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节
沈陵宜的短信还是准时准点到来:“我们已经找到破阵的办法,现在需要的就是充足的时间。我们现在一共有六个人,可能够雕刻阴玉就只有四人,所以进度一直有点拖。你这边还好吗?” “我这边还好,没有任何生命危险。我可以等你们慢慢来。” 她这边,周冬青已经被稳住了,红色警戒暂时可以撤除,可是后面还将面临更大的问题。 这些村民被关在这里面已经有了不少日子,可供填饱肚子的食物估计已经消耗一空了,前期还能忍耐,再拖下去,会有产生什么后果,她也不知道。 所以她干脆从一开始就远离这些村民。 显然,沈陵宜也跟她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你这边,还有吃的吗?水呢?” 聂棠盯着屏幕上的几行字,微笑着回复:“不要担心我,我包里还有压缩饼干呢,学校里还有自来水可用。你也知道我吃得不多,总是能再支撑几天的。” 沈陵宜隔了一会儿,发来了一条彩信,彩信上的照片经过压缩,像素不算十分清晰,但还是能看到那块玉石上精雕细琢出来的漂亮纹路。 沈陵宜:“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照片。就是一张阴玉的照片,我亲手雕的。唉,老实说,我从十五岁之后就再没有碰过刻刀了。这次算是破例了。” 玉雕是件既需要技术也需要耐心的活计。 他不喜欢这种水磨功夫也是符合他的性格。只是这回事关聂棠的安危,就算他再是没耐心,还是要拿着刻刀,老老实实地刻玉雕。 聂棠:“你这雕工不错啊,你上回还非要说自己不会。不过,你的手还好吧?” 她把这个问题抛过去,也不知道沈陵宜是真的把自己的手也拿起来一道雕刻了,还是故意逃避:“我跟苏老师合计了,快则明天中午就能准备妥当,晚一点就在明晚,你等着我。” “嗯,等你。”她按了几下发送键,这简短的三个字却怎么都发不出去了。 她现在也算是摸清规律了,她现在处于重叠在现实世界里的虚拟空间里,手机信号时好时坏,再加上两边还有时差,短信滞后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她躺在课桌上,又侧过头看了看窗外:叶渐离还是不见踪迹。 她并不担心他安全问题,虽然他男扮女装,还扮演了一个病弱的年轻女老师,可这不代表他真的会像自己扮演的女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 她又拿出手机,慢慢地划动屏幕,把沈陵宜发给她的那张玉雕照片放大又放大。 他虽然一直在嘴上说不擅长玉雕,但是这种需要耐心的水磨工夫,其实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基本功。 他雕刻的这块玉石隐约浮现出细长而又优美的红纹,就如美人笑靥上的晕红初妆,可见他每一次落刀,灵气都是均匀地打入玉石,每一刀都没有一点偏差。 突然,她坐起身,再次把放大的照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有一道人影斜斜地映在那小半块没有雕刻完成的玉石上。 倾斜的影子,绰绰约约,披肩长发,按照影子的长度和外面的阳光照射角度,大致可以推算,这个人的个子也不会很高——至少,姚晴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个身高的。 姚晴有1米78,比很多男人都要高了。姚晴的身材还要更加消瘦。再加上她虽是长发,可从来没把长发披散在肩上过。 她把跟沈陵宜的短信列表网上翻了翻,就看到那句“我们现在一共有六个人,能够雕刻阴玉就只有四人”,她不禁皱起了眉,轻声自语:“六个人?” 难怪她刚才总觉得有哪点不太对。 六个人,这个人数不对。 第500章 不为人知的棋子 沈陵宜跟她说过,他联系了徐临川和姚晴过来帮忙,再加上苏老师,正好是雕刻阴玉的四个人。 蜀地是苏老师的老家,那么还有一个人大概是苏老师家里的人,比如司机或者跟班。 但是苏源景不可能同时带着两个连玉雕也无法上手的跟班来。 如果第六个人并非苏家人的话,她是谁? 聂棠忙编辑了一条新的信息:“跟你们同行的除了苏老师家族里的人,还有一个女人是谁?” 她发了好几次,总算把这条信息给发出去了。可是沈陵宜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秒回。 她焦急地用指尖敲击着手机屏幕,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总觉得十分不安。 如果不是苏家人,也不是沈陵宜喊来帮忙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无端端地出现,这正常吗? 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要知道现在连正月十五都没有过,许多人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哪有走到半路就能碰见熟人? 隔了大约有五分钟,沈陵宜终于回复了:“咳,你其实也认识的,是陶情。我发誓我没有叫她来,是徐临川在半路跟她碰上了,她非要跟着过来见见世面,我又不好赶人。” 聂棠死死地盯着泛着白光的手机屏幕。 陶情? 为什么会是陶情? 她突然睁大了眼睛了,她忽然回想起来了一个曾经令她感到奇怪但是又很快被她抛到脑后的细节。 他们去调查周皓轩被诬陷杀害他那模特女友的事件,回到沈家,却发觉陶情跟她mama上门拜访。 陶家跟萧家是世交。 萧家的萧亦敏和萧亦如跟陶情的mama从小就是好朋友,萧亦敏的儿子周皓轩出事,陶情的mama自然会上门拜访。 到此为止,一切都很正常,完全符合这个社会的社交礼仪。 可就在之后—— 沈陵宜当着陶情的面拿给她那本《实用符篆详解》的样书,告诉她,他父亲已经为她找了出版社,还请了苏老师和姚老师为她写推荐词。 当时陶情想要借书去看,沈陵宜就顺口嘲讽她了一句,说她真能看得懂吗。 可是陶情回答的原话是什么? 她说:“我原来天赋是不好,但是我感觉暑假那次受到攻击后,我反而好像有点开窍了,我现在是真的对玄学开始感兴趣了。” 