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节
聂棠点点头:“慢慢看,就能看懂。” “你现在可以走了。我这边应该还有些适合你的功法,等我找出来了再给你。” 聂棠微微一弯嘴角,揶揄道:“不知少主人明日可有想吃的吃食?” 沈陵宜就没见过她这样给了一个台阶,就能一口气跑到他面前的女人,他硬邦邦地回答:“我之前都说了我不需要吃东西,奉劝你也不要放心思放在这上面。” 聂棠被他抢白了这一句,也不生气,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微笑:“是,我会谨记少主人的教诲。” 下山的路更难走,但是沈陵宜并没有送她下山的打算。 聂棠走了几步,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纸折的小人。 她轻轻对着小纸人吹了一口气,小纸人就迎风见长,很快长到了聂棠的肩膀这么高。 小纸人嘿咻一声,任劳任怨地把她背在了身上,吭哧吭哧地往山下爬。 小水蛇借了聂棠的光,盘着尾巴尖抢占了她肩膀的位置,指点江山:“你既然能折小纸人,刚才为何不用?” 聂棠惆怅道:“我还以为他会带着我一道御剑飞上去呢,谁知道好感度还没到,他现在还不愿意。” “我觉得你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你可是第一个踏进凌霄峰那道结界的女修,也是第一个进了主人居所的女修,四舍五入,你就等于跟主人同宿同食了!” 聂棠莞尔一笑:“我再问你,你家主人有喝茶的习惯吗?喝不喝酒?” 少白立刻警惕地盯着她:“你想干什么?!” 不怪它思维太发散,而是它看了太多现代电视剧了,里面就有在酒里茶里饮料里下药的各种情节,如果符修敢对主人下药,它一定会站出来勇敢地揭发她的! 聂棠一下子就猜到它在想什么,语调又轻又柔:“我当然不会干你正在想的那些事情了。可是我不做,又不代表别人就不会做呀。” “所以你想干嘛?先下手为强,抢在别人前面这样干吗?”少白斩钉截铁道,“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行,我一定会揭发你的!我永远是忠诚于我的主人!” 聂棠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你又错了。就算别人真这样做了,我也不会去效仿她们的。我只是看破不说破,方是君子所为。” 这种事,不管她做得有多么小心,也一定会留下痕迹,留下痕迹就等于留下证据,沈陵宜又不是傻子,就算一开始没觉察,后面也一定会发现。 等到有一天证据确凿,就算沈陵宜不在意,心里肯定也会有心结,她才不做这种傻事。 …… 聂棠揣着储物戒指去外院换物资。 外院还专门设了一个华物堂,让宗门弟子们把自己不需要的法器和草药寄存在那里,有需要的弟子可以以灵石购买,也能够以物换物。 聂棠对于这些套路已经很熟悉了,毕竟外院弟子,如果光靠月例,连最基本的修炼进度都维持不了,更不用说还要炼制法器,准备各种丹药和符篆。 正因为穷,那挖空心思赚灵石的劲儿也就大了。 聂棠在华物堂里逛了一圈,买下一些种子草药和药鼎,又在门外那些小摊看了一圈。 古代没有网购,就只能人工摆摊。 一般来说,那些在门口摆摊,连寄卖费都付不起的人手上,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当然,偶尔运气好的时候,还是会碰到有好东西被不识货的外门弟子摆出来卖。 聂棠在所有的摊位边上都逛了一圈,心里也就有了底。 可能她重回古代之后所有的好运气都聚集在今天了。她弯下腰,拿起最角落里的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问道:“这位师兄,这个盒子怎么卖?” 那匣子乌漆嘛黑,根本看不出本身是什么质地,表面上连道镂刻花纹都没有,看上去很是寒酸。 那个摆摊的外门弟子瞟了她一眼,热情地介绍:“师妹是喜欢这个匣子吗?