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林老爷子待她十分殷勤，而且比李老爷子更接地气，年轻人玩的微信微博等社交平台，他都门儿清，当场就和她互相加了好友。 加好友不说，讲上三两句话还就要夸一夸自己孙子，也就是林坏水同学，这样的司马昭之心让黎小麦颇有些尴尬，一瞬间她好像明白林肯支持爷爷写小说的动机了——在二次元里yy总比在三次元里拉郎配来得好，反正已经既成事实，他们这些子孙后辈也不会凭空消失。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和林爷爷胡吹神侃，林爷爷之所以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潮，有一个特点就是和年轻人一样具备旺盛的好奇心，这点黎小麦倒像是他的亲孙女。 林爷爷因为年轻时下过乡，地点距离南芝族自治州不远，回忆当年的意气风发，对南芝族的种种民族文化十分感兴趣。 而黎小麦得知在祖母刚去世的时候，是林爷爷先把父亲接过去照顾，内心先有几分感激，再之后便对父亲小时候的事情很好奇，林老爷子人老成精，看明白之后便投其所好，极尽渲染“神童”李京辉幼时二三事，他既能写书，自然擅长讲故事，把个黎小麦听得神为之夺，心向往之。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不过一个晚上下来，两人就成了莫逆的往年之交，黎小麦对林老爷子的请求胸脯拍得震天响：“放心吧林老，您这写作素材的事情就交给我，我回头让人把南省的风俗文化和历史大事件给您做个详细的梗概发过来，保证比百度上搜索来的全多了。” 林老高兴极了，也十分豪迈地承诺：“你这丫头对我胃口，以后咱们就是亲爷儿俩，在学校有人欺负你，或者有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找毛豆帮你。” 刚刚从好学少年李家骏那里脱身的林肯，正好走下楼梯，闻言脚步顿了顿。 黎小麦有些懵：“毛豆是谁？” “就是你的林同学我的亲孙子啊！”林爷爷得意洋洋：“你别看他天天板着个脸装酷，其实你只要撒个娇随便哄两句，他就什么都听你的了。” 黎小麦嘴角有点抽：“撒……娇？” “你是女孩子，当然可以撒娇，爷爷我就不行了，我得卖惨，就这样：‘毛豆啊，你看爷爷这么大年纪了，你奶奶又去的早，你爸爸mama天天忙得不着家，爷爷一个人在家说个话都只有墙给我回声，你晚上出去玩别太晚，早点回来啊，不然爷爷这心里发慌’”。 声情并茂，把一个孤苦凄惨的老人演绎得惟妙惟肖，然而下一秒，林爷爷便又切换成之前那得意的声音：“然后他那晚就没出去，在家里教我玩‘吃鸡’。”见黎小麦眼睛不停地眨，有些纳闷“丫头，你眼睛进沙子了吗？要不要找人帮你看看，爷爷这老眼昏花地恐怕帮不了你。” “爷爷您太谦虚了，我看您耳聪目明，身手矫捷，以后装电脑玩游戏肯定都能自己搞定。”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爷爷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嗔怪地看了黎小麦一眼，心想你这丫头没事眨什么眼啊，直接说毛豆来了不就行了，看来还是认识的时间短缺少默契啊，以后得常来常往才好。 虽然背后卖弄被抓包，然而林爷爷也只是一刹那的尴尬，扭头面对孙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毛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平时就爱吹点小牛，女孩子面前给爷爷留点面子啊。”说完还眨眨眼，递过去一个只有男人才懂的眼神。 黎小麦：……林爷爷您这么当面反复难道就有面子了？ 林肯再次被他叫了小名，额头青筋一跳，见黎小麦打算开口，看着她的眼神也骤然降温，那意思传达的很明确：敢不识趣瞎问的话你就死定了！ 然而黎小麦从来也不是什么知情识趣的体贴人，他不瞪她还好，一瞪她两人新仇旧恨勾起来，黎小麦立刻大声问林爷爷：“为什叫毛豆呢？” 林爷爷好为人师，立刻解惑：“他mama取的啊，说是第一次在医院做b超，上面显示的他就像个毛豆一样，那张照片现在还在家里呢，回头来家我给你看……” 马上要被曝光超级果照的林肯再也无法忍受，再次开口：“电视。” 黎小麦没听明白，林爷爷却像被摁了个暂停键一样，看了下墙上的挂钟，马上停下高谈阔论，虽然有些依依不舍，还是和黎小麦道：“爷爷追的网剧要更新了，小麦你要不要回家和爷爷一起看？看完剧爷爷就给你找照片！” 黎小麦已经对林老爷子的潮属性有了深刻的了解，写网文玩网游的人，现在追网剧，也没什么稀奇的。 