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蒋璃心口突突直跳,却强迫自己镇定,“谭爷惹下的最大祸端就是招惹上了你,陆先生,做人做事别太绝,就连谭爷都没说要独吞沧陵的势力,你又何必步步紧逼?你以为谭爷无力反击吗?” 虽这么说,但心中明镜,这个陆东深不是逞口舌之快的人,敢这么撂话一定是收到什么风或知道些什么。 陆东深闻言一笑,“你以为谭耀明得罪的只是沧陵势力?这几年他的势力渗透到了周边不少省市,多少被吞了地盘的地头蛇都压着气。谭耀明的胃口越多,想要切他胃的人就越多。”说到这他顿了顿,抬手将她脸颊的一缕发轻轻别在她的耳后,手没撤,顺势滑到她的耳垂,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耳廓,“沧陵就要变天了,蒋璃,跟着我吧。” 第80章 扶摇直上的感觉可好啊 沧陵就要变天了。 在这个寒冬腊月,在冬祭的日子即将到来,在农历年的红灯快要铺满长街。陆东深利用天际酒店闹鬼一事翻身打了个漂亮仗,成功摘得官阳区最有价值的投资地皮,圈内人多少盛传,陆东深之所以将这块地抢得顺风顺水,除了在背后的运作筹谋外还有左右手杨远为他在政府关系中奔走,都说杨远是陆东深的一张王牌,早在陆东深远赴沧陵时就已安排了他随时待命。蒋璃的两家店所属古城文化街内,街东和街西脸对脸,中间隔着条上百年的青石板路,这条文化街被囊括在官阳区的管辖范畴,所以这些日子蒋璃每次来店里的时候都听左右商铺在议论这条街将如何如何进行改造的问题。 虽说大家几乎都是小道消息,但也是当了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几家欢喜几家愁,大抵就是老百姓面对是重建是扩建的担忧吧。 自打陆东深在凰天那天跟她说要她跟着他的话已经有一阵子了,蒋璃自认很多事都能如酒rou似的穿肠过,但唯独他的那句话总在她耳边回荡。甚至有时还会在梦中惊醒,然后抬手一摸,额头上都是冷汗。 那天她跟陆东深说,跟你?陆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的胃口比谭耀明还大?也许每每噩梦并不是因为陆东深的那句话,而恰恰就是她对陆东深说的这句话。蒋璃深知自己,她体内深处藏了一头兽,这些年就是因为有谭耀明在才压制了这头兽的暴戾。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压制多久, 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说不准陆东深就会是那个将兽放出来的人,然后,她不再是蒋璃,她的生活也不再平静。谭耀明对于陆东深的大刀阔斧不为所动,这阵子他在外地待的时间较多,回沧陵也是在积极筹备冬祭的事。他和陆东深这两人看上去像是各忙各的,可相对于川阳区的地皮开发速度,官阳区那边就时不时会明显受阻。 旁人看不懂这其中的道道,蒋璃能看懂,谭耀明没得到那块地,但也不代表他没能力延缓那块地的开发。 这天午后,有两只猫趴在蒋璃手鼓店的窗台上晒太阳,见她来了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闷头睡,倒是蒋小天从里面出来,朝着店内呶呶嘴,示意她来人了。 这阵子蒋小天彻底沦为蒋璃的小跟班,他没脸见谭耀明,所以每天蒋璃一开店他就成了这里的打杂的。 蒋璃往里一瞅,眼里没惊没讶,叮嘱了蒋小天,端壶生茶吧。 来手鼓店的人是陈瑜。 坐在后院扶栏旁的茶椅上,稍稍一抬头就能感受到纳西小院的午后阳光,也顺带的看见蒋璃来了。蒋璃今天穿得利落,深棕色小羊皮机车夹克,里面深色内搭,配着简单的经典色牛仔裤,裤腿塞进短款的黑色机车靴里。她又戴了短发,深亚麻色,额前有碎发,落在阳光里,衬得她脸更白,眉眼更是英俊。 她在陈瑜对面坐下,一条胳膊搭在扶栏上,看上去慵懒又英气得很。