果真好眼光,这是我从某个小秘境里带出来的,肯定是个好东西!” 聂棠不由微微一笑。 那个外门弟子说这只匣子是从秘境带出来,当然是睁着眼说瞎话。 但她也没必要去揭穿对方,看破不说破最好:“我第一眼看到它,就挺喜欢的,也许是跟我有缘吧?” “这是什么木头做的匣子?” 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直接拿走了聂棠捧在手上的那只匣子。 聂棠回头一看,只见虞清瑶站在她的身边。 她甚至都懒得用眼角余光去瞥她一眼,问道:“十个中品灵石卖吗?” 那个外门弟子顿时张大嘴。 十个中品灵石?! 他们这种外门弟子,月例最低的每个月就只有十个下品灵石,也不过勉强够买一瓶辟谷丹外加一点微薄的修行物资罢了。 可是一个中品灵石就抵一百个下品灵石,而十个中品灵石买这么一个匣子,他简直赚得钵满盆满啊! 他歉意地朝聂棠看了一眼,殷勤道:“这位师姐,这个匣子是我从一个小秘境带出来的,肯定是好东西,你能一眼就挑中它,这就是天赐的缘分!” 聂棠低垂下头,在别人都注意不到的角度笑了一下。 什么天赐的缘分,不过是有人故意过来跟她找茬,外加愿意花这冤枉钱。 虞清瑶连看都不看,直接扔了十个中品灵石给摊主,拿着匣子朝她晃了晃:“不好意思啊,这位师妹,这件东西我们都看上了,纵然你我都喜欢得不得了,但也只能请你忍痛割爱了。” 她这是一语双关,敲打聂棠。 聂棠笑了一笑,彬彬有礼地回答:“这位师兄在这里摆摊,本就是价高者得,璇玑仙子出得起灵石,这也是应得的。” 虞清瑶的道号就叫璇玑。 从前在她的师父还没飞升之前,她在万界归宗的地位就等于凡间最受宠的公主了,说一句众星捧月也不为过。 她跟聂棠一样都是双灵根的女修,可她吃不来苦,也狠不下心来苦修,再加上有个好师父,就直接用丹药去堆境界。 但是丹药堆上去的境界是虚的。现在师父不在身边了,沈陵宜又懒得照顾她,导致她在宗门里的地位也大不如前。 像聂棠那样明明被抢了东西,还低眉顺眼喊她仙子,的确比她那个表姐要识趣得多。 虞清瑶脸色稍霁,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问道:“你买了些什么?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哪来的灵石来买东西?” 聂棠避重就轻地回答:“清陵君让我住在山脚下面,把山脚边的空地全部种满。我是来买些种子的。” 虞清瑶:“……是、是吗?” 这可这是她那师兄的一贯作风啊! 他练剑练得勤,整座凌霄峰都快要被他的剑气给削秃了,于是他难得收下了一个刚入宗门的女弟子,命令她在山脚下种树。 她看着聂棠那纤瘦的体态,都禁不住有点同情起她来了:“这么大地方,你种得过来吗?” 聂棠一板一眼地回答:“一时半会肯定是种不满,不过我还想开两块灵田,专门来种灵药。” 虞清瑶诧异道:“你还来真的?” 聂棠就像完全看不懂她的脸色一样,把储物袋打开,拿出各种灵药的种子给她,给她看了还不够,还如数家珍同给她讲解该如何种植,每一种灵药的特性又是什么。 虞清瑶被她念叨得连头皮都开始发紧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落荒而逃。 危机顺利解除。 聂棠又捧着储物袋,转回刚才那个摊子:“师兄,我看你摊上还有些我没见过的草药,我生平就好这个,不如你便宜些卖给我吧?” 那个摆摊的外门弟子见她真的一点都不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反而还来光顾他的生意,有些愧疚又对她心生好感:“师妹,你看上去了什么就随便拿,别客气。师兄也不差那两个灵石。” 聂棠直接把他摊上的几株三年期灵草和一些分辨不出是药草还是杂草的植物全部都收了,也按价给了灵石,这惹得那个外门弟子更加不好意思,跟她交了底:“刚才那个匣子,你没买到手也不用难过。这根本就不是从秘境带出来的,你买回去了才是浪费灵石。” 聂棠笑了一笑,柔声道:“谢谢师兄指点。” 缠在聂棠手腕上的小水蛇不禁有点服气:“真不愧是jian诈狡猾的符修,果然是个大坑!