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书迷正在阅读:七十年代小福包、所有人都想害我、做偶像,我是职业的、嫁给反派病娇皇叔、我的美女总监老婆、少帅夫人她身娇体软、穿书,说好的种田文呢?!、你好撩啊、论单亲mama如何带娃发家致富、师尊又死哪儿去了
傅子寒带着笑容看向那位儒士,在见到对方已经花白的鬓角和瘦削的脸庞后,笑容淡去,眼底浮上一丝担忧。 “老师怎会……”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老师?”儒士将笔一扔,语气冷飕飕,“这些年都不肯来见老夫跟你师母,当你已经忘记了。” 傅子寒噗通一下就跪下去了,其实他是不太想的,可不知道为何,膝盖突然就软了。 “老师,这些年学生是没脸来见……”他跪伏下去,声音有些颤抖,“当年学生发下豪言壮语,然而世事莫测,学生能安身之时,已经不再有勇气来见老师跟师娘了。” 儒士急促的呼吸,强压下心头的酸楚跟痛惜,再看向傅子寒的时候,目光已经柔和了很多。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傅子寒的难处,只是依然责怪傅子寒宁愿自己承担都不肯向他求援。这一晃十数年过去,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也是个气质内敛的中年人了,他能再见到他已经是老天爷开眼,还苛求什么呢。 亲手扶起傅子寒,儒士拍了拍他的肩膀,领着他去了内室。 “你师娘今日出去做客,还不知你来了,等晚上她回来一定很高兴。” 傅子寒捡着好听的话说了些,更关心老师和师娘的身体,得知他们二人都好,只是年纪大了,身体肯定会有些小毛病后,才松了口气。 “看你这年纪,也该成家了。怎么不将你妻子孩子一起带来?” 傅子寒静默片刻,低下头,将自己妻子已经去世的事儿告诉了老师。 “不过学生家的一双儿女倒是应该带来给老师瞧瞧的,但是么……”傅子寒抬头瞥了眼老师的面容,讪讪的低下头,“学生这不是担心老师不给学生留面子,当着他们的面挨骂么。想着先来把骂讨了,等下次就不会丢脸了。” “你个滑头,这些小心思倒是还没丢下。”文先生啐了他一口,眼中带笑,“你师兄去了林南任职,家里就我跟你师母两人,你若是心疼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将你那一双儿女带过来多走动走动,也让你师母能有个说话的人。” “那是再好不过了,静姝现在年纪也大了,学生虽然能教她读书明理,可这女孩子该会的是一点没办法,能让师母帮着□□一二,是静姝莫大的福气。” 这也是他拼着被识破都要来拜见老师的原因之一。文师娘虽然出身不显贵,但她是孔家的后人,哪怕只是个旁支的旁支,身上搁着孔姓,那就跟一般的女人不同。静姝若是能得师娘指点一二,日后说出去人家也不会再嫌弃她是个没娘的姑娘。 师徒二人喝着小酒聊了一下午,等到师娘回来,一看到傅子寒,二话不说就上前给了他两下。虽然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傅子寒也得乖乖的跪下让师娘出了这口气再说。 “你这个小混蛋,自己折腾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还带累了女儿。”师娘的脾气可比文先生火爆,一拍桌子就径自做了决定,“这尹家毕竟是商人之家,虽然尹二少也有个秀才的功名,终究不是自家人,你闺女搁他那里不妥当。等明天师娘就让人去接来跟着我,待你秋闱之后再说其他。” 至于向家,文先生跟孔师娘都没放在眼里,连提都懒得提。 傅子寒也没想过让老师帮自己出气,他一个大男人,要报仇肯定自己来,更别说还是给自己女儿报仇,借老师的手算个什么意思。老师跟师娘愿意把闺女接到身边,对他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在文家待了一晚,第二天傅子寒去了城东大宅。这次他是拿的老师的名帖去的,希望别把那家伙给吓出个好歹来。 第14章 不能忍 童明山在家窝了快三个月了,每天只知道抱着自家的小儿子逗趣,一谈到回京城就黑脸,他妻子被气哭好几次,可又拿这死胖子没办法。 初十这天,瞧着丈夫心情好,童夫人又试着提了一句京城。这城字还没出口呢,童胖子就大发脾气直接掀了桌子,还搁下狠话,说童夫人若是想要回去,他也不阻拦,直接带着和离书走就行了。 