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至于聂小倩，虽然宁家的户口本上根本没有这口人，但是，她毕竟已经在宁家住了颇有一段时间了，小区物业、连同周围的邻居，其实都知道她的存在。 说白了，原身之前重病卧床，落在大多数人眼里，估计也就是在熬日子等死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宁采臣弄回来一个聂小倩，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不过，当警察上门询问的时候，物业的工作人员和周围的邻居，自然也就把聂小倩这件事都和警察说清楚了…… 以至于，警察看到了神采奕奕的周末末后，根本完全无法把她和别人口中病病殃殃仿佛随时都会咽气的女主人放在一起看待。 ——警察留了这么多的人手在宁家，除了因为在这里真的挖出了人类尸骨之外，警方肯定要仔细搜查，没准还能发现其它的线索呢！同时，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他们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的等据说出去买菜的聂小倩回来。 现在，聂小倩回来了，警方则是兵分两路，继续留痕迹科的技术人员在宁家掘地三尺的搜查更多线索，同时，也将周末末、宁母、聂小倩，连同那具“被害女性”尸骨一起，带回了警察局中。 尸骨的死亡时间、死亡原因等详细信息，还需要法医进一步的查验，才一回到警察局，相关的警方人员便已经紧锣密鼓的忙碌起来。 至于被带回来的周末末两人一鬼，以及从公司里紧急抓捕回来的宁采臣，则是被警方分散在四个审讯室里分别询问。 周末末这边自然是有问必答，甚至于，警方没问到的事情，她都絮絮叨叨的和人聊了半天，包括但不限于宁家的日常生活，聂小倩的踏实勤劳，以及宁采臣曾经去过兰若寺附近出差的事情。 虽然，按照原身的身份，周末末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关键线索，她也只能是着重表达了自己之前一直缠绵病榻，有很厚的病历以及上次在医院的抢救记录为证，然后是自己对那具尸骨的不知情，以及聂小倩是有一天突然就被宁采臣带回家这件事，只不过，她当时病得太厉害，实在是顾不上这些…… 等周末末说完，两个做笔录的警察都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一方面是同情周末末眼看着宁采臣和聂小倩出轨的不幸遭遇，另一方面，也是忍不住的怀疑起周末末之前的病症来。 一个警察道：“你之前一直重病卧床，然后有一天，突然就好了？” 周末末摇了摇头，“也不算突然吧！我当时是被送到了医院急救的，据说在抢救室的时候心脏都已经停跳了，后来命大才救了回来。不过，这次生命垂危后，我的身体倒是渐渐好转了。” 另一个警察直接问道：“你之前一直重病，到底是什么病症？” 周末末摇了摇头，“医院查不出来。” 话到这里，两个警察又翻来覆去的问了一些重复的问题。周末末本来记忆就好，又有系统在旁边给整理提词板，她虽然言语间偶尔也会有说不清的地方，但是，只要是说清楚的部分，却是把宁采臣和聂小倩身上的疑点全都帮警方整理出来了。 等周末末这边的问询告一段落之后，刚刚做笔录的警察又给她续了杯茶水，这才拿着笔录转身出去了。 意识之中，系统笃定的说道：“他们去宁采臣和聂小倩那边了。” “宁采臣的嫌疑实在是太大了。”周末末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起重大杀人案是从兰若寺发现大批尸骨开始的，本来，这么远的距离，一时半会儿线索也不至于到宁采臣这里，奈何，聂小倩的尸骨当初可是也在兰若寺附近埋了很久的。 以警方的技术，尸骨中是否还能提取出dna信息比较存疑，但是，从宁采臣当初自己亲自动手、把聂小倩的尸骨从兰若寺附近挖出来收殓好带回来这个过程来看，聂小倩的尸骨之上，肯定会免不了的附着一些兰若寺附近的泥土。只要警方的痕迹科检验到土壤的痕迹，聂小倩的尸骨和兰若寺附近特大杀人案中发现的尸骨有所关联这件事，便定然会发生…… “宁采臣应该会老实交代，这个尸骨是他从兰若寺附近挖出来的。”周末末随口和系统说道：“不过，到时候他就得解释另一个问题了，比如，当初发现了死者是尸骨，为什么不报警这样的问题。” 