一般人都玩不过的!” 她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冲着那个匣子去的。匣子,就只是障眼法。 而虞清瑶好巧不巧,正是撞到她的枪口上去了。 她本来亲自过来,就是为了给聂棠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好歹。结果下马威使了一半,她就被聂棠的草药经给念跑了,不但没教训到她,还给她做了垫脚石。 “这株御灵花可是破障丹最重要的材料啊,放到集市上去卖,就是卖它一百个中品灵石也是能卖出去的。”少白摇头晃脑,用尾巴尖勾了勾她的衣袖,“他这摊子上最值钱的就是这玩意,可怜,最后一共才卖了十个下品灵石。” 这大概就是现代人所说的“智商税”了! 聂棠摸了摸少白的小脑袋:“行了,东西也买齐了,该回去种地了。” “种、种地?”咔嚓一声,小水蛇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当场脱臼,“你还真的去种地了?!” “没错,真种地。你家主人特意吩咐我做这些事,我这么听话,当然是要不折不扣地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喽。”聂棠微微一笑,“再说了,外面买的材料,品质也未必会比我亲手种植的好,我还得赶紧炼制一颗压制修为的丹药呢。” …… 聂棠口中的“种地”,最后当然不会是她自己弯着腰,吭哧吭哧地翻土播种招来云雾浇水。 只见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小纸人扛着锄头,动作整齐划一地在那里翻土,它们不会偷懒耍滑,也不会疲惫想休息,能够勤勤恳恳从日出一直干到日落。 每隔一刻,又会有新的小纸人加入翻土的队伍中,很快,那辛勤劳动的队伍就越来越壮大,到处都是小纸人们挥着出头干活的身影。 按照这样的进度来看,可能她花不了一个月光景,这块地就真的能被她改造成灵田了。 …… “她这几天就一直在山下开荒种田,不过她还没撒种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打算……听人说,可能是打算种灵药吧。” 小白龙老老实实地汇报完“聂棠的今日行程”,就见主人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今日是聂棠入驻凌霄峰的第十天。 而在这十天当中,她并没有像他猜测的那样过来对他百般纠缠,从小白龙的汇报之中,她甚至深深沉迷于开垦荒地,连做饭都省了,直接依靠辟谷丹度日。 沈陵宜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你觉得,她真的像魔修吗?” 小白龙跟他面面相觑,最后不太确定地回答:“我觉得……与其说她像魔修,反而很像农夫或者花匠。” 她真的太听话了。沈陵宜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她不但不折不扣地照办,还办得兢兢业业,宛然沉迷此道不可自拔。 总之,一个正常的魔修,是不会像她那样的。 “对了,虞清瑶还去找过她麻烦来着,”小白龙抱着小爪,煞有介事地说,“在她介绍完自己的草药经后,虞清瑶就跑了,跑得跟兔子一样飞快。” 这可真是太奇特了。 “我还要继续去监视她吗?” 沈陵宜:“嗯?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去看看她。” 与此同此。小水蛇盘着尾巴,在聂棠身边睡得香甜,伴随她入梦的,则是小纸人锄地发出的沙沙声。 突然,它睁开暗红色的眼睛,埋怨道:“你别再管这些地了,你已经有整整十天没去主人面前刷存在感了,感情难道不是应该多见面才能培养出来的吗?” 聂棠一面修炼,一面漫不经心地跟它聊天:“你觉得你家主人跟虞清瑶见得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