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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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对方有心上人,为何还同意嫁给立文?”这就有点不能忍了啊。 “胡姑娘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嫁过去,所以在听到说嫁给贤侄能帮扶华阴胡家之后,就一口答应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傅子寒的关系,况大人是不会将内幕告知傅家人的。这种联姻赐婚什么的,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借胡家姑娘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真的偷人。 “其实真说起来,你嫂子觉得胡家六姑娘比大姑娘更适合贤侄。”这话本是况夫人在私下跟丈夫叨叨的时候说的,况大人也不知哪根筋短了路,就这么说了出来,“那六姑娘是河西胡家二房的长女,上面有三个哥哥,虽无特别出众的才华,却是很实诚又护短的人。跟其他房的女孩子相比,二房就这么个姑娘,性子被养得纯良得多。最重要的是,这位六姑娘跟大姑娘一样,是在胡家老太太身边长大的,接受的教育都差不多。” 况大人突出了纯良二字,很显然意思是这个小姑娘没有其他的苟且之事,最适合当个贤妻良母。 傅家的荣宠已经够了,且傅家父子也不是那种张扬的人,因此上家宅内帷和睦最重要。 傅子寒沉吟片刻,打算等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自己就打包回家。留下三皇子跟两位老大人在这里收拾善后足够。 他得回去给自己儿子出头,切不能让儿子落得跟大哥一样,满身的才华还没展露便毁于妇人之手。 第165章 婚事不顺 河西胡家的大宅内院, 一屋子的女人默然无声的围坐在一起。 当中的, 是一头发雪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上去慈眉善目,带着一条嵌了鸽子蛋大小红宝的抹额。她微眯着眼,扫过一屋子的女眷。 这些年长的年轻的女人都是胡家主家嫡支的媳妇, 平日里一个个能说会道,见天儿的围着她转, 就想着让她手指缝里漏一点,给自己的小家弄点好东西。 “说罢,如今该咋办。你们平日里不是会说得很么,怎么今日都成了锯嘴葫芦了。” 坐在老太太左下手的中年美妇扫了一眼众人,心里无声叹气。她本就不赞同这门亲事, 奈何家里其他人都欢喜得很, 大小姐也一口就应下,她就是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可哪里又知道,本都定了的事情,又会闹出今日这么一出来。 “老太太,这事儿被传出去,不仅是我们河西胡氏颜面受损, 更重要的是圣人怕是会震怒。媳妇想要不, 想办法将婚事推了?” “大嫂, 这婚事是圣人亲定的,哪里那么容易退掉?还有, 你平日里总是说大姑娘多好多好,怎么突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别说这是圣人赐婚, 便是普通人家说亲事,也不可能说大小姐这样的。” “好了,这些话少说点,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解决问题。”老太太轻拍了下扶手,“大姑娘那边可有人看着?” “老太太放心,媳妇让秋容在那边守着,还有熙雯也在陪着大姑娘说话。” 中年美妇细声细气的回答,她是二房的媳妇,平日里低调做人,这个时候却偏偏让老太太点名让她看着大姑娘,别让其做傻事。她不敢让自家女儿去陪大姑娘,只能接了出嫁的小姑子回来作陪。 老太太一边叹气一边说:“熙雯这孩子做事稳重,让她陪着再好不过。” 顿了一会儿,又道:“小六现在在干什么?” 中年美妇心里一凛,低头回答:“小六上午跟着女先生在习读诗文,下午挽岫教她针线女红。” “别逼得小六太紧,让她也去跟她大jiejie说说话。” 美妇低头应下,心里怎么想的就她自己才知道了。 没出事之前,大姑娘是家族的骄傲,这一旦出了事儿,大家恨不能将她踩到泥中。美妇有种莫名的担忧,总觉得接下来的麻烦要落到她家头上。 “老太太,这事儿咱家虽然能按下来,可华阴那边怎么处理?” 四房的媳妇耐心不如别家媳妇,见坐了老半天还没说到重点,她干脆直接挑明了来说。 “这赐婚之前可是征询了大姑娘的,当时说得好好的,转头就跟华阴胡家的那小子透了私情,这说出去可是咱们对不起傅家。圣人若是怪罪下来,这谁能担当得起欺君之罪?” “哪里有什么私情!” 老太太眉头一皱,阻断了四少夫人的话,但是对方也不是个性子软和的,当即就笑了一声。 “老太太说没有那就没有吧,横竖四爷跟前也没有待嫁的女儿,我一个出嫁女也牵连不到娘家。” 说完不客气的借口要回去看孩子,直接告罪离开了。 她跟四老爷感情还好,小家里也没有妾室通房,膝下两个儿子已经在书院读书,家里姑娘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虽然也会受到点影响,但也看得见,毕竟男孩子是养在外面的,更多的要看重个人的实力。 她倒是硬气了,可其他人硬不起来。大姑娘是主家嫡支年纪最长的女孩子,接下来的五个meimei最大相差不过三四岁,眼看着陆续要相看人家了,偏偏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这谁家还敢跟她们家姑娘议亲? 想到这里,其他膝下有姑娘的妇人们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老太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是偏爱大姑娘,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但是她更是家族所有女眷的标杆和主心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若是不管不顾的偏着大姑娘,只怕过后家里人就此离心了。 老太太在自己的院子里忧愁的时候,大姑娘在自己的房间里已经做出决断。 “小姑姑,以后祖母就烦您多看顾一些了。” “你想要做什么?”胡熙雯心猛地一跳,一把抓住大姑娘的手腕,“你可别做傻事,这事儿还可以再想想办法解决的。大不了,大不了你借口生病退了这门亲事。” 大姑娘眼底一片忧愁,可还是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小姑姑,这亲事是圣人亲赐,当初也是侄女自己点的头,可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已经由不得侄女了。” “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明明没影儿的事情,偏偏传得沸沸扬扬,可见是存心不想让你好。可别被我抓到是谁,否则我一定亲手剥了他的皮。” 大姑娘苦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侄女也不知怎么会有我的私物传了出去,还被人拿着。” 说到这里,大姑娘眉头轻蹙:“说起来侄女也觉得有点怪,那张手帕的确是我亲手绣的,可当初我明明是将之铰坏烧掉了的,怎么会突然好好的出现在华阴胡家那里?” “你这是被人算计了,可惜不能拿到那张手帕,更可恶的是你那个大丫头,你对她那么好,却偏偏为了钱财咬定是你私通信物!” 现在再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大姑娘笑着,可泪珠却滚落下来,晕在衣襟上。 “大姑娘,大姑娘,傅家大小姐上门来了。” 胡大姑娘的贴身丫头拎着裙摆,一路疾跑过来。 “老太太让婢来跟大姑娘说一声,千万稳住了,一切等老太太跟傅大小姐谈过再说。” 胡家上下都一致以为傅大小姐是上门来问罪的,虽然觉得以傅大小姐的身份来为其兄长出头有失礼节,但傅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也知道傅夫人现在在闽南,不可能为了这事儿千里跋涉来问罪。再有,傅大小姐出面的话,这事儿说不定还能有点转机。 傅静姝见过了老太太和诸位夫人之后,被老太太牵着手带到了后院的雅室。 “大小姐此番过来可是有事要做?需我胡家帮忙的,尽管开口无妨。” 傅静姝成亲之后稳重了很多,行事也更加进退有据。这次前来她其实是听了太婆婆的话来的。 她的太婆婆是柳家的老祖宗,不是正房嫡支,但因为为人豁达眼界心胸都开阔,家族里的女眷们都十分的尊敬她,便是桀骜如她婆婆柳夫人,也对太婆婆恭敬得很。 “今日过来一是为拜见老太太。家祖母曾与老太太有过一面之缘,知晚辈来河西,特特嘱咐静姝替她向老太太问好。” 静姝让丫头呈上礼单,都是些用了心思的好东西,不甚贵重却正正好。 “劳得令祖母还挂念着老身,只可惜当年一别直至今日都无缘再得一见。”老太太让人扶起傅静姝,又亲自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静姝啊,老身托了这张老脸如此唤你可好?” “自然好的,老太太多念几声晚辈的名字,也让晚辈沾点老太太的福气。”静姝笑得温雅。 “那我这个老太太也就不绕弯子了,静姝此番前来,第二件事该是想要问我家大姑娘的事情可是?” 静姝迟疑了片刻,轻蹙眉头开口:“是也不是。原本静姝当初听闻之后有些激动,可家父家兄都说大姑娘不是这样的人。