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柳蕴出了屋,见御医还在门口,招手让他过来,“先前搁太医院那方子可以拿出来用了。” “大人,恐怕用不成了,小夫人她……”御医面露难色,眉梢偏偏还沾着点喜色,柳蕴望过来,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身子僵了大半,“可是……” “诚如大人所想,小夫人有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二点前还有一章。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么么! 第44章 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了。 没有任何征兆。 还偏偏在这个时候。 柳蕴嘴角才扬起就落了下来。 分明是三月的天, 风中无端多了些冷意, 激得御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口中吞下恭贺之语, 正欲退下, 柳蕴终于开了口, 声线嘶哑, “出一张安胎的方子, 快些送来。” “是。” 御医疾步出了宅子,才走两步就被宋平水拖进了隔壁,宋平水关了门,低声问, “眼下是何情况,速速招来, 说得好了, 留你一命!” 御医拨开他凑过来的大脸,“没空和你闹, 若是旁人我绝不多嘴, 只是你与大人素来亲密, 我便说了吧,适才我给小夫人把脉,小夫人已有月余的身孕了。” 宋平水一愣,太医道,“你好生发愣吧,我还要回去写方子。”趁机开门溜了, 胡明志夫妇恰好走过来,胡明志推了一把宋平水,“这是怎了?”这才把宋平水涣散的神志聚在一起。 宋平水抹了把脸,“我信了,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将事情一说,杜三娘又喜又惊,“那夫人日后可要当心许多!” 宋平水叹气:“可夫人不知,如何提醒她当心?” 此事还不能告知冬葵,因着往年情景不同,当年,柳蕴可是整整拖了冬葵两年才让她有了孩子,除非她这日子直接跳到了两年后。 冬葵显然没跳的意思,见了大夫她就安心等着调理身体,这会儿在带着俩丫鬟绣花,柳蕴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没起来的迹象,眉峰一拢,“翰林院还有些事,我且去一趟,你绣累了便歇歇。” “我不累,你且去吧。”冬葵应了一声,柳蕴细细看了好几眼,见她连头都不抬,面上不悦,才转过身背后传来一声,“夫君,若做完事了,可否早些回来?” 柳蕴脸色稍霁,“可。” “嗯,我总觉着李夫人该登门了。” 就为这句,柳蕴捏着眉心去了隔壁,甫一进门,宋平水等人齐唰唰地望着他,“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柳蕴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她还不知,日后说话注意点。”见三人点头,张了张口,竟一时不知安排什么了,宋平水懂得他的难处,“坐吧。”奉上茶。 柳蕴坐在圈椅上,抿了口,闭目小憩了一会儿,复又开口,“当年翰林院小聚过后,李斐妻子来登门致歉,下场便做这个吧。” 宋平水喊崔时桥等人过来,崔时桥听柳蕴讲了事情经过。那日,翰林院几人小聚,李斐夫妇失礼在先,冬葵打人在后,说出去俱是不好听,本想一页翻过不再提,但李斐见先帝召柳蕴召得越发勤了,还有传闻说柳蕴不日就要高升,内心惴惴不安,硬是要李夫人登门致歉。 李夫人还因那巴掌憋着气,哪里会肯?可为了讨好夫君,她应了下来,正好她的侄女过来陪她解闷,侄女是商户之女,出身低,生得倒是温婉可人。 李夫人动了心思,思及柳蕴前程似锦,反正都要抛了面子道歉去了,那不如趁机拉拢一番,便同李斐商议,不若将侄女给了柳蕴做妾,倘若柳蕴步步高升,看在侄女的面上,能不拉李斐一把? 李斐被说动了,再者他也有几个侍妾,深知男人纳妾不过寻常事,柳蕴定也逃不过温柔乡,若真因此拉拢了柳蕴,倒也值得,便点头答应,“小心些,莫留下话柄。” 李夫人便带着侄女登门了。 那一日,正值柳蕴休息,春日天暖,冬葵拉着他在院子里识字,他手把手教了冬葵几个字,李夫人登门致歉来了,侄女半垂着头跟着身后,抬头窥了一眼柳蕴,见其身高貌俊,悄悄红了脸。 