然而李家她都是第一次过来，自然不可能再和他去林家，还不知道李老爷子和李念南什么时候出来呢，出来肯定还要谈谈。 因为都是常客了，也无需再和李老打招呼，这边吴丝丝见林老要回家，便和兰姐一起过来送客，李安妮只是往这边瞥了一眼，便又往后缩了缩继续玩手机。 黎小麦作为林老爷子的新任忘年交，自然要更热忱一些，和吴丝丝兰姐一起将林老送出门外。 黎小麦这才知道林家老宅就李家在后面，两栋房子间隔二十米都不到，从正门绕过去，也不过五分钟的路程。 黎小麦内心感慨：这俩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一起下乡，爱上同一个姑娘，后来又都从戎，退休了还比邻而居，现在还预谋做亲家，这是怎样相爱相杀的缘分啊！ 目送林肯扶着林老离开，扭头回屋的路上，吴丝丝笑着对兰姐夸奖黎小麦：“比meimei懂事多了，她自小任性，最不耐烦和长辈们聊天，哪像小麦这么会讨人喜欢。” 听在耳朵里是夸奖，细品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儿，她讨人喜欢了吗？虽然说出来有些不礼貌，但林老今晚念唱作打，连孙子都出卖了用来耍宝，明明是他在讨她喜欢吧！ 刚刚有这个念头，只听旁边兰姐笑着道：“我倒觉得是林老在讨好咱们小麦呢，他平时虽然看着和气，却也不会一次说那么多话，今晚连阿肯少爷的面子都不给，一个劲儿地缠着小麦讲话，显见是非常喜欢了。” 没想到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被人讲破，黎小麦有些吃惊地看着兰姐，却见兰姐依然笑得十分温柔，对着吴丝丝讲话虽然和气，却没有面对下人面对主人的恭敬，而吴丝丝听了她的话之后虽然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却还是点点头附和：“兰姐说的也有道理，小麦这孩子是可爱。” 察觉到黎小麦在看她，兰姐便迎着黎小麦的目光也看过来，眼睛里的笑意更加明显，目光显得很是真诚：“小麦不仅可爱，人也很优秀呢，阿成说你是他见过的身体素质最好的女孩子，反应敏捷，还不怕苦不怕累，如果参军一定是最优秀的女军人，还能考上a大，你已经比你爷爷和爸爸加起来都厉害了。” “阿成？”今晚出场的角色太多，黎小麦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就是你们军训的肖教官，肖成，” 兰姐的笑意更深“也是我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不甘心断更，早上五点钟爬起来码了这一章，明天继续！ 第30章 教官是兰姨的儿子, 而兰姨住在李家，黎小麦觉得有点懵。 初来乍到，她也不好意思上来就问她和李家什么关系，毕竟人家释放的是善意，就算是肖教官，自己当众把他撂倒，后来爬墙还被抓包，人家不但没跟她计较，第二天还表示关心，这人怎么说待她也不算薄了。 但看当时的反应, 肖教官却是不认识林肯的，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测, 肖教官虽然是兰姨的儿子, 和她却不在一起生活，否则林家和李家离得这么近, 以林肯和林老爷子到访李家的频率来说，不可能一直没见过面。 黎小麦对兰姨的身份越发好奇，但还没来得及解惑, 李老爷子和李念南便出来了。 李念南看着黎小麦微微笑道：“本来担心你在老宅没有同龄玩伴, 接你去东城住, 现在阿肯和家骏假期都在这边，你和安妮也留下来陪陪爷爷吧，马上假期，小麦如果有兴趣还可以让小张带你看看升旗, 这边离得近，方便些。” 对此黎小麦不置可否，住哪边都是陌生地方，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但李念南提出的看升旗她确实有兴趣，毕竟从小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听说看升旗都要起大早去抢占有利地形，这里是核心地段，距离近了当然很好。 但李安妮却激情反对：“我不要！”接收到父亲的眼神，她立刻就缩了缩，不过大概留在老宅度假太过可怕，退缩了那么一瞬她便又鼓起勇气：“我的学习用品和衣服都没拿过来。” 见李念南看了她一眼，面色不虞，李安妮马上就意识到有司机在，取一趟东西实在费不了什么事，立刻又道：“还请了家教补课，这边出入不方便。” 见父亲的表情仍然没有放缓，李安妮有些着急，赶紧转头向自己母亲求救，吴丝丝只淡淡地瞥了女儿一眼，转而温柔地对着丈夫道：“安妮以前虽然淘气，但她毕竟高三了，现在知道开始学习，就算是临时抱佛脚吧，我们做家长的也不好打击她。” 