河西胡家诗书传家数百年,大姑娘是自小当宗妇教养长大,便是慕少艾也知礼节懂分寸,所以这私通信物之事必有蹊跷。” 傅静姝这话说得很有技巧,既点明他们已经知道大姑娘另有心上人,但也表明了立场,并没有将所有的罪名硬安在大姑娘头上,反而给胡家人指出这其中的问题。 “老太太这里说话可方便?” 老太太看了傅静姝一眼,又偏头朝两个儿媳妇点点头。二夫人亲自去门口守着,一概人等皆不许靠近。 傅静姝从怀中取出一张锦帕,摊放到桌上。 “这手帕是家兄让人从华阴寻来的。”傅静姝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抬眼看人,而是伸出手指沿着上面的绣文轻轻划过,“静姝自幼丧母,因此女红绣工都是家父使人来教的,且家父雅兴甚浓时,也会亲自给静姝讲各地的绣工针法的不同。” 大夫人听到她的话,发出低低的一声惊讶低呼,似乎是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对刺绣有兴趣。 “家父涉猎甚广,但凡有兴趣的都会去研究一二,加之我生母绣工也不错,所以静姝虽然不精专绣艺技巧,却对针法绣技有点心得。” 她这就是自谦了,受她爹的影响,加之这几年打理自己的嫁妆铺子,她虽然不曾亲自绣过多少物件,一双眼却是极为厉害,有一点不妥不同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在初拿到绣帕之时,静姝便好奇的看了,结果却发现,这绣帕不过是个仿制品。” “傅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儿?”大夫人顿时来了精神,若真是假的,那么,她家大姑娘岂不是…… “是否陷害静姝不敢断定,但是这东西必然不是大姑娘亲手绣的,这点静姝倒是能肯定。” 相比大夫人的惊喜,老太太却沉了脸色。若真是有人故意拿仿品陷害的她大孙女,那么这个人必然是内贼无疑了。然而她却一时想不出来到底是谁宁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去陷害大姑娘。再有,傅静姝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必然也是有后续的,只希望傅家提出的条件不要太离谱。 第166章 这亲事就这么定了 京城内, 傅立文俯首抄书, 外间的风风雨雨都不能影响他分毫。 小厮一手拿着书信,一手拎着小包,脚下生风的跑到书舍外院, 低声对着守在门口的大丫头说了几句,再将书信和小包袱递过去, 转身又朝前门疾跑。 “大少爷,是大小姐送过来的东西。” “放在案上,出去吧。” 直到将手上的书抄写完毕,他才放下笔,去一旁净手之后, 取出书信来看。 信是meimei静姝寄过来的, 说已经照着他的吩咐进入胡家,并挑明了是有人在从中作乱。 傅立文表情一点没有变化,似乎静姝说的那些对他全无影响。他放下信纸,又打开了包袱,包袱中密密匝匝的用油纸包了一叠东西。傅立文一一看过之后,让人送来火盆, 将那些绢纸全部烧毁。 “大少爷, 可否要准备入宫?” 他每三日会入宫拜见圣人, 一是将自己的功课交于圣人和太傅审阅,二是需要入宫更换需要抄写的书籍。 原本他该是皇子伴读, 可现在几位大一些的皇子都不在京城,五皇子以下的几位年幼的皇子每日功课也跟他不同进度, 圣人特许他不用去上学,只需在家温习功课,若有不解,可随时请教诸位大人。 他一边温习一边抄书,如今抄了不下三四百册,老宅中的书舍已经装满了两个柜子。 小镇的育幼院中也有几个孩子时常到老宅找他借书看,顺带请教功课,傅立文觉得老爹没实现的想法恐怕得靠他来完成了。 傅立文见到圣人的时候,宫里气氛不太对劲。他对环境的变化很敏锐,刚进屋就发现好几个摆设是更换过的。 圣人一般很克制自己,若是他都开始砸东西了,想来事情已经超过圣人的容忍度。只希望自己这次面见圣人不会踩雷。 脑袋里想的东西太多,还没理顺,已经来到圣人跟前。 “立文,跟河西胡家的婚事作罢吧,寡人再给你找个好姑娘。” 傅立文稍微松了口气,若圣人只是为这事儿生气那就好说了。他现在安抚长辈可是一套一套的,几乎就没有几个老人不喜欢他。 让人送来上好的泉水跟他爹遣人送来的大红袍茶,立文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炫起了茶艺。 这茶艺还是跟他爹学的,据他爹说,泡茶的过程也是修心的过程,让情绪随着茶香的溢出而慢慢的平静下去,再说话做事,便有了合适的分寸。 圣人也不是第一次品茶了,可宫人沏出来的茶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味道,真让他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跟傅立文的动作一对比,高低立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