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白仲平又看向徐青柚，“柚子也来。” 他的称呼太过亲密，好像两个人很熟一样，徐青柚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说了声“好。”会上交流学术成果，会后吃吃喝喝交流感情是学术会议的两大要务。徐青柚虽然不太擅长交际，但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人，或者她现在没资格清高，该去的聚会还是得去。 白仲平拿出手机，加了徐青柚的微信，会议结束后给她发消息：“黄老师就是嘴上说说，也是被她儿子逼急了，你别放在心上，” 徐青柚当然没放在心上，估计连黄老师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她礼貌地回复：“没事，多谢师兄过来解围。” 白仲平：“同门师兄妹客气什么，以后还要互相照拂。” 陈老的学生里，还在搞陈老这个方向的其实不多，徐青柚刚才随手查了一下白仲平的百科，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子，并且成果颇丰。 白仲平很快又发来一条：“今天晚上我请师妹吃饭。” 徐青柚下意识想拒绝，即便是同门，白仲平作为颇有名望的正教授，对她的态度是不是太过热情了？她于是礼貌地回复：“师兄不用麻烦了，下次再聚。” 白仲平过了一会儿发来一条语音，语气十分恳切，“柚子，师兄有事想托你帮忙，这件事困扰了我好多年，一直没能解决，是关于陈老的，只有你能帮上师兄了。” 他都这么说了，徐青柚只能答应下来，下午会议结束，白仲平在门口等她，“杭城的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就当尝鲜吧。” 徐青柚无可无不可的点头，一路上都是白仲平主动提起话头，大概是同专业同领域的缘故，他很清楚徐青柚对什么感兴趣。两个人聊了许多专业相关的话题。 饭吃到一半，徐青柚终于忍不住，主动问道：“师兄要和我说什么事。” 白仲平斟酌着措辞，“也不知道陈老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博士论文写得是异装癖的研究，那个年代，你也知道，这种研究不太被人接受，陈老也是，一直不给我过，导致我延期了一年。” 徐青柚沉默，等着他继续说。 白仲平叹息一声，“我没办法就托了家里的关系，向陈老施压，第二年他才给我过了。但是因为这件事，陈老一直不认我这个学生，每次会上见面，都挺尴尬的。” 徐青柚哦了一声，不做评价。 白仲平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虽然最后有一点不愉快，但是老师教导我的恩情我一直没忘，希望师妹能在老师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他扯了扯唇角，“给我一个向老师道歉的机会也好。” 徐青柚点头，“我回去跟老师说一说，但是结果怎样还是得看老师的意思。”她抿了抿唇，说：“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师兄也别太放在心上。” 白仲平苦笑一声，“这件事成了我这么多年的一个心病，我当初实在不该用那种方式逼破老师。” 徐青柚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她没有安慰白仲平也没有替陈老说话，而是不动声色换了话题，“师兄这几年有沿着那个方向继续做吗？” “没有，”白仲平摇头，“博士论文已经让我长了教训，成家以后也不方便出去做田野，就转理论了。” 徐青柚哦了一声，“做理论挺好的，”她随口说起耶鲁几个做理论研究的老师。 在白仲平面前，徐青柚有点放不开，没吃饱，回酒店的路上默默给自己点了个烧烤外卖，好在这次会议是一人一个房间，她拿了外卖刚准备开吃，司潮就发来了视频通话。 徐青柚皱眉，今天上午他的消息她还没顾得上看，这又是怎么了？ “干嘛？”她找了个位置把手机放好，跟他视频也不耽误她吃。 司潮也刚到酒店，他早上发了那么多消息，徐青柚一条都没回，他怕徐青柚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生气，一整天心里都有点忐忑，还是打个视频再认个错比较好。 “你是不是生气啦？”他趴在大床上，眨了眨眼睛，讨好地说。 徐青柚一边撸烧烤一边问：“生什么气？” “就是初吻，我说错了，我初吻不是留给你的。” 诶，好像这么说更不对了。司潮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 作者有话要说： 视频见也算见了~ 第16章 第 16 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潮正要解释，被徐青柚打断，她擦了擦手，“你等会儿，让我看一眼前文。” 司潮眼神乱飘，耳根都红了，小声嘀咕：“我当时说话没过脑子。” 徐青柚看完聊天记录，无语了片刻，又看了看视频那边有点紧张的男人，笑了一声，“绯闻女友那么多，初吻还在，不容易啊！” 司潮一只手撑着脑袋，“……是不容易，我这种长相要在娱乐圈里守身如玉简直太不容易了。” 徐青柚翻了翻眼皮，“行了行了，没事我挂了啊。” “你怎么在吃烧烤啊，家里没做饭吗？唉不对，等等先别挂，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感觉这是酒店房间啊！” 徐青柚：“……出来开会。” 司潮盯着徐青柚身后墙上的镜框看了几秒，“你在杭城！” 被发现了，徐青柚轻咳一声，“就是来开会，明天就回去了。” “你来杭城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司潮从床上跳起来，“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去找你！” 徐青柚：“冷静冷静！” 镜头晃了一下，司潮又有些丧气地坐回床上，“如果你不想见我，那就算了，注意安全。” 