李念南还在犹豫，李老爷子发话了：“学习重要，安妮跟你爸妈回去吧，”看了黎小麦一眼“这不还有一个孙女吗？” 李念南和吴丝丝一噎，看向自己女儿，却见李安妮一脸如释重负马上答应：“好的，谢谢爷爷。” 李念南脸上一沉，吴丝丝却在内心叹了口气，但事已至此，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便齐齐和李老爷子道别，告诉黎小麦稍后会把她的东西都送过来。 等李家三口离开，终于和李老爷子短兵相接，黎小麦有一种面对游戏里最终大boss的感觉，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要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却见李老爷子只是对兰姐点点头：“先带她去房间安置吧。” 诶？黎小麦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受力，感到有些茫然。 兰姐笑着上前招呼黎小麦：“这边老爷子也让我一早就给你准备了房间，据说是你爸爸早些年住过的，我按照老爷子的要求给你重新布置了一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一听是父亲住过的房间，黎小麦立刻就来了兴趣，听到兰姐话里话外都不居功，强调是老爷子的安排，忍不住再次看了眼兰姐，兰姐似乎知道她好奇什么，带她上楼之后便给她解惑：“肖成爸爸去世之后，我和你爷爷经人介绍认识的，现在一起生活，算是，彼此照应吧。” 黎小麦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要显得那么惊讶，这李老爷子都七十多了，兰姐看起来却不过四十余岁，就算实际年龄有五十吧，俩人也差二十多呢，那个老不修，也真好意思！ 什么彼此照应，恐怕是兰姐单方面照顾他吧！而且怎么听兰姐这意思，两人还没有正式婚姻关系，这不是占人便宜吗？ 兰姐却似乎完全明白她在想什么，被她逗乐了似的：“你从小没在这边长大，其实老爷子人很好的，对小辈们都很疼爱，据说最疼的就是你爸爸，现在你们还不熟悉，时间长了你就能体会到了。我们之所以没有结婚，”看了眼黎小麦，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怕她误会，还是解释道：“是考虑到阿成，他军校毕业后去了老爷子以前带的部队。” 黎小麦恍然，想到肖教官那一板一眼的样子，直觉他应该不会乐意别人知道他和“老首长”有那样一层关系。 难怪他不认识林肯，看来她刚刚的推测是正确的，他肯定很少来李家这边。 见她明白，兰姐便也不再多说，很快便来到给黎小麦准备好的房间。 进了房间，黎小麦便对兰姐口中李老爷子“最疼她爸爸”多相信了几分，这间房无论是朝向、位置还有面积大小，在这栋二层小楼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爸爸在这里住至少也是二十多年前了，但是整个房间维持得十分干净整洁，毫无破败感，墙面和书桌，一丝裂缝和掉皮的地方都没有，除了卫生间的卫浴设备换上了近年来的新产品，整个房间的风格都很像上个世纪末老电视剧里，条件优越的少爷们住的地方。 虽然房间大体维持了原来的格局和摆设，但从窗帘到床上用品，都换成了少女风的明快色彩，不像李念南那边的“公主房”那么夸张，但也多了很多适合女孩子的元素，看来兰姐之前说老爷子专门给她准备了房间，并没有虚言。 洗完澡出来，李念南那边她的行李也送到了，黎小麦换了套衣服，兰姐便过来喊她下楼吃水果。 和水果配套的还有一碗燕窝粥，当做宵夜，黎小麦一边享用一边感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太过腐化，尤其是军训完直接来这里，对比不要太明显，她很担心自己经受不住糖衣炮弹的攻击。 宵夜只有她在吃，兰姐和李老爷子都很少动，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似乎看她大快朵颐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吃完宵夜兰姐很快离开了，桌子上只剩下李老爷子和黎小麦爷儿俩，看李老没有起身的打算，黎小麦觉得戏rou终于要来了。 当下拿餐巾纸抹抹嘴，整装肃容，静等李老爷子开口。 李老仍然坐得笔直，许是换上了家常便装，之前军训检阅那天威严肃穆的感觉变弱，身处餐厅，又比在病房那天多了丝烟火气。 “能早起吗？” 