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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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隔世。 刘香玉走在工业区的路上,陡生凄苦感。看着工厂高高的围墙,还有屋顶上冒出的nongnong黑烟,看着从身边经过的务工青年。 她的心脏紧缩着的疼,似乎有什么重重的揉搓着她的心脏,要将最珍贵的东西从她的身体里夺走。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那些饥不果腹的生活,那些女儿病了也不能照顾的痛,有如万箭直穿心脏。 “噗!”刘香玉突地撑着工厂的围墙,喷出一口鲜血。 “妈!”蓝玉烟惊恐大叫。她感觉全身的热量瞬间抽空,如坠冰窟,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妈没事,玉烟别怕!”刘香玉听到女儿担忧的声音,心狠狠的疼着。 她好像曾经无数次听到过女儿这样担忧的呼唤自己。那些好似发生过,又明明没有发生过的可怕事再次闯进脑中。 “香玉,你怎么了?”陈国富一个箭步上前,让她斜靠在自己身上。 刘香玉望着天,用力的喘了几口。 天是蓝的,六月的阳光骄艳似火。刘香玉,那些都不是真的,你现在活得好好的!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翻涌的情绪,握紧蓝玉烟的手,“妈没事,可能是太阳太晒了,妈一时没有缓过来。” 陆鸣远握住蓝玉烟的手,温柔的说:“玉烟不用担心,工厂里有医务室,一会就让医生过来给你妈检查。” 刘香玉愧疚不已,“鸣远兄弟,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这没有邀请就擅自来人家的工厂已经很失礼,现在到了人家的厂门口,又……这样,我看,我还是不进去了,你们进去就好了。” 农村人觉得血带煞气,人家做生意的地方,自己没进门就吐一口血,这在农村看来是非常不吉利的事。 刘香玉很自觉的提出不进厂。 陆鸣远安慰的笑一笑,说:“科技治国,诚信经营,你这要是身体不舒服,到了厂门口还转身走人,这老板才不好做人呢。” 李修远也笑着说:“是啊,玉烟mama,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只要鸣远肯登门啊,你就是全身流血,老板也得放鞭炮欢迎。” “什么叫全身流血,李修远,你会不会说话!”肖婷瞪他一眼,扶着刘香玉继续向前。 几人终于来到厂办公楼面前。 果如李修远说的那样,老板听说陆鸣远来了,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中年人从楼上跑下来,边跑边喊:“陆公子,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毛勇发,敢情你眼里只有陆公子,就没有小爷我吗?” 毛勇发,也就是云裳制衣厂的总经理,一听李修远的话,当即笑眯眯的望向他,“哪能忘了啊,李公子能光临寒舍,那是蓬荜生辉啊,来,里边请!” 说话间,一双精明的眸子还不忘迅速的打量过众人。 当看到刘香玉面色不太好时,立即关心的说:“这位大嫂莫不是身体抱恙,李秘书,快叫林医生过来给这位大嫂看看,这东市的天气就这样,一到夏天就跟火炉似的,自古就是个火炉城。走,赶紧上楼,吹吹风!” 毛勇发处事八面玲珑,一张微胖的脸上始终含笑,让人感觉分外和气,就连衣着寒酸的永安乡人也恭喜的奉茶拿点心。 但是精光四射的眸子里又透露出不容小觑的精明。也是啊,能在短短的十年间把云裳制衣厂做到东市最大,没两把刷子可不行。 蓝玉烟作为一个小孩子,只需要陪在母亲身边,静静的听大人们讲话就好。适当的时候提醒母亲几句。 