冬葵与李夫人寒暄几句,李夫人道歉的真诚天地可鉴,末了,一把推侄女出来,“我这侄女,与夫人年纪相仿,想必与夫人有话可聊,来,先见过柳大人。” 柳蕴靠着石桌,拨弄着毛笔,闻言侧了下头,目光有些冷,那侄女垂着头,羞红着脸,怯怯道了声好,这模样倒与冬葵害羞时有些像。 柳蕴掠了一眼,放了毛笔,侧身去望冬葵。隔了几步远,冬葵眯了眯眼,适才她还纳闷李夫人怎舍得拉下脸道歉,合着是为这。 以往,她也不是没遇着过这种情况,在归化县,也曾吓跑过要给柳蕴塞女人的媒婆,但京中不比归化县,她可不想落个冒失强悍的名号。 再者,柳蕴今非昔比,巴结他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莫说送个妾,日后柳蕴一旦升了官,恐怕想将她挤下正妻之位的都有,她别无选择,只能拿眼前这位的开刀了。 冬葵思付着如何应对,甫一抬头,正对上柳蕴好整以暇的目光,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不若让柳蕴自己开口拒绝,便笑了一声,“姑娘确然与我年纪相仿,却瞧着比我懂事许多,若是像姑娘这样的来服侍夫君,夫君可喜欢?” 她笑意盈盈地越过那侄女,来到柳蕴身旁,柳蕴何尝不知她什么意思?口中溢出一道笑声,配合道,“你怎能拿自己与旁人比?旁人有旁人的好,你又比旁人好许多倍。” 他鲜少这么夸冬葵,冬葵听得都愣了,李夫人及那侄女面上燥热,意识到被柳蕴拒绝了,正欲出声告退,冬葵反应过来笑弯了眼,“我可不敢信,旁人皆是一山望着一山高,巴不得侍妾成群,独你不一样?” 柳蕴的声音那么认真,“是,我有妻子一人便可。” 简直是把李夫人的脸面往地上踩。 李夫人带着侄女狼狈离开,此事过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再没人打柳蕴的注意。 房里,柳蕴讲完此事,再也坐不住了,他要回隔壁瞧冬葵,身影一出了院子,崔时桥捏着记录本低低吐出一句,“小夫人有进步!” 以前只晓得拿刀砍自己解决这事,这次都会利用柳蕴赶人了,他来了兴趣,“是不是下次再碰到这事,她动都不用动就解决了?” 顾颐举手:“我也想知道。” “少废话,快准备这场戏!”宋平水提了顾颐起身,朝崔时桥不怀好意地笑,“这场戏,你觉着小夫人开心么?” “不开心。” 那就会篡改啊! 崔时桥不知哪来的自信,“这个戏码,我能写八个版本!” “可别一个都没中。”顾颐添堵。 及至做戏那天,崔时桥追着顾颐打了半个时辰,因为他怎么都没料到,李夫人及那侄女初进门,柳蕴才摆出拨弄毛笔的姿势,冬葵就冷笑一声:“夫君,快夸我!” 柳蕴:“……” 连个酝酿情绪的时间都不给。 第45章 顾颐:“开场即结束, 服了!” “把服了吞回去, 我们都准备好了,怎能说结束便结束!需从头到尾演一边才好!” 几人求助地看向柳蕴。 大人,是时候管一管您这小祖宗了! 请帮她捋回正常的开场! 日光正好, 清风拂来,柳蕴索性放下毛笔, 旋身应对冬葵, 尚未开口,只见冬葵眼含殷切, 面带期待,口中直催,“夫君快快夸我!” 这要如何拒绝得了? 柳蕴认栽,唇边浮出点笑,“夫人聪明且伶俐,活泼又可爱, 我甚喜之。” 冬葵开心,“那我比之旁人呢?” “旁人有旁人的好,你又比旁人好许多倍。” 冬葵开心到转圈! 柳蕴眸子发沉, 不过说些夸她的话,她便欢喜成这般模样,一时嗓音一暗, “我不要旁人,有夫人一人即可。” 按照当年情景,这话一出, 李夫人及那侄女就狼狈地离开了,可眼下两人初进来,对戏的时候又没这个版本的,本就不知所措了,宋平水等人不甘心,还在暗处一个劲儿的暗示:坚持住,拖久一点! 崔时桥急中生智,忙竖起一个牌子,李夫人瞄了一眼,大喜过望,终于有了动静,“夫……夫……夫人……与与与……大人……伉伉伉伉……俪俪情情情……” 只见牌子上写着:装结巴。 这可真是拖时间的好法子。 宋平水等人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旋身逮住崔时桥拖出去就揍,顾颐悄悄朝李夫人打招呼,李夫人看见,心里一松,连忙牵起侄女匆匆离去了。 谁能料到,这场戏才开个场就结束了,冬葵美滋滋地击退敌人后要求喝药,“我要快快生孩子,堵住她胡说八道的嘴!” 柳蕴速命人熬了安胎药来,冬葵瞧见,坐在桌前后悔了,她实则不爱喝药,苦哈哈的,塞进肚子里,别提多难受了,俩丫鬟拿来蜜饯哄她,她也不依,柳蕴沉了脸,命令那俩丫鬟,“出去,关门。” 门一关,屋里发暗,两道身形纠缠在了一起,柳蕴喝了半口,抬起冬葵的下巴就哺了进去,冬葵要吐,被柳照用手指堵住,“不想要孩子了?