童夫人先是被丈夫掀桌的动作给吓住了,再然后听到他说和离,竟然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旁边的丫头们手忙脚乱的扶着她,又急着请大夫来,而童胖子直接抱着小儿子起身就走,根本不去看他夫人演戏。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装晕装病的戏这几年不停上演,童胖子早就厌烦了她,若不是念着少年夫妻的情分,早就休了她了。 说起来童夫人也有点作。她跟童胖子成亲十年一直无所出,起先童胖子还怜惜她压力大,带着她离开老宅,不让自己娘亲磋磨妻子。可后来发现她自己生不出来也就算了,居然还嫉妒怀孕的姨娘,接连下手让童胖子没了三个孩子,这就有点不能忍了。 童家虽然在京城算不上顶尖世家,也不是一般人能谈及的。童夫人的娘家都警告了她好几次,可她跟魔障了一般,就是不肯收手。 后来还是童老夫人出手,童胖子才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十年里,好歹有了两子一女,都养在卞城老家,不肯让童夫人照顾。 直到这次童胖子在京城得罪了权贵,被下放到这边,才无奈将小儿子养在身边。就这事儿,戳痛了童夫人的心肝,闹着要让童胖子想办法回京城去,原因为何,还不是因为童胖子得罪的权贵就是看上了他这个小儿子的娘,想要买过去不成,才出手对付童胖子的。 给他生了小儿子的这个女人本身是个舞姬,若是没有身孕,便是送过去也无妨。可既然对方有了自己的骨rou,那肯定不能这样做,他童胖子还不想自己头上能养马。 偏偏这个童夫人不是个明白人,自己不敢再亲自出手,就想着让童胖子回去,然后勾得那个权贵出手。这脑回路是个正常人都不能去想的,偏她还觉得自己的办法高明得很。见天儿的去刺童胖子,这好了,童胖子都觉得自己无需再忍了。 傅子寒就是这时候找上童明山的。 童胖子接到文先生的名帖的时候还纳闷儿来着。那位老先生最看不惯他,怎么可能上门拜见,莫不是有人偷了文先生的名帖来骗人?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让小厮将人带到前厅。童胖子抱着小儿子进门的时候,差点没被那个长身玉立的人给吓得摔一个大马叉。 “你这是诈尸了?”把小儿子塞给奶娘抱着,童胖子绕着傅子寒看了两三圈,还伸手去捏他胳膊,“我看看是不是闹鬼。” “童胖子,你行了啊。”白了童胖子一眼,傅子寒转头去看奶娘怀里玉雪可爱的小团子,“这次过来倒疏忽了你还有孩子,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玉石章就给孩子玩吧。” “他一个小孩子哪里玩得来这个,你就别破费了。”嘴里虽然这么念叨,却也没塞回去,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童胖子更想掐着傅子寒的脖子追问他这些年干什么去了。 “这次只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晚点我就得离开州府了。” 傅子寒给童胖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去了童胖子的书房。 虽然十几年不见,挚友还是挚友,童胖子也还是那个仗义的胖子。 他们俩在书房交谈,童夫人在房间里哭闹发脾气,然而就算她将房间里的东西砸完了,可自家丈夫依然面都没露一下。 “夫人,您这样闹下去,老爷会更生气的。”童夫人身边的嬷嬷瞅准了时机上前劝说,“回京这事儿不妨放一放,等老爷自己想通了就好了。再说……”嬷嬷左右看看,摒了丫头仆妇们出去,只留下自己陪着童夫人。 她是童夫人的奶娘,又是陪嫁的嬷嬷,心里自然是向着自家小姐的,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童夫人有些偏执得疯魔了。 “那个贱婢现在被老爷逐去郊外农庄休养,断然是不会轻易将她接回来的,只要她不在老爷身边使那些狐媚子手段,等过个一两年,悄悄的处置了她也就罢了,何苦跟老爷不痛快呢。” “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那些贱婢都能生下孩子,偏偏我什么药都吃了,什么法子都想了,明明大夫也说我没问题的,就是怀不上!” 