蒋小天很快就端了壶生茶过来,在隔着两人的茶桌上支茶炉的时候,蒋璃搭在扶栏上的手指一下下有节奏地敲着。 那枚眼睛的刺青冲下,但仍旧能瞧见长长的眼尾,只怪她的手腕太细,所以才显得刺青格外狭长。蒋小天将茶壶坐在茶炉上后,蒋璃就伸手打发他走了。临走前蒋小天略有疑惑地瞅了一眼蒋璃的背影,心里嘀咕着怎么还让上生茶了?那个女人不是跟在陆东深身边的吗,照理说按照蒋爷的性子顶多就是一杯热茶给打发走了,但上了生茶,那就意味着两人有话聊? 这头,蒋璃拿起茶钳翻了翻茶炉里的香炭,随着火苗的燃烧和炭的翻动,空气中开始隐隐飘香。 “这个季节还能闻得到这么纯粹的白兰香很难得。”陈瑜轻声说了句。 蒋璃没抬眼,翻了两下后将茶钳搁置一旁,静等茶开。“我喜欢白兰的香气,所以制了这香炭,对于你来说不难。”“有些香是做得到想不到。”陈瑜笑道,“就像是对面神仙饮的饮品,每一道都是你精心调制的吧,还有那家临客楼,听说之前不景气极了,谭爷接手后生意大火,外人喝的是热闹,内行人喝的是门道,想必临客楼里的每一道茶也都有你的气味改良吧。” 炭火很快热了壶底,偶尔有水在壶里咕嘟的声响。蒋璃扫了陈瑜一眼,嘴角一挑,身子靠在椅背上,潇潇洒洒地来了句,“你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晚。” 没接陈瑜的话,自然就没有跟她切磋香道的打算,这般直切主题让陈瑜脸色略有尴尬,少许说了句,“其实我也是犹豫了很久,我怕你不想见我。”“怎么会?”蒋璃似笑非笑的神情显得又痞气又帅气,“打从在医院里看见你的那天起,我就在想着你陈小姐什么时候能大驾寒舍,没想到一等倒是等了不少日子,我想,要不是陆东深在凰天出格的行为,你就打算对我避而远之了吧。” 陈瑜咬咬嘴唇,半晌后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住了她搭在扶栏上的手,“蒋璃,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个态度啊?” 蒋璃没吱声,看了一眼她的手,陈瑜觉得她的目光阴沉沉的,手又缩了回来。“你想我什么态度对你?还跟以前一样?呵。”蒋璃笑了,却笑不入眼,又故作恍悟,“明白了,今天你是找我叙旧的吧?我倒也是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关键是,我现在连你叫什么都拿不准,你让我怎么乐乎啊?倒不如你先告诉我——” 说着,蒋璃的身子朝前探了探,隔着茶壶上方开始腾起的水雾看着她,一字一句问,“我是应该叫你陈瑜呢,还是喊你陈楠楠?” 陈瑜的手指微微一颤,少许后抬眼看她,“我只是改了个名字而已……”“是啊,改了名字,顺带脚的又改了命运。你现在可是天际集团最有前途的调香师,哪还会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山野丫头?陈瑜,有句话我特别想问问你。”蒋璃唇角笑容扩大,“你拿着我的秘方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感觉可好啊?” 第81章 能拼死护着的就是蒋爷你 如果杯子里装了茶,那陈瑜手中的那杯茶必然会因为蒋璃的这句话都抖出来,幸得茶还没好,那只拿着空茶杯的手才在轻轻一颤的时候避免了被烫的命运。她的脸色看上去尴尬又苍白,眼神惊促有些无处安生。蒋璃说完这话就一直盯着她,眼神犀利又有点高高在上。陈瑜终于受不了她的这种眼神,硬着头皮说,“是,当年是我不对,你真心待我,而我起了别的心思……” 蒋璃没说话。陈瑜深吸了一口气,“可是那一年我遇上了东深,我没有别的办法,想留在他身边最好的方式就是快速成长,我……”她抬眼看了蒋璃,“你那些秘方是我能应聘通过的筹码,我没有办法,因为只有进入公司我才能有机会靠近陆东深。” 茶壶烧开了,茶水在里面翻滚,呼呼的热气从壶嘴蹭蹭冒出。蒋璃听她这么一说,大致的前因后果也就想个八九不离十了。“那年你跟我说你救了一个快死的男人,就是陆东深?” 