他像是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大狗，有点委屈地耷拉着脑袋，徐青柚心里莫名生出那么一丝愧疚，“你拍戏忙出来一趟又不方便，所以就没和你说。” “嗯，我知道了。”司潮点头，扯出个笑容，“那挂了吧，你少吃点烧烤，好好吃饭。” “好。” 徐青柚挂断视频，吃完烧烤，在知网查了一下白仲平这两年发表的论文，点开一篇最近发表的，没怎么看进去，脑子里总是出现司潮那张俊脸，他今天大概是真的失望了。 下意识点开微信，手指放在屏幕上半天，又关掉页面，失望了不是挺好的吗？最好就此死心，也省得她再为这件事烦恼了。 可司潮显然不是这么容易死心的，第二天下午会议刚结束，司潮就打来电话：“你什么时候回平城？” 徐青柚一边接电话一边往会场外走，“明天早上。” “今天晚上我要去杭城见一个朋友，你有空的话，就顺便见一面。”男人的语气漫不经心，却不自觉强调了“顺便”两个字。 徐青柚以为他昨天生气了，怎么也该消停两天，谁知道这人还真百折不挠，正这时白仲平走过来拍了拍徐青柚的肩，“柚子，一会儿坐我的车。” 反正是要一起去吃饭的，徐青柚没拒绝，说了声“好。” 司潮听到有男人的声音，还亲亲蜜蜜地叫她“柚子”，两个人一会儿还要坐同一辆车，顿时酸得冒泡，也叫了声：“柚子。” 小心翼翼地语气让徐青柚心头像是被什么抓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无奈地说：“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去吃饭的路上，白仲平和司潮聊起杭大这边的情况，“前年成立了一个人类学研究中心，黄老师、秦老师他们都挂了兼职，你如果想来，我可以帮你引荐。” 徐青柚婉拒：“我刚回国手上连个像样的课题都没有，这几年还是踏踏实实搞点成果出来吧。” 白仲平一笑，“成果当然要有，但评教授、评长江学者可不仅仅看你的论文和专著。”他顿了顿，继续说：“按理师兄是不该和你说这些，但现实就是如此，人生在世谁不是戴着镣铐跳舞。” 徐青柚轻笑一声，侧头看了眼白仲平，许是在杭城呆久了，男人嘴角含着的笑意都是温润的，不可否认，他这话确实说的真诚恳切，带着几分被世俗打磨过的无奈和沧桑。 但偏偏徐青柚像是没听懂一样，“多谢师兄提醒。” 临下车前，白仲平叹息一声，“师妹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还是那句话，都是同门，理应互相提携，陈老那边，还请师妹多帮我美言几句。” 徐青柚不置可否地下了车，她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什么该争取什么该割舍她也都有数，白仲平的好意她不想要也不能要。 因为有些老师要赶飞机，这顿饭没吃太久。 白仲平十分周到地把其他几位老师都送上车，最后看向徐青柚，“我送你回酒店。” 徐青柚刚收到司潮的微信，她摇了摇头说：“约了朋友见面。” “那行吧，”白仲平也没强求，随口问：“约在哪儿了？” 徐青柚报了司潮发给她的甜品店的地址，白仲平一听，笑说：“那刚好顺路，走吧走吧。” 徐青柚只得又上了白仲平的车，白仲平不再聊研究中心的事，偶尔说几句当年在平大的旧事，他语气不疾不徐，并不让人觉得聒噪。 徐青柚听着，却不由自主想起经常在微信里聒噪的男人，她这儿又不是树洞，屁大一点事都能叨叨半天，也不怕她截了图发到网上去。 大概是怕被人撞见，司潮定的地方其实很偏僻，在一个科技园里。徐青柚意识到白仲平刚才撒了谎，皱了皱眉，他一个大学教授，家怎么可能住在这边。 手机响了一下，司潮发来一条微信：“地方不太好找，我在门口等你。” 徐青柚没拒绝，她走丢了更麻烦。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徐青柚下车后白仲平也跟着下来，“等一下，拿把伞。” 白仲平打开后座车门要帮徐青柚拿伞，徐青柚四下一望，见司潮正撑伞站在不远处，于是飞快说：“真不用了，我朋友来接我了，他有伞。”说着就跑进了雨里。 司潮快步迎上来，把伞往她那边挪了挪，一起往不远的甜品店走，“那人谁啊？” “师兄。”两个人距离靠的太近，胳膊碰了一下，徐青柚稍微往一边挪了挪。 司潮一副吃醋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低头沉默了片刻，踩了踩地上的水。 徐青柚的脚腕被溅起的水花弄湿，她侧头看他，男人鼓着脸，眼神不自然地别开。 徐青柚趁机劝说：“你看，我总是让你不高兴，以后就别见面了吧。” 司潮抬眸紧张地看着她，“也没有总是不高兴，大部分时间都是高兴的。” 徐青柚：“……” 司潮吸了口气，“你让我调整一下，马上就高兴了。”说着一只手捂住脸。 徐青柚嗤笑一声，“你以为你川剧变脸呢。” 司潮：“……” 二人进了甜品店，找了个角落坐下，点完餐，司潮继续说：“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吃醋，也没资格要求你怎样，你来杭城不和我说我也都能理解，但还是会难受。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给我一点时间，我会适应。” 徐青柚不解，“适应什么？” “适应你一点都不喜欢我这个事实。”司潮说完，又赶紧补充：“不过我不想放弃，反正你现在也没有男朋友。” 徐青柚：“你就不怕怎么努力都没有结果？” “我怕，可那也要努力了以后再说。”司潮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神色坦然，“虽然感情这种事不是努力能换来的，但我除了努力也做不了别的。” 徐青柚：“你可以努力忘掉我。” 司潮勾起唇角，“我不会忘记所有美好的人和事物。” 徐青柚咬了口草莓慕斯，沉默良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司潮笑起来，“这句台词一般都是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的。”他轻咳一声，眼神宠溺，声音温柔，“徐老师，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