聂棠当时骤然听到这句话,就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周皓轩的事情最重要,她便也很快把这种萦绕不去的怪异感给抛到了脑后。 但是,等她现在想起来,立刻就觉察到,陶情这句话很有问题。 她说,她原来天赋不好,但是现在反而开窍了。 ——这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 一个人的玄学天赋是天生注定的,并不存在着“突然开窍”这种可能! 这是整个玄门的共识,也就是相当出门要带钱包这样最基本的粗浅常识。 所以叶老先生在测试出孙女聂棠是个毫无天赋的瞎炮之后,直接把她从族谱除名,还逼着聂嫣然去给他改姓,他们叶家丢不起这个人。 这都是因为在玄门,天赋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不管你后期有多么努力,如果没有一点点天赋,那么所有的努力和勤奋都是无用的,就是一事无成、毫无建树。 目前唯一能成为反例就只有聂棠。 所以当聂棠在玄门新秀大赛上崛起时,所有人都不看好她,若真是有真材实料,那么早就该少年成名了,一直连个水花都没有,可见她就是个实打实的废材。 最后的结果却让众人大跌眼镜,每一个人的脸都被聂棠打得啪啪响。 但是聂棠自己是心中有数的,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废材逆袭,也不是纯粹依靠努力而化腐朽为神奇,她是突然从古代修真界回到这个现代世界的! 在她从古代修真界回归之前,那个在现代的“自己”就是实打实的瞎炮,不管她有多努力,冬练三寒夏练三暑,瞎炮就是瞎炮,不可能从普通人摇身一变,成为玄门大佬。 同样的,如果陶情在这之前一直都没有天赋,那么她在将来的某一天,也绝对不可能存在着突然“开窍”的可能! 按照陶情之前的表现,她甚至连玄门新秀大赛的预选都通过不了,沈陵宜也说过,她根本对玄学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一直都是荒废着,大学里也整天都在相亲。 如她自己所说,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暑假里她被攻击后开始的,那就太令人寻味了…… 暑假那一轮无差别攻击,不就是谢沉渊那一伙在搞事? 谢沉渊会攻击沈陵宜,攻击姚晴,甚至攻击林斯年都很正常,他为何要攻击一个连玄学基础都没打好的陶情? 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交易!她已经是谢沉渊的人,就跟同样缺少修炼天赋的沈正沛是一个道理! 聂棠用她最快的速度编辑了一条短信,给沈陵宜示警:“小心陶情,她是谢沉渊的人!” 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偏偏她的手机信号又变得很弱,连续发了好几遍,才勉强把这条示警短信给发出去。 而短信发出后,她就开始焦急地等待沈陵宜的回复。 可是——没有! 他没有回,甚至她这条短信一直都处于未读状态。 偏巧不巧,她这条最重要的示警短信石沉大海。 …… 陶情坐在越野车上,低头玩一会儿手机,又转头去看车外面的人忙碌又紧张地刻着玉雕。 她白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嘟囔道:“他们还没忙完啊,这都一整天了。” 连续在十几个小时不断地雕刻阴玉,中间就只停下来喝过几口水吃过一点食物,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苏家的司机也把车窗打开一半,探头去看,咋舌道:“我们家主向来都是这样的,他要研究一项技能,时常废寝忘食,几天几夜都不出门。” 苏源景从小就是他们苏家的天才人物,从来都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天赋奇才不说,他还比一般人都要敢拼,也难怪他刚过三十岁,家里的老人就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了他。 陶情打开车门,一脚踏上实地。 苏家的司机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嗯?小陶,你要去哪里?要是坐得气闷,也不要乱走,这村子里的人对我们不友好。” 陶情揣着小包,笑道:“我就在这附近走走,一直坐着,没力。” 苏家司机见她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说了。 苏源景原本正专注地埋头雕刻,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一阵斑驳杂乱的灵气涌来,他皱着眉,不耐烦地扭过头,正和弯着腰好奇张望的陶情对上眼:“……” 陶情爽朗地朝他笑着喊了一声:“苏老师,你累不累,大家都忙了十个小时了,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苏源景见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贸然靠近,也没有伸手去触摸阴玉的意图,脸色便缓和了下来。 他颔首道:“陵宜,你们要是累了,就停下来歇歇。劳逸结合。” 他让别人休息,自己却连刻刀都没有放下,依旧一刀一刀地落在阴玉上。 陶情见他始终是一副沉迷玉雕不可自拔的模样,也就不再自讨没趣,抬脚走到沈陵宜背后,轻轻戳了他一下:“哎,苏老师都让你们停下来歇歇了,你也不听话吗?” 沈陵宜把全副心神都扑在眼前的玉雕上,做一件事的最忌讳分神,更何况是这种大工程,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失误,就会直接导致之后的破解阵法失败。 他突然被人戳了一下,登时颇为不耐烦:“我休息不休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没事做就去玩手机,别来打扰我!” 人命关天的事,他们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哪还有心思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