陈瑜点头。 蒋璃探身将茶舀拿过来,舀了一下茶壶里翻滚的茶水,嗤笑,“也难怪了,都说这女人为了爱情能舍弃一切,你倒是这句话的典范,为了你的爱情,连友情都一并葬送了。”陈瑜,不,应该叫她陈楠楠,当年她们两人认识的时候也是偶然。陈楠楠家世代中医,父亲在当地被叫做华佗在世,能治好不少医院都治不好的病,就是性子古怪了些。而陈楠楠年纪虽轻,对中医药理却懂得不少,深谙植物的相生相克。 当时蒋璃是患了重感冒,生怕自己的鼻子从此就废了,所以去陈父那里就医,一来二去也就跟陈楠楠相识了。一个是对气味有研究,一个是对植物有兴趣,其实原理上都差不多,也就一见如故。 蒋璃一直觉得陈楠楠是她在人生最晦涩的时候的一道明月光,让她能在即将分崩离析的信念中还去坚信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温暖。陈楠楠跟她说她不想一辈子都待在个小地方做中医,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少次她想跟陈楠楠说,外面的世界并非是你想象的那么精彩。可这话在她纯善的眼神下说不出来,她知陈楠楠对气味挺感兴趣,而且又有对植物了解的根基,便有事没事地教授她些气味调配的技巧等。 曾经陈楠楠问她,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成为调香师啊? 她对她说,没什么不可能的,你有基础,有灵性。 她对陈楠楠甚是信任,直到有一天她偷走了她所有的秘方不告而别,然后还是她父亲告诉她,陈楠楠离开了家乡。“我控制不了自己去爱他,蒋璃,你就骂我吧,我知道我有多可恶,可是,爱上陆东深那样的男人我情愿背负一切骂名。”陈楠楠面色痛苦,“当年他冲进我父亲的医馆时满身是血,我就在想这男人得有多少仇家,本不想惹祸上身,可见着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栽了,注定要爱上这样的男人。” 捡回陆东深一命的人是她父亲,当时她不理解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去医院,他跟她说他不能去医院。就这样,她每天为他调理,用药膳,也利用蒋璃教会她的气味治疗。 “我是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陆门在华拓展市场时招聘调香师,当时我就硬着头皮去面试,没想到能在公司里碰见他,我想他也是念着我曾经救他一面让我破格进入公司。”陈楠楠干涩地说。 蒋璃舀了一杯茶,“所以你就对那些秘方打了主意。” 陈楠楠点头,“我没有办法,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公司站住脚,既然东深给了我机会,我总不能让他失望才行。”说到这,她急急补充,“蒋璃,我知道那些秘方对你很重要,我——” 蒋璃抬手阻了她的话,轻描淡写地说,“那些秘方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陈楠楠愣住。“怎么?是不是突然发现你那么重视的东西别人却视为草芥?”蒋璃笑了笑,端起杯子抿了口热茶,“所谓的秘方不过就是我总结出来的经验笔记而已,你能偷走我的经验,能偷走我脑子里的东西吗?陈楠楠,你重视的是秘方,我重视的是友情,如果当时你真的跟我说一声,别说是一本秘方了,就算是十本秘方我不眠不休也能给你写出来助你在公司里平步青云,可惜啊,你亲手掐断了咱俩的交情,我和你的交情又何尝不是被你视为草芥?我蒋璃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我不管你是为了陆东深也好还是追逐名利也罢,背叛了就是背叛了,这是铮铮的事实。” 陈楠楠红了眼眶,嘴唇翕动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喝口茶吧,我的朋友陈楠楠已经死了,今天我招待的是天际调香师陈瑜。”