不多时李秘书带着林医生给刘香玉检查了一下,确认说只是天热中暑了,给开了几支霍香正气水服下。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其实根本没有病,就是想到玉烟说的那个恶梦,急的上头上了。在屋里歇了会,喝了些热水就已经没有关碍了。 但为了接下不影响行程,刘香玉还是很听话的喝了一瓶霍香正气水。 “毛总,这次鸣远特别来你们制衣厂,主要是想看看国内的制衣技术发展的怎么样了,毕竟他这次去法国,主要是学习人家的先进技术,总得先了解国内水平,才好有的放矢。” “明白,李公子,走,我这就带你们参观我们的工厂。” 毛勇发也是个利索的性子,见众人休息的差不多,当即领着大队人马去往车间。 服装都是反季节制作,此时正值夏季,但是车间里生产的都是厚厚的冬衣。 吊扇在空中发出卡卡的响声,伴随着缝纫机的嗒嗒声,交织出一曲欢快的劳动进行曲。 “这就是制衣厂啊,这么多衣服啊。”秦大娘他们看到堆积如山的衣料,兴奋的两眼发光,不时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别动!”衣料堆里突地响起一个炸雷样的声音。 一个好戴着金边眼镜,头发蓬乱的男人从衣料里装出来,愤怒的瞪着秦大娘手里的衣料。 “我的衣服啊,你手欠啊,乱摸什么,我的衣服啊,毁了啊!” 眼镜男捧着衣服哀号不止。不时拿眼瞪秦大娘。 第133章拿到首批订单 秦大娘则慌了。她以为是放在桌上的半成品衣服,随手拿起来看了看,没想到会招到眼镜男这么大的怒气。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放回去!”秦大娘是说着就又要放回桌上。 “住手,你毁了我一件,还想毁我另一件吗,你,你哪来的乡下婆娘,不懂别瞎整!” 蓝玉烟扬了扬下巴,说:“不就是个裁个衣服嘛,大伯,至于您这么着急上火吗?妈,给他露一手,让他瞧瞧,你是怎么把他说的毁掉的衣服救回来的。” 蓝玉烟这会看清楚,眼镜男是把一块块布料叠在一起裁,但是被秦大娘拿了下就乱了,接下来只能乱重新摆放。 “大伯,你这样裁衣服虽然看起来快,但是布料是软的,这一剪子下去,也不可能跟刀切的一样平整,所以您这样做,非但不能提高效率,反而还会使得每一块衣料有偏差,从而造成衣服最终尺寸不规整。” 毛勇发见状,眼一瞪,“金牙子,不是让你用电动裁衣机吗?你怎么又用手工裁。” 被叫作金牙子的眼镜男,委屈的撇撇嘴,“那个电动的我用不惯,布料总是会有浪费,我这样裁多余的布料还可以用起来。” “大伯,你是不愿意接收新事物,放心吧,我妈的方法,会让你节省布料又可以用起新设备。”蓝玉烟自信的说。 所有人都来了兴趣。“哦?” 刘香玉自个在家里裁没问题,这一大叠怎么裁她哪里知道啊。 蓝玉烟走到她身边,快又小声的说:“妈,你看到墙上那些纸板了没有,就是裁衣用的衣样子,你把这些纸板摊平在桌布,尽量不要空间浪费,然后出来,锯出缝,最后把这些布料摆上去,然后让电裁刀沿着缝走就可以,绝对不会有误差。” 刘香玉立即明白了。 在永安乡时玉烟就说过,大工厂里一般都是单个款式,成批量生产,所以生产方式也是以追求高效为主。 因为这里的台面是钢制的无法锯开,刘香玉便以讲解为主,依着蓝玉烟之前说的,照着说了一遍。 “那这不是要浪费好多台面。” “台面可以用钢板,也可以用厚实的木板,只要能把面料压平,保证面料不会移动就可以,你们每款衣服生产上万件,从中只需一点点利润就可以完成这道工序,从而大大的提高效率,不是很划得来吗?” 毛勇发是精明的商人,成本与效率这本账自然算的门清,“这位大嫂说的没错,看不出来,您竟然这么精勇制衣厂的管理,令毛某刮目相看。” 一旁的肖婷与有荣焉,自豪的说:“玉烟mama是个能干人,这算什么,她还打算自己开羽绒服厂呢?” “羽绒服厂?”毛勇发狐疑的看向刘香玉。 “婷婷说的没错,我们永安乡有几个大的养殖场,每年都有很多鸡鸭这些的羽毛不好处理,所以就想开个羽绒服厂。