说到这里，周末末突然之间来了兴致，拉着系统嘀咕道：“宝贝儿你说，宁采臣会不会把燕赤霞暴露出来？” 系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觉得会。” 毕竟，宁采臣就算福运加身，也掩盖不了，他之前是个从来没进过警察局、也完全不具备反侦察意识的普通人的事实。这样一个普通人，面对警方专业审讯人员的询问，宁采臣估计根本抗不下去，用不了多一会儿就会老实交代了。 说实话，周末末从来不认为宁采臣会撒谎，她其实比较好奇，宁采臣说了真话之后，警方会怎么看待宁采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讲鬼故事的问题…… 周末末这边心情平静的坐着喝茶。 另外的笔录室里，聂小倩就算是个聊斋知名女鬼，就算表现得再怎么像是活生生的人类，也改变不了，她就是没身份证没户口，整个人如同黑户一样的事实。 ——就和周末末那边的警察怀疑她被人下毒才一直重病卧床一样，聂小倩这边的警察，已经开始怀疑聂小倩是否是被拐卖的问题了。 倍受刺激的宁母似乎随时会晕厥，不过，宁母作为独自带大宁采臣的寡母的战斗力还是在的，就算她脸色一直难看得吓人，她也始终保持着清醒自始至终都没晕过去，只是忍不住的和警察边哭边骂的说起了聂小倩这个倒贴的搅家精，就因为聂小倩的尸骨，宁家全家都被弄到警察局里来了，宁母这会儿对聂小倩可是再无什么“情同母女”的说法了，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孤魂野鬼扫地出门。 宁采臣则是被警方专业的审讯人员盘问得什么都交代了，当然了，审讯专家们脸上的表情，也从“你她妈在逗我们呢”渐渐的向“我怀疑你脑子这里有问题”转变，虽然，他们的专业水准告诉他们，宁采臣本身并没有一种神神叨叨的感觉，甚至于，他说的这个极为荒谬的故事，还真就像是真的…… 因为宁采臣的供述，当时同样出现在兰若寺的燕赤霞也被警方从道观里叫过来配合调查了。 ——因为燕赤霞偶尔会被人投诉传播封建迷信的问题，警察局这边，都有人认识他…… 尤其是从宁采臣的口中得知，他和燕赤霞当初明知道兰溪和他的助手在兰若寺遇害，结果，他们自己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连帮忙打个电话报个警都不肯，亲历了这一起杀人案之后，他们俩竟然还若无其事的从兰若寺这里离开了。更甚者，宁采臣还从兰若寺那里挖回来一具女性死者的尸骨，他这一连串的saocao作，警察都愣是被他给气笑了。 这起特大杀人案尚未告破，警方这边的压力也大，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加班。周末末极为配合的一直待在笔录室里。 然而，问题在于，从兰若寺带回来的那些尸骨，除了兰溪和他的助理这样普通的男性受害人之外，那些女性尸骨，可是各个都有点邪门的。 天黑之后，那些骤然被挪了地点的鬼怪，一脸懵逼的现身在警察局里。正在加班的法医眼睁睁的看着从尸骨上飘出来一个女性身影的法医，双方对视一眼，谁都还没有尖叫，周围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从来手最稳的法医都有点拿不住手术刀了，结果，几个突然现身的女鬼，却是习惯性的冲着法医甜美一笑，柔声呼唤道：“良宵苦短，我们不如——” 法医深吸了一口气，作为身娇体弱的技术人员，拔腿就跑的同时，声音几乎划破了整个警察局大楼，“六楼就是扫黄专项行动办公室我劝你们不要乱来！” 第71章 法医目标精准的喊完六楼的同事们，奈何，扫黄专项组的同事们今天没有行动，夜里当然不会留在警察局里加班。 不过在危急关头，法医跑得也足够快，一路飞奔着就往楼上跑去了。 而在他身后的那些女鬼们，从来都是凭借美色去诱惑男人，等到对方意乱情迷之际，才趁机将人杀害。现在这种情况下，法医自己本身是清醒的，并且，丝毫不为女鬼的美色所动，一时之间，那些女鬼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楼上的笔录室里，听到法医那声喊叫的时候，周末末还正在意识里和系统对坐着打双人联机游戏。 “怎么了？”系统闻声抬起头，“楼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末末随机起身。 