蒋璃为她添了杯茶。“利益面前人性坍塌,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能一步步爬到天际调香师的位置,这也是你的本事,靠的也不单单只是我的秘方。” “那……你能原谅我吗?”陈楠楠看着她问。 蒋璃放下茶舀,“不能原谅。” 陈楠楠的目光一颤。 “既然你改了名字想要重新开始,还是安稳过好你的现在吧。”蒋璃冷笑,“往前走就别那么多的顾虑,又何必再巴着我这位旧人不放呢?” 陈楠楠攥了攥茶杯,少许轻轻放下茶杯,“我明白了。” 等陈楠楠离开了后,蒋小天迫不及待地巴过来了,十分八卦地问,“爷,这女人来是不是威胁你的?” 蒋璃不紧不慢地喝茶,“威胁我?” “是啊,她不是那个陆东深的旧爱吗?当然得来找你这个新欢算算账啥的。” 一句话说得蒋璃差点呛着,空茶杯朝着蒋小天扔过去,“滚!” 蒋小天还要跟她逗贫的时候,突然就见一人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见了蒋璃后明显松口气,“蒋爷可找着您了,您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是齐刚的一个小弟,大家都叫他平头,平时跟蒋小天的关系也不错,蒋小天闻言后道,“让蒋爷跟你走?口气够大的了啊。” “不是!”平头急了,“这是谭爷吩咐的,让我们赶紧送蒋爷离开沧陵。” “出什么事了?”蒋璃惊觉不对,起身问,“谭爷呢?还有齐刚在哪儿?”“谭爷出事了,被人拦在外地回不来,刚哥他……他被打得只剩半条命了。”平头见蒋璃脸色倏地一变,都恨不得给她跪下了,“这伙人不知道是什么势力,只听说来头挺大,蒋爷,您快跟我走吧,谭爷这次估计要栽了,他现在能拼死护着的就是蒋爷你啊。” 第82章 坐在卡座里的男人 在沧陵,白日的体面在官阳区,苏河路千百年的历史沉淀和时尚现代奢华的碰撞,全都湮在天际那一栋一幢的高楼商厦之中;夜晚的热闹在川阳区,从凰天到miss,从地下赌场到美食小吃,全都耀在冗长的街不见头的巷里。 沧陵的白天属于陆东深,沧陵的夜晚属于谭耀明。一白一黑,是两个男人身后的背景,也是两个男人各自的势力范围。可今天,仅仅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川阳区的大部分场子、店铺都被贴上了封条,谭耀明的地盘再次被查封,这次就连临客楼都没放过。原由是,相关部门在谭耀明的场子里搜到了一些东西,继而怀疑谭耀明利用经营场所之便做违法勾当。平头所言非虚,谭耀明是有心要她离开沧陵,商务车、保镖甚至现金都为她备好。蒋璃坐在车里,冷静地询问平头目前的情况,平头说,这次跟上次被查封不同,上次纯粹是龙鬼造谣生事,谭爷关场子只不过是让市局和市检察院里的人脸上好看些,而且也趁机除掉龙鬼。但这次是搜出毒品,是相关部门强迫性关闭场子。 蒋璃听出端倪来,“这次不是市里的行动?” 平头说不是。 蒋璃狐疑又问,省里的? 平头舔了舔嘴,凑近蒋璃,手指头往上指了指,“听说,是再上头的……”蒋璃心脏一颤,再上头的,比省里的再上头。不详的预感如蛇在心间蜿蜒,她明白平头说的再上头是什么意思。想来也是,依照谭耀明在沧陵的势力,就算是市里行动都是给足他面子的,而且这两年谭耀明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外省市,所以省里的相关关系他该打通的也打通了。 唯独这再上头……蒋璃开始惶惶,谭耀明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怎么能有人直接跃过省市的相关部门来查封谭耀明的场子? “知道搜出什么了吗?”蒋璃问。 平头直摇头。 蒋璃皱了眉头,毒品?她是知道谭耀明从不碰毒品的,所以还能是什么?或者是,欲加之罪? 平头说当时齐刚在凰天,听说出事后马上召集弟兄们,可还没等出凰天就被一伙人给拦下了。 