一来给乡里创收,二来也是废物利用。” “羽绒服厂好啊,来,这样,我这里有个衣服,你给我做做看。” 毛勇发朝秘书使个眼色,秘书急忙跑了趟办公室,再来时手里便多了件衣服。 蓝玉烟看到秘书手里的衣服,不由的瞠圆了眼睛。这不是她寄给陆鸣远的羽绒服吗?怎么会在毛勇发手里,而且看陆鸣远的神色,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件衣服。 毛勇发拿过衣服,献宝的说:“这是我从国外得回来的新型棉服,里面用的就是羽绒,只是这充绒太难了,我们没有设备,全靠人工根本充不匀,人穿在身上,里面的毛乱跑。” 别人不知道,刘香玉却是清楚这件衣服就是玉烟亲手做的,当看到这件衣服时,她也很意外。 毛勇发两眼放光,一副我拉你们做大生意的表情,说:“不瞒你们说,我正准备跟俄罗斯那边谈笔生意。那边天寒地冻的,羽绒服的需求量非常大,若是你们做的出来,我就把这个单子分些给你们做。” 陈国富一听高兴坏了,这要是成真的,那他们羽绒服厂就不用愁接下来的生意了。 “当真!”毛勇发肯定的说道。 不怪他这么积极,实在是这个国内的制衣技术有限,他有心赚这笔钱无奈技术没有达到,所以一直合作商。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仍是没有消息,眼看着旺季就要过去了,再定不下来就能等明年。毛勇发是个精明的商人,当然不肯错过任何机会。 刘香玉看一眼蓝玉烟,后者点了点头,刘香玉这才说:“既然毛总这样说,那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让您满意!” 衣服本来就是蓝玉烟和刘香玉做的,面辅料一配齐。蓝玉烟主动的协助刘香玉,这些活母女俩在老家做过无数次,合作极为默契,不过两个来小时就完成了工艺复杂的羽绒服。 毛勇发厂里的面料更加优质,辅料也更加精致,做出来的羽绒服比先前拿出来的样衣还要漂亮。 “高手在民间,陆公子,李公子。你们真是帮我的大忙了,来,来来,各位,办公室里请,我们好好谈谈合作的事!” 毛勇发竟然微微的恭腰,无比恭敬的对刘香玉作了请的动作。 商人重利,先前的客气只是看在陆鸣远的面子,这会的客气才是真正的客气。 接下来洽谈,全由田兰和陈国富和毛勇发谈,蓝玉烟则故意吵着说还要参观工厂,毛勇发便叫秘书带了他们去。 一到没人的地方,刘香玉就疑惑的皱紧眉头,“玉烟,这个羽绒服怎么回事?那不是寄给了鸣远兄弟吗?毛总怎么说是国外拿回来的样衣。” 蓝玉烟仔细的想了下陆家那一大群人。 难道是陆老太太一见是乡下寄来的东西,就嫌弃的丢了,然后被毛勇发捡了去?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毛勇发和陆家人认识,陆老太太有意不让陆鸣远与乡下人接触,那么巧合的就到了毛勇发手里。 母女俩正思索着,蓝玉宁突地跑了过来,“玉烟,九婶,等等我!” 刘香玉急忙伸手替她挡住太阳,“外头热,你身子骨不好,怎么不在屋里歇着?” 这一天来,蓝玉宁忐忑难安。 她以为陆鸣远已经去了法国,这几年都不可能和蓝玉烟有联络,却没有想到在东市会遇上,这什么毛勇发还将蓝玉烟送陆鸣远的羽绒服拿了出来,那么信的事是不是就要瞒不住了。 “玉宁,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刘香玉关心的伸手摸了摸她额头。 蓝玉宁犹豫不决,纠结要不要坦白。“九婶,玉烟,那个羽绒服……” 第134章只收到过一封信 “九婶,玉烟,那个衣服明明是你们做的,毛总为什么说是国外的,难道是鸣远哥哥送给他了,可那是玉烟亲手做的,他为什么要送给别人?”蓝玉宁终究是没有勇气坦白。 “你怎么知道羽绒服是我送给鸣远哥哥的?”蓝玉烟奇怪的看着蓝玉宁,她明明只托蓝玉宁寄过草药,而羽绒服是自己亲自去寄的。 蓝玉宁一下被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