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卫熙感觉到谢青玄的袖摆是不是扫在她的脸上，从袖中传出好闻又熟悉的冷香。 她吸吸鼻子，不由得往前轻凑了凑。 “不许乱动，不然画丑了，可不许赖我。” 下巴被捏了一下，卫熙反应过来，轻抿唇偷瞄一眼谢青玄。 男人眉眼温柔，丝毫没有人前的冷清，高挺的鼻梁被窗外的光线斜斜照来，留下一小片阴影，薄薄的嘴唇是浅淡的殷红，下颔微敛，线条利落流畅。 此时垂下的视线，认真又深邃，黑色的眸子里只有眼前人的身影，从卫熙的角度看去，还带着点亮光。 捏着下巴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带着温润的触感，指腹有点粗糙，摩挲在细嫩的肌肤上带起微微的酥麻。 “好了。” 卫熙见人轻弯嘴角，抬手摸上脸，偏头去看镜子。 然后，眼睛一亮。 镜中人精致姝丽的面容上，淡淡地挂着两弯远山眉，弧度完美，眉色正好。 “你真的会呀？”她惊呼一声，眼睛亮晶晶地看去谢青玄。 谢青玄捏了下她的颈间，道：“当然。” 他贴到卫熙耳边，低语轻笑，“夫人若是喜欢，为夫每天都愿为夫人描眉。” 有些害臊，过了会儿，卫熙才弯眉浅笑，小声回应，“……嗯。” 两人好容易梳洗好了，出门去敬茶。 “待会若是赵氏和谢乃为难你，你不必与他们客气，直接驳回去就是。”临近门前，谢青玄对卫熙道。 卫熙犹豫，“这不好吧，这样会不会显得我特别骄纵，不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谢青玄见她的关注点在这儿上面，而不是说赵氏和谢乃也算他的母亲和弟弟，这样对他们不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十分好心情地捏捏卫熙的手，道：“没事，不会有人有意见的。” 他是谢家的家主，那卫熙就是谢家的主母，任何人都不能有意见。 “可父亲……”卫熙还是有点犹豫。 赵氏好歹是谢雍的妻子，虽是继室，但也是正室，那谢乃也是谢雍的亲子，若是她真的不留情面，谢雍怕是会对她不满。 谢青玄嘴边的笑意淡了些，但语气没变，道：“无事，他自有我来应付。” 他这么说，卫熙就放心了。 在她眼里，谢青玄就像一尊天神，强大可靠，无所不能。 既然他让她这么做，她就听从好了。 “好，我知道了。”卫熙抬眼笑。 谢青玄刮了下她秀挺的鼻尖，轻声道：“真乖。” 身后跟着一堆人，两人不好牵着手走。 但心里痒痒，两人离得又极近，下垂的衣袖磨磨蹭蹭。 卫熙看了眼身旁人的侧颜，心里涌出欢喜，忍不住想要去拉那宽大散着冷香的袖子。 又想起自己现在是谢家的四夫人，：未来的谢家主母，得端庄些，于是只得忍住了。 但过了会儿，又忍不住拿手指去勾身旁人掩在袖中的指尖。 ！ 手指被握住，继而被强硬不容拒绝地展开，与温热的手掌十指相扣。 “你……”卫熙低声惊呼，想要收回手。 无奈被握得更紧，她看过去。 只见谢青玄一只手指抵在唇间，对她轻笑。 她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位置，正好被衣袖虚掩着。 应该看不出来，就……就握着吧。 卫熙轻抿着唇，眉眼弯弯地想道。 两人就这样行至门前，听到里头传出声音，是个女声。 “老爷，青玄和县主怕是累了，今日就让他们歇着吧。” 第83章 敬茶 谢青玄和停在屋外，皱了下眉。 屋里的女声, 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就见谢青玄扭头对卫熙轻声说了句。 “乖，别怕。” 说完, 就带着卫熙走了进去。 卫熙想说她不怕，话还没说出口, 就被谢青玄带进屋，只好将话憋着。 “老爷, 青玄……”谢雍的继室赵氏继续温声说着, 平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隐藏极深的窃喜, 像是如果谢青玄和卫熙不来，她会很高兴。 剩下的话被谢青玄和卫熙进来的身影打断, 噎在口中，没能说出口。 她顿了下, 捏着的手帕紧了进,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对谢青玄和卫熙笑道：“原来是四爷和县主来了。” 当着谢青玄的面, 她换了个称呼，不再是有些亲密的青玄, 而是规规矩矩的四爷。 卫熙隐晦地打量了这位便宜婆婆赵氏一眼，瓜子脸，皮肤白皙，眼睛和嘴巴看着有点刻薄，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个美人, 年纪比旁边的谢雍小上十来岁的样子。 此时朝他们微微眯眼笑着，看上去温和的模样，卫熙却总觉得不舒服。 “父亲。”谢青玄像是没听到她话，或许是直接忽略了这个人，连眼神都没给赵氏一个，直接带着卫熙走到谢雍身前行礼道。 