么严格，现在段珩夜总算是有了一个直观的体会。 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一身黑衣的男人扶着椅背慢慢的向出口处走去。不过还没等他走多远，段珩夜便觉眼前一黑，接着就直接脱力跌倒在了地板上。“嘶”在膝盖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段珩夜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摔的异常狼狈的段教授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机甲内部的地板也太硬了吧！自已一定要给下一代机甲铺上地毯！ 好巧不巧的是，尽管微型拍摄仪可以追踪拍摄，但段珩夜跌倒的位置偏偏是它的监控死角。孟锦淮和段珩夜的那位助理先生只看到，监控里的男人从驾驶舱消失后久久都没有出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时间，正在观看监控的两人都不由紧张了起来。 段珩夜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南诸星上，原本坐着看监控的孟锦淮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他嘴唇紧抿神情紧张，好似随时都要出门上星舰去安罗找段珩夜一样。 与沉默着的孟锦淮不同，看到段珩夜久久没有从机甲中出来，助理不由得荒起了神起来。 “元帅大人，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去安罗靠近别墅看一下……”他有些着急的对孟锦淮说。不过还没等元帅大人做出回应，两人终于看到段珩夜再一次出现在了光屏中。 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是段珩夜总算是成功爬起来了。他走出机甲之后先是靠在墙壁上休息了一下，接着便慢慢用精神力将l－039重新收回了图章之中。 现在没有了机甲的遮挡和光线干扰，孟锦淮终于看清楚了段珩夜此时的样子。他的状态非常糟糕，抛去苍白的面色不谈，段珩夜弯腰去捡图章的动作都已经不太稳当了，看起来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毋庸置疑的是，段珩夜的外表非常出众，就连帝国最知名的影星也无法与他相比。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这张精致的面庞却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但是在这一刻，在夜里无人的时候，段珩夜终于将平常掩盖极佳的脆弱流露出了一两分，这张精致的面庞终于有了几分“人气”。 …… 段珩夜走进室内后不久，孟锦淮切断了光屏上的画面。他重新坐回了椅子，接着给自己下属发去了一条在对方看来非常反常的消息——把接下来已经确定了的去往其他星系的行程尽可能缩短，除重要事务外，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大部分工作全部移到南诸星上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元帅大人的人生第一次自闭成就达成·近距离观（jian）察（shi）开始。 第二十章 这天晚上对于段珩夜和孟锦淮夫夫二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切断视频信号之后好久，孟锦淮才慢慢的端起了桌上已经凉了的咖啡。 尽管元帅大人早就发现，从那场机甲意外之后，段珩夜慢慢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是无论怎么说，对方个性上的逐渐转变却远远没有精神力的爆发带来的震撼大。 在段珩夜之前，星际上虽然也有过精神力二次突破的例子，可一来从没有人能够直接从零蹦到s级，二来那些突破也全是在本身就有精神力的人身上发生的。 据孟锦淮所知，单是烨天帝国就有数以万亿精神力为零的普通人。除了像段珩夜那样因为意外而失去精神力的人，剩下的全被统一归类到“精神力先天缺失症状”之中。 近年来战争频发，机甲驾驶者的社会地位随之升高，伴随于此的是无数有关如何激发精神力的实验与研究。但可惜的是，这么多年时间过去，实验几乎没有取得半点进展。 段珩夜虽然是个天才，但是他的研究领域却完全与此无关，孟锦淮不认为段珩夜找到了重新激发精神力的方法。 既然不是激发的话，那么答案似乎只剩下他的精神力自始至终从未消失。或者说，之前那些年段珩夜的精神力其实是被人为的抑制了？ …… 跌跌撞撞的走回别墅，段珩夜一进门便瘫坐到了沙发上。尽管现在状态不佳，但是还没有等自己状态完全恢复，他便打开光脑准备开始将刚才记住的坐标点记录了下来。 l－039只是一架小型机甲，不过内部的结构同样非常复杂。尽管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但保险起见，段珩夜还选择在第一时间把坐标在三维图上进行标注。今晚的行动是一次正确尝试，使用精神力探查机甲之后，段珩夜一下子就灵感满满。在记录完坐标之后，他又不知疲倦的开始慢慢对着光脑梳理起了思路。 不过可惜的是，还没过一会段珩夜的思考便被打断了。 提示灯轻轻闪烁两下，段珩夜的光脑中忽然收到了一条特殊的讯息。发件者没有id号也没有署名，经验立刻告诉段珩夜，这条消息来自烨天皇室……上次毒发的情形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看到这条消息之后，段珩夜忍不住在心底里骂了一句脏话。 和早就被洗脑了的原主不同，段珩夜本来就对皇室没有所谓的“忠诚”与“敬畏”。加上那次毒发后的痛苦体验，他早已经很不愿意搭理皇室了。 尽管对消息本身没有半点好奇心，但是在深深的叹了口气后，被生活重担所压迫的段珩夜还是无奈地将消息点了开来。 这条消息并不长，对方先是非常隐晦的表扬了一下不久前段珩夜与孟锦淮住在一间卧室的事，接着便暗示他可以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下一步行动……段珩夜慢慢的关掉了光脑。 自从和元帅结婚，原主便一直在利用军部的内网陆陆续续的偷取情报给皇室。段珩夜穿进这本书来也有些时间，由于业务不熟以及消极怠工，皇室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他发来的情报。 现在对方终于着急了起来，从消息的语气里也不难看出他们的不满之情。 军部高级内网必须利用南诸星上的几台光脑才能登陆，原主之前一直都是借着距离之便，编写程序伪造光脑地址进入的内网。可以说单从技术层面上看，窃取情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原主便是星际上少有可以完成这件任务的人。 抛去技术不说，“段珩夜”这个壳子毕竟已经换了一个人。来这个世界之后没有多久，他便真切的意识到——孟锦淮是一个好元帅。和空有野心没有才干并且喜欢耍阴招的皇室不同，烨天的战神就是帝国真正的未来所托。若是孟锦淮真的因为自己而出意外的话，那么整个帝国离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对窃取情报这件事，段珩夜却并没有多大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