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身不由己

    太古里，禀明来意之后，韩少率先见到的，是少郎君。

    “韩少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少郎君看着韩少，觉得今天的韩少有些不同，他感觉他身上的气息不一样了。

    韩少向着少郎君施了一礼，平静道，“我知道少郎君您乃人中龙凤，但即便是您，却选择做了殿下的一名亲卫。以前我不是很能理解，但现在，我觉得我能够理解了。”

    “哦？”少郎君有些疑惑韩少说这些话。

    韩少继续道，“我想，少郎君一定有想要改变的东西，我也一样，所以，今夜我来，我希望殿下可以考验我，让我有机会可以在未来为她效犬马之劳。”

    少郎君凝视着他，“以韩少在杜娟国的地位，为什么？”

    韩少回视过去，“今日，我遇到了一些事，这让我明白，别说我只是杜娟国的一个小小的纨绔少爷，就算我以后顶替我爹的位置做到杜娟国的一方大员又怎样，就算我成为杜娟国的国王又怎样，如果自身的力量不够强，终究不过是一枚棋子。”

    少郎君轻笑一声，“能做棋子已经很幸运了，你要知道，这世间有多少人，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我想，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做棋子的命运。”韩少继续道，“那我希望可以选择自己在哪一方的权力，我希望我自己有选择作为谁的棋子的权力。”

    “有区别吗？”

    “有。少郎君你曾经说过一句话，她必将成皇。当时我就在想，她到底是哪里吸引着你这位堂堂的少郎君屈身做一个亲卫也要靠近她。这段时间下来，虽然我对她具体要做什么还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她一定是想改变什么。”韩少的双眼开始放光，是那种强烈的，信仰的光泽。

    少郎君怒道，“你连她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要屈身而来。你如此草率，让我们如何信任你。何况你，有什么资格！”

    “这世上曾经出过曌皇，曌皇的一生，为世人所诟病。”韩少依旧平静，“她想成为继曌皇之后的第二个女皇，单是这一点，的确还不足以让我屈身而来。可是，我这人就是这么任性，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是值得我交付终身的人。”

    韩少的目光与少郎君隔空相撞，少郎君身上涌动着莫名的压力，让韩少感觉到一阵阵的呼吸困难。他知道，少郎君的考验已经开始了。

    “资格，这就是我的资格！”韩少手腕一番，淡青色的长剑发出一声剑吟冲天而起。长剑在空中飞舞一圈之后，嗖的一声插在了韩少的面前，颤动不已。

    韩少道，“这是我的新剑，它叫卫青。保卫的卫，青天的青，我很喜欢。”

    少郎君收了威势，看着卫青剑。

    “能得地灵级灵剑的认可，想来你有些可取之处。也罢，我这关算你过了。在这等着吧，明日一早我带你拜见殿下。”

    “谢少郎君。”

    夜深了，鱼清儿早已睡下。

    少郎君的房间就在鱼清儿的旁边，方便他随时护卫。少郎君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邀请韩少。

    韩少便在屋外盘腿而坐，坐了一夜，等了一夜。

    清晨，少郎君推门而出，“来吧，殿下醒了。”

    鱼清儿正在吃早餐，她很喜欢华夏的食物，今天早上她吃的是绵城米粉，配上的粗粮煎蛋饼，挺不错。

    见他们进来，鱼清儿道，“一起来吃。”

    少郎君很自然的坐在鱼清儿的旁边，咬了一口煎蛋饼，用筷子挑起绵城米粉就往嘴里吸，呼噜噜的吸入声，看得韩少一阵皱眉头。

    这，少郎君在殿下面前也太没尊卑了吧？

    韩少弯腰道，“拜见殿下，我想成为殿下的一名亲卫，请殿下考验我。”

    鱼清儿道，“坐下吧，吃粉。”

    “这……属下不敢。”

    鱼清儿看着他，“这就是我的考验。”

    韩少尴尬得无所适从，但既然鱼清儿这么说了，他只得将自己的半边屁股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但还是没有动筷子。

    少郎君道，“坐好了，自然一点。”