童夫人心里的痛也让她昼夜难眠了,眼瞅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可没个孩子傍身,迟早这偌大的家产就会落到那几个贱婢生的贱种手上。她不甘心! 嬷嬷也很无奈,早些年她就跟童夫人提过,不然将庶出的长子要过来养在自己名下,这样就算以后生了,她再想办法弄出去也就行了,若是不能生,她养大的孩子,又没了生母,还不等于就是她生的么。 可童夫人的醋劲太大,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在庶出的长子再一次差点被她折磨死的时候,老夫人终于怒了,直接将孩子养在了自己跟前,这下什么打算都没用了。 偏都这样了,童夫人还执迷不悟,想要将庶出的几个孩子都给弄死,哪怕她跟童胖子无人送终都无所谓。这样的妻子,童胖子没有早早休了她,已经很是厚道了。在这样弄下去,一纸休书是免不了的。 这边童夫人还在自怜的时候,童胖子却跟傅子寒提起了这事儿。 “之前不肯休她,一来是怜惜她不能生育,便是休回去了,也别想再嫁。二来当年她哥哥在你家出事的时候多少搭了把手,念着这份恩情,我也尽量容她了。可现在,那女人已经疯魔,她自家哥哥都不想再管她,我也打算跟她和离。” 傅子寒完全不懂这些,一脸懵然的看着童胖子,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才想起原身记忆力那张快要遗忘的脸。 说是童夫人的哥哥对他有恩,其实不过是那人为了自保,但这点傅子寒也不打算跟童胖子解释。至于他要和离,那是他的自由,傅子寒可不愿掺和。 “跟你说这事儿,是想着接你的手,将我幼子也送去文先生家暂住,等我这边弄妥当了再接回来。你是不知道那毒妇有多狠,连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我怕她趁我疏忽对孩子下手。” 这事儿傅子寒不敢轻易做主,答应晚一日离开,帮童胖子跟文先生提一下,若是师娘同意,则明日就可将他幼子送过去。若是不同意,童胖子也好另想他法。 回去之后傅子寒跟孔师娘这么一说,孔师娘顿时呲鼻。 “这个童胖子打小就混,现在更混了。这要搁之前他休妻也就休了,但现在不行。” “为何?”傅子寒是真心不太懂,他知道有七出之罪,童夫人应该占其中之一吧? “童胖子是被下放到州府的,他得罪的是权相的侄子,户部的侍郎。而童夫人的哥哥虽然跟她不太亲近,却偏偏抱上了这位大人的腿。胖子真要是休妻,肯定是伤了他夫人娘家的面子,连带她娘家的那些姑娘都会被拖累,就凭这一点,童夫人的哥哥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休。” “那可怎么办?”傅子寒也替胖子委屈,难道就让这么个混不吝的妻子在后院发癫? “其实要办也好办。就借口童夫人身体不好,将她送回去童老夫人那里,让老夫人出手收拾她就行了。不过我觉得童老夫人答应的可能性很小。”孔师娘跟童老夫人打过交道,那老夫人也是个难以捉摸的,行事很没有章法,“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大舅子亲自出手。不过这难度就很高了。” 孔师娘说了这么些之后,就不肯再说,毕竟后宅的阴私手段没必要让傅子寒知道,大老爷们儿的,学这些太不能见人。 傅子寒得了孔师娘提点,直接回房刷刷的写了封信,让人赶紧送去童府,其他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第二天一早,傅子寒趁着城门初开,就混在出城的人群里离开了州府。他走之前已经跟老师师娘辞行,只是怕童胖子脑抽的跑来堵他,才悄咪咪的趁早离开了。 果然童胖子派去的人在得到傅子寒已经离开州府之后,让童胖子气得跳了半天的脚。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童胖子有多恨傅子寒呢,嘴里念叨着要给对方好看什么,威胁满满。 得了孔师娘的指点,童胖子暂时按捺下了和离的心思,只让人看好了童夫人,不许她轻易出府。这边则打包了奶娘丫头,连同小包子一起,送去了文府。 第15章 县试 州府衙门里,师爷跟知府大人将这事儿禀报上去,其中没有提到傅子寒的名字。 知府是受人之托让看着童胖子,也知道他家后院的糟心事,对于童胖子将小儿子打包给文先生一事虽然一时想不明白,却觉得这是个能保住童胖子那个小儿子命的唯一办法。