赵氏脸上挂着的笑僵了下，手中的帕子也皱成一团，但余光瞥见身旁的谢雍，又恢复刚才的模样。 谢雍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轻皱了下眉，又很快展开，像是对谢青玄此举已经习惯了。 他看了眼低垂眼站在谢青玄身后的卫熙，嘴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有点欣慰的样子。 卫熙之前就见过谢雍，为了解开谢青玄和他之间的误会，还费了她不少的劲。 事实证明，这个力气还是没白使，至少，这位公爹对她的印象很好。 旁边有机灵的丫头，拿了垫子放在谢青玄和卫熙身前，又将茶奉上。 卫熙没着急跪，而是看向谢青玄。 她总觉得他不会愿意跪赵氏的，毕竟，昨天成婚时他都没跪。 卫熙的预感是正确的，谢青玄当然不准备跪。 他直接对谢雍说道：“怕是有人受不了这个礼，取我母亲的牌位来就好。” 谢雍皱眉，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愤怒之声打断。 “谢青玄，你不要太过分了！昨天你让你娘的牌位受礼也就算了，今日你还不肯让我娘受茶，未免欺人太甚！” 卫熙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坐在下首的青年，五官长得倒是周正，就是眉目间团着一股阴郁虚浮之气，破坏了五官的美感。 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妇人，眉目清秀，文文弱弱，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 卫熙猜想，这应该就是赵氏的儿子谢乃了，旁边的是他的妻子还女儿。 谢雍的子嗣并不多，除了谢青玄外，也只有谢乃还有两个庶出女儿，只是那两个庶出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倒是没出现。 “她是你娘，可不是我娘，有何资格受茶？”谢青玄撩了撩眼皮，懒懒地说道。 谢乃脸皮一下涨红，死瞪着谢青玄，大骂道：“我娘也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就没资格了？！” 谢青玄挑挑眉，嗤笑一声，眼神掠过赵氏，对着谢乃抬抬下巴，“哦，那你问问你娘，她到底有没有资格？”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赵氏。 卫熙眼中带了点好奇，她想知道赵氏会怎么回答。 她现在可以看出，谢雍对这个继室，表面的体面应该有，但喜欢和真心尊重却是没有的，不然，就不会由着谢青玄这般不给她颜面。 据之前谢雍的所作所为来看，谢青玄的母亲，也就是她去世的婆婆，绝对在谢雍心目中占着很重要的位置。 所以，要是赵氏的回答还真不好说。 要么，得罪谢雍，要么，自己打脸。 赵氏气得心里发抖，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只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放肆的小子生吞活剥了。 但她不能，她不能当着谢雍的面，显露出一丁点的“不贤惠”。 “四爷感念亡母之心，我十分理解，既然四爷如此要求，我便成全四爷。”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丝毫看不出动怒的样子。 谢青玄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叫人将他母亲的牌位请出来。 一旁的谢乃瞠目欲裂，喘着粗气，对赵氏不可置信地大声道：“娘！” 赵氏面上笑着，却朝他使了个眼神，让他不要再说。 结果谢乃丝毫没有接收到消息，愤愤然地道：“那只不过是个死了……” 他旁边的妇人瞳孔猛地睁大，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眼神怯怯地看了一眼谢青玄，又低下头去。 谢乃被她这么一拉，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白着脸看了眼谢青玄，咽了咽唾沫，噤了声。 谢青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却罕见的没有发怒。 只是等人将牌位拿来后，淡淡地叫赵氏起身，亲手将它摆在桌前。 然后，拉着卫熙给谢雍敬了茶，又给牌位磕头。 卫熙看了眼黑漆的牌位，认真的磕了个头。 谢青玄余光瞥见，眼中的一点暖意闪过。 卫熙按照礼仪，给谢乃以及她那位弟妹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