    韩少只得把剩余半边屁股也放在椅子上。

    鱼清儿道，“听少郎君说，你昨晚说了一通棋子与选择权的理论，而且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现在你告诉我吧，你想改变什么？”

    “我……”韩少欲言又止，半晌，他平复下来，才道，“昨晚坐了一夜，我想，我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与此说我想要改变什么，倒不如说，我厌倦了。我觉得任人摆布没有意义，我想来到您这里，大概，是求您的庇护吧。您是三星界的鱼凫公主，声名显赫的六殿下，在您的麾下，我不用再看他人的眼色。”

    鱼清儿追问道，“我还没听到，你想改变什么？”

    韩少看着鱼清儿，“一定要说吗？”

    少郎君道，“说。”

    韩少深吸一口气，“我想，如果有一天，没有什么上等国中等国下等国。如果有一天，没有强权和逼迫，一个国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建设、发展。如果有一天，国家也好，不同等级的修行者也好，可以互相尊重……”他看鱼清儿的神色有些变化，“不好意思，我妄言了。”

    鱼清儿站起来，“可以。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然后找少郎君报道。”

    “啊，这就完了？”

    考验已经结束，鱼清儿已经走了。

    “殿下，我还没告诉你，杜娟国要对华夏开战了。”

    少郎君道，“吃粉吧，殿下已经知道了。”

    鱼清儿这么迫切的离开，是因为，她要见鲸祖。

    虽然对佘癸的劝说，意料之中的没有起作用，但鱼清儿没有想到，鱼凫国竟然也会参与其中。

    “鲸祖，我不同意杜娟国与华夏开战。”

    鲸祖盘腿坐着，看着鱼清儿，失望道，“这不应该是你说的话。”

    鱼清儿大声道，“杜鹃国是鱼凫国的属国，杜鹃国的子民也是我鱼凫上国的子民，为什么，我们要亲手将他们送上战场，用战争剥夺他们的性命。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坐下来，跟华夏国好好的谈谈。我们要什么，不谈，我们怎么知道华夏不愿意给。”

    鲸祖厉声道，“住口，你是在质问我吗？好，我告诉你，华夏没有资格。三星界是三星上国的三星界，他们的出现，正在破坏我们稳定了数万年的格局。这，我不允许！”

    鱼清儿反唇相讥，“你们就是看上了华夏的科技力量了吧。但华夏却有几分本事，任谁扑上去，都会咬到一嘴毛。所以，你们才逼迫杜鹃国去做这替死鬼！对不对！”

    “你住口！”鲸祖霍地站了起来，双眼喷火，“小六，你要明白你现在的尴尬的身份，这是国事，也是你爹全权委托给我的权力。我身为悬空鲸岛的守护人，我有责任消除所有的可能破坏这个世界的不稳定因素！”

    鱼清儿直视着他，“鲸祖您的确说得对，我的身份和处境的确尴尬，各位皇兄视我为眼中钉，父皇也犹疑难断，我也没有表现出对那个位置的迫切。但是现在，鲸祖大人，在华夏这段时间，我终于想明白了我要做什么。我曾经以为我的想法太超前，是不可能实现的妄想，但在华夏，我看到了一切都井井有条的秩序。这里，就是我向往的世界。”

    鱼清儿的手掌摊开，一股虚幻的光团在她的手中成型，最后形成一具人面的王冠。

    鲸祖惊喜的看着鱼清儿，“你竟然得到了一只真灵。”

    鱼清儿无悲无喜，“鲸祖，那条路，纵然尸山血海，无情冷酷，我鱼清儿，也要往上冲了！”

    鲸祖道，“你要当女皇，我全力支持你。但是，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鱼清儿气结，“难道现在，我还不能改变你的想法。”

    鲸祖平静的看着她，“等你真的成了女皇再说。明天，三星上国就会向华夏辞行，至于你，你想在华夏再待一段时间，没有问题，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最迟一个月，杜鹃国的大军就杀到了。听到没有，这是我给你的命令。”

    鱼清儿收起人面王冠，转身即走。即便是她，也依旧是一颗棋子而已，只能随着棋手的摆弄而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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