就连话题都这么家常…… 黎小麦觉得今晚的意外太多，已经学会处变不惊了，立刻就点点头：“可以，要多早？” “明天升旗仪式是6点11分，提前四十分钟进场，明天我们五点出发，步行过去。”李老说完便站起身，见黎小麦立刻也站起来，下抿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你不错。” 天啦噜！目送着李老爷子离开的背影，黎小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老头儿是要亲自陪她看升旗的意思吗？而且还夸了她，她做了什么值得夸奖的事了吗？吃的特别多算不算？ 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被夸总比被骂好。 因为有晨间锻炼的习惯，早起对于黎小麦来说并不算什么，第二天四点半起床，洗漱完毕，便看到李老爷子和小张已经收拾好在楼下等候，老爷子一身深色的中山装，熨帖又精神。 李老爷子看到黎小麦身上的衬衣长裤，眼睛里露出一丝嘉许，正在这时，兰姐下楼，迎着李老爷子的眼神摇摇头：“家骏昨晚熬夜了，小孩子觉多，怎么也叫不醒。” 李老爷子点点头便招呼黎小麦：“走吧，你弟弟以前去过，咱们不等他了。” “好嘞。”黎小麦声音愉悦，脚步轻快，还颇有几分兴奋。 南省聚居了多个少数民族，爱国主义教育一向不落人后，加上国家政策扶持，人们虽然文化风俗各异，但改革开放之后大家日子都好过了却是事实，对于国家的感情，反而比有些发达的汉族地区还要深厚。 对于黎小麦来说，这种情怀前面还要加个“更”字。 因为首都不仅是国家的心脏，还是她爸爸的故乡，她追存着爸爸的足迹考进a大读书，去广场看升旗也是她小本本上必须要完成的打卡任务。 来了李家，这项任务似乎能完成的更轻松愉快一些了。 因为不需要开车，司机老刘便没有跟着去，只有一个警卫员小张，和黎小麦一左一右陪着李老出门。 然而一出门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林老爷子还有后面一脸困倦的林肯，黎小麦轻叹一口气，心想这林坏水也不容易。 大概人年纪大了觉都少，林老和李老一样，脸上丝毫没有早起的疲惫，黎小麦也还好，林肯却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地打，最后眼泪都出来了，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配上他那张俊美过度的脸，显出几分平时没有的迷蒙和脆弱，让黎小麦觉得……好想欺负啊！ “啪”得一声，有人抢在她之前付诸了行动。 林肯冷不防被自己爷爷一巴掌拍在背上，往前一扑，险些摔倒在地，林老拍完还不放过他，嘴里指责道：“你一个男孩子这么萎靡不振像话吗？看看你小麦meimei的精神头儿，再看看你，丢不丢脸啊？” 林肯昨晚被李家骏在网上sao扰到凌晨才睡，四点多又被揪起来看什么升旗，现在又是打又是骂的，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会遭受的待遇，眉头一拧，脸色便沉了下去。 正在这时，始作俑者林老却上前一步躲在黎小麦旁边，还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黎小麦尴尬极了，她最怕亲近的人在她面前起冲突，尤其刚刚林老还拿她做比较，现在她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同龄人，谁不清楚那滋味儿啊！ 况且林肯平时多拽一人，现在被爷爷这么下面子，不发作才有鬼，而林爷爷作为长辈，被孙子顶撞也不是什么好看的场面。 不行，既然和她有关，她必须把这场小风波平定了。 事急从权，眼看林肯长眉一挑，黑着脸正要开口，黎小麦也顾不上想太多，立刻上前一步，拽着林肯的衣袖，脆生生地道“对不起林哥哥，是我要去看升旗，我从小在外面长大第一次来首都，不得不请两位爷爷作陪，是林爷爷太热情了，林哥哥你不要生他的气!” 妈呀rou麻死了，这一串“哥哥”，“爷爷”下来，黎小麦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立了。 不过眼看林肯即将爆发的怒火变成脸上的僵硬，黎小麦心里松了口气，心想林爷爷说的这“撒娇”法宝，似乎还挺好用。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间隙看了大阅兵，看得热泪盈眶心潮澎湃。 祝大家节日快乐，祝福我们的祖国永远繁荣昌盛！也愿我们新一代年轻人将来能自豪地对先烈们说一句“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