警察局里这会儿正乱，再加上她也不是什么目标嫌疑人，所以，警方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甚至于，在她朝着闹的正热闹的方向走的时候，旁边还有警察细心的提醒她，那边可能出了乱子，不安全。 周末末笑着摇了摇头，径直走过去了。 因为法医闹出来的巨大动静，楼上的一些警察也已经动起来了。 尤其是之前才审问过宁采臣做了好几页匪夷所思笔录的那两个警察，和气喘吁吁的法医一对上，得知楼下的法医办公室里，今天才找回来的那些尸骨竟然闹鬼了，荒谬之余，所有人都沉浸在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当众。 被反反复复询问了许久的宁采臣旋即也叫道：“我真的没说谎，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动告诉你们了！你看，她们出现了！” 两个警察看了宁采臣一眼，其中有个忍不住还小声嘀咕了一句道：“这句‘她们来了’也太像恐怖片台词了，我刚刚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刚刚才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法医，在自己的警察同事身边，总算是稍稍冷静下来了，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宁采臣话语中的重点，敏锐道：“她们？什么她们，你知道什么！？” 宁采臣飞快的说了。 世界观刚刚才炸裂的法医一脸惊悚的看着宁采臣，尤其是在警察同事低声帮忙补充了一句，根据宁采臣的供述，住在宁家那个没有身份的聂小倩也是女鬼，并且，就是今天从宁家小花园里挖出来的尸骨之后。 “我自认为自己的胆量不算小了……”法医用仿佛在看外星奇异生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宁采臣，“居然有人在家里养女鬼？自愧不如……” 大概十几分钟的混乱过后，被法医扔在法医办公室里的那些女鬼，因为骤然离开了兰若寺这个死后一直停留的地方，茫然中还带着些兴奋的飘了上来。 ——任是谁整天待在那么一个荒郊野外的破庙里，都会心中厌倦的。只不过，这些女鬼在兰若寺的地皮上，其实有点类似于地缚灵的意思，尸骨被困于此，根本无从挣脱。但是，有人报警后，警察发现了这么多尸骨，可不管这些尸骨和兰若寺之间微妙的关系，统统带走的过程中，其实等于是已经强行打破了之前这些女鬼被困的窘境。 周末末走过来之后，正好看到一个个姿容秀丽的女鬼从墙壁里飘上来，而且，这些女鬼还满眼好奇的四处飘荡打量，而在她们的头顶，则是有一个所有人通用的tag：【兰若寺女鬼组合】。 周末末忍不住小声和系统吐槽道：“这个世界的标签都是娱乐圈的吗？” 系统眨了眨眼睛，顺着娱乐圈标签的逻辑，也和周末末低声咬耳朵道：“女鬼组合没加v，看来不红，而且，我怀疑这些女鬼的身份不固定，可能会有变动。”毕竟是一群没有姓名的配角，和聂小倩这等聊斋知名女鬼还是完全不能比的。 面对这些嬉嬉笑笑的女鬼，在场这些警察们的呼吸几乎都停了一瞬，霎时间白毛汗都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察觉到鬼怪的阴气，燕赤霞也从笔录室里冲了过来，当即站在最前面，直面那些搔首弄姿没个正经的女鬼，当即厉声斥道：“何方鬼怪，竟敢在警察局内招摇！” 警察们：“……”他们也是突然意识到，燕赤霞这位这个经常因为搞封建迷信被约谈的哥们其实是出身正统道观的。 周末末也拎着自己装了符咒“词典”的包走近了一点，她就站在有些懵了的警察身边，见到现在这个颇有些滑稽的场面，还忍不住有些感慨的和系统小声嘀咕道：“我其实都没想到过，还能有这种场面……” 这会儿功夫，那些知道燕赤霞厉害的女鬼们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把自己的身世都说出来了，末了，还因为自己成功摆脱了被困兰若寺永生不得轮回的命运而纷纷向警察局痕迹科那些忙着挖尸骨的警察们躬身行礼道谢。 这些女鬼们的身世具体说来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大体上却又是极为相似的。 所有的女鬼都是年纪轻轻便因病、因故身亡，死后亲人却并不让她们入土为安，而是选择将其埋葬在兰若寺附近的荒野之中。