毕竟嫡母想要除去一个不懂事的庶子,这手段太过轻易了。 “倒是没有想到,文夫人竟然会同意帮童胖子看着他儿子。这种关系可不一般,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大人,卑职去打听过,好像是文先生以前的一个学生跟童明山是好友,这次前来拜访文先生的时候,就顺便也去拜访了童明山。估计是那人给牵的线。” 文先生是大儒,孔师娘更是名门出身,他们俩的弟子可谓遍天下,时常都有前来拜望的,不过这人刚好也跟童胖子有交情倒是让人有点意外。可也说得通,毕竟童胖子在年轻的时候,也是大书院的学生,不过后来出了点事,他就没再书院读书过了。 知道这其中的关系之后,知府也放了心,只要童胖子那里不出幺蛾子,其他的他也不必多管。等到上面那位气消了,说不得童胖子还会回去京城,他又何苦为了这事儿得罪对方。 傅子寒到家的时候,孔师娘派来的嬷嬷已经接了傅静姝回家,正收拾东西打算带去州府。 原本以为赶不及送女儿,却没想到因为尹家不舍得放人而多停留了一天,让他能亲口跟女儿解释这一切。 听了父亲的安排,知道等哥哥县试之后,他们就会去州府跟她团聚,傅静姝才勉强咽下了委屈和惶恐。她还以为父亲不想要她了呢。 “你这丫头是不是傻啊?”知道傅静姝在想什么之后,傅子寒都要被气笑了,为了这个女儿,他可是打破了原身的誓言,亲自去找了老师求助,怎么会有不要她这个误会出现? 得知自己想多了的傅静姝很难得的腻在父亲身上撒娇。打她五岁之后就没有这么跟父亲亲昵过了,现在做起来还有些小羞涩呢。 “傻丫头,我师娘可是孔家出身,你能跟着她老人家学习,那是咱家祖上积德。你可给为父听仔细了,平时机灵着点,遇到事情该问就问,你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别装懂。直接问出来,师娘会慢慢教你,你不说,谁还没事儿一天到晚猜你心思?等你再大一点,爹爹就教你缂丝。” 傅静姝对缂丝想了很久了,可惜她一直没被允许学习,傅子寒觉得她现在还太小,之前又没有经过系统的教导,书画都比较弱,现在来学习,以后最多也只能当个缂丝的匠人。但是等书画小成之后再来学习缂丝,自然就多了灵气,作品也不可同日而语。 静姝对这些不了解,但她知道一点,自己的爹肯定不会坑自己的。既然爹爹说她还不够格学习,那就好好的跟着孔奶奶打基础,等到父亲认可了在提出要求,父亲也就没借口拒绝了。 至于父亲说的那些什么女孩子有了这个手艺就可以找个好人家什么的,静姝表示她没兴趣! 送走了女儿,傅子寒有心情来关心儿子了。 县试在即,他必须得给儿子做好后勤工作,这是当爹妈的任务,不能拒绝。 正好县试的地方离家不远,傅子寒提前点去外面逛了一圈,加上原身留下来的印象,他大概明白了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月的天气还不错,虽然冷了些,却没有多少雨雪天,等到二月应该会比往年暖和一点。 但是再暖和也不能跟家里相比。所以必须的遮雨的油布得准备。还有厚实的布衣服也要弄一套,不能带夹层,否则穿不进去。 闲来无事的时候,傅子寒在街上逛悠了好几天,寻摸了几张皮毛,打算给儿子做个皮背心和皮裤。结果裁缝一量,说只能做一件半长的皮背心,外加两个护膝。傅子寒想来想去,只能如此。因为他在寻摸的时候,不小心说给了旁人听,这两天街上就看不到有皮毛出售,有点货直接就被人收走了。 当然,他可以去找尹家求助,但问题是为了这么点东西去欠个人情,他是不是傻啊? 有这功夫,他宁愿给儿子设计一个小火炉,既可以取暖,又可以热饭吃,可不比皮毛来得值? 说做就做。花了两天功夫,傅子寒设计了一个可装卸式的小火炉出来,上下两截,下面有个小盒子能装灰,这样就免除了灰烬不漏让火熄灭的悲剧发生。 火炉上面给用了一张小网,还有一个同等大小的可折叠的架子。需要煮食的时候,直接把小锅放上去。晚上则可以放架子上去,将鞋子什么的搁架子上烘烤,免得夜里天凉湿度大,布鞋变得湿凉,连带寒了脚。 像一个什么都要cao心的忧愁的老父亲一样,傅子寒把儿子送进考场,感觉跟送进刑场差不多。 经历过连考五场魂不守舍的煎熬后,傅子寒终于看到了从考场里出来的儿子。还好,他家立文虽然有点憔悴,却依旧脸上带笑,不像他旁边那些学子,一个个蔫眉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