蒋璃命车子直接去凰天。 平头一听急了,死活都不让,执意要先送蒋璃出城,“听说现在已经立案调查了,跟谭爷有关的人都会被牵连,蒋爷,您得走啊,而且真要是有人查到您头上,您得跟谭爷撇清关系啊。” “废他妈什么话?”蒋璃急了,直接骂出口,“整个沧陵都知道我是跟着谭爷的,撇清关系?怎么撇?玩失忆啊?现在谭爷困在外地,我再不帮他保住齐刚我还是人吗?” 平头见她怒了也是害怕,现在整个川阳区都乱了,谭耀明不在,能管事的齐刚也被扣,像是他这种小弟就成了无头的苍蝇,唯独能做的就是听从安排。凰天平时这个时间都是大门紧闭,到了星辰入夜长街霓虹的时候才会歌舞升平,但今天凰天提前开了门。地面停车场已经被一辆辆横七竖八随便停靠的车辆给塞满了,蒋璃看见了齐刚和他手下们的几辆车,剩下的,全是陌生车辆。 蒋璃目光扫过那几辆车的车牌,头忽悠一下,一水儿的京牌。 凰天意外的没被封。 她正要往里进,就瞧见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定睛一看竟是商会的几位前辈,被几名保镖拥着面色各异,回了车上后仓皇而逃。 那些保镖脸生得很,见蒋璃硬闯,生生给拦下。平头和蒋小天两个见状马上上前护着,身后还有四名保镖,是打算护着蒋璃离城的人。 蒋璃拦了蒋小天等人,直面拦着她的保镖,“进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就是沧陵蒋璃,替谭爷要回齐刚。” 守门的保镖眼睛锋利,也看出蒋璃身上的气势,便转头同里面的保镖说了,里头的保镖又进去通报,没一会,就通知蒋璃进去,但只允许她一人入内。 蒋小天等人为她捏了把汗,想要冲进去却也是胳膊和大腿的区别。 进了凰天之后蒋璃才察觉这里竟这么多保镖。 之前进去通报的保镖带着她一路穿过楼梯,还没等入大厅,就听得见里头的音乐声,偶尔还夹杂着女人的惊叫声。 她心里一咯噔。 大厅灯光闪耀,跟平时营业时的情景一样。可蒋璃刚进去就一眼瞧见了舞台之上的一幕。 原本是平时用来做表演的台子,此时追光大亮,照在七八名男子身上。他们各个上半身裸着,手腕被粗绳捆住吊在台子的半空,耷拉着脑袋,身上伤痕累累。最显眼的是吊在最前头的男人,身上已经被打得皮开rou绽,脸上也是血糊糊的一片,但即使这样,蒋璃还是认出了他是齐刚,而他身后的那几个都是他得力手下,做事十分果决,平时也是能帮着谭耀明平事的人,随便叫出一个都能独当一面。 怪不得平头那么惊慌,谭耀明在沧陵所有能办得了事说得上话的手下都被人抓了,剩下的小弟们自然成了无头苍蝇。 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蒋璃也能闻得到血腥味。还有,浮荡着的酒香,是她为凰天专门调配的那款酒。 台上追光大亮,自然就衬得下面卡座幽深。蒋璃又从外面进来,好不容易才适应室内的光线。就听有人笑道,“呦,蒋爷啊,怎么?谭爷这是折在外面了?让他的女人过来平事?” 声音刺耳又幸灾乐祸。 蒋璃听着耳熟,微微眯眼朝着不远处的卡座一看,心中暗惊,竟是龙鬼。大厅的卡座不少,都是空空荡荡,走廊和过道负手而立了不少保镖,各个面无表情。龙鬼就坐在其中一个卡座里,正好斜对着蒋璃的方向。手拿支雪茄,笑得猥琐,身上衣裳有些不整,腿上趴伏着一女人。 蒋璃看清后心头大骇,是芙蓉。 芙蓉在龙鬼的怀里呜咽,挣扎,龙鬼见状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恶狠狠道,“你他妈还当自己是凰天的台柱子呢,当年不是瞧不起老子吗?今天老子就让你这台柱子看看现在的沧陵谁做主!”蒋璃攥紧了拳头,目光一转就落在了龙鬼身旁的卡座上,那卡座几乎是陷在黑暗中的,看不见里面坐着什么人,只能隐约看见身穿西装裤的腿交叉叠放,还有只手搭在腿上,手里夹着只雪茄,骨节分明的手指随着音乐的节奏一下下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