具体的缘由，这些女鬼也说不清楚，但是，他们生前父母的做法，却如同是把女儿的尸体拿去结个冥婚一样，人死了都要卖个好价钱。 而这些女鬼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她们生前的尸骨只要被埋葬在兰若寺范围内，便轮回受阻，成为烟鬼，魂魄被禁于此，完全无法脱离…… 身娇体弱的技术人员法医被自己经常出外勤所以比较能打的同事们挡在了身后，见大家伙儿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全都是一片世界观破碎后无言以对的木然了，想了想，还小声回应了一句道：“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警察们：“……” 那些女鬼们凑在一起，见状不由得吃吃的笑了起来，其中有个还媚眼一抛，娇声道：“如此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只能以身相许——” 法医登时声音比那个女鬼还清晰洪亮许多，当即否认道：“不！你不能！” 面对法医如此坚决的态度，那些调笑的话语顿时尽数被噎回去的女鬼：“……” 旁边还有另一个女鬼娇声娇气的小声道：“不解风情的男人！” 法医额头上的冷汗又冒出来了，“好歹是个人……那什么，人鬼殊途，我劝你们别乱来！” 燕赤霞：“……” 曾经这些被困兰若寺的女鬼，一个个的都不是战斗系，她们其实也就是占了自己身为鬼怪、警察们以前没见过由于太过惊悚震惊而手足无措的便宜，要是真换成执行公务的六楼专项行动组，可能在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情况下，直接就成功抓捕起来了。 而在那些女鬼们说话的时候，周末末这边却是接连不断的收到了系统任务的提示信息。 系统：“探索任务世界，故事背景当前解锁进度50%，请玩家继续探索。” 骤然拿到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任务进度，周末末还不由得愣了愣，旋即恍然道：“兰若寺这些女鬼的来历，这个故事里的主角聂小倩也是如此！” 系统点了点头。 周末末看着那些被困后永世不得解脱的女鬼，一时间也有些心情复杂。 顿了顿，她突然反应过来，拧着眉道：“也就是说，死了还不得安宁？” 刚刚还嘻嘻哈哈的女鬼，这会儿也已经收起了此前矫揉妩媚的模样，眼中含泪，微微垂首称是。 周末末瞥了一眼同样有所震动的燕赤霞，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个警察直接问了一句道：“你是道士，你懂这些吧？你之前都知道兰若寺闹鬼的事情了，怎么都不考虑一下帮她们解脱呢？” 燕赤霞一时间也有些无言以对，好半晌，才别扭的回了一句道：“道士只会抓鬼，超度是和尚的事情……”燕赤霞当初也是念及这些女鬼被困于此，无法挣脱，并非厉鬼有意害人，才对她们网开一面的。 那个警察“额”了一声，也有些尴尬：“那不好意思啊！” 法医所有看看，忍不住道：“哥们，你是专业的你都搞不定，这些女鬼不是被困吗？怎么这次这么容易就从那个兰若寺脱离了？” “哎？”周末末眨了眨眼睛，这题她会，当即冷不防的插了一句道：“可能是因为，这些女鬼的遭遇，就相当于是被拐卖吧？那些道士讲究多，反而不好下手，而你们警察将她们的尸骨从兰若寺带回来，就相当于是在解救被拐卖的人吧！” 周末末这种理所当然的逻辑多少还是有些清奇，场面一时间静了下来。 有女鬼还不言好奇的看了周末末一眼，结果，察觉到她包里那浓重的、似乎比燕赤霞还可怕的威胁后，又瞬间小心翼翼的收回目光，生怕一不小心把她也惹恼。 燕赤霞闻声看向了周末末，他这才注意到，周末末今天竟然也在场，当即惊讶道：“周道友！” 一时间，宁采臣、聂小倩都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周末末。 周末末浑不在意的瞥过去一眼，“怎么？” 宁采臣没说话，聂小倩却是想到了之前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周末末的包时，从里面传来的清晰的灼痛感，顿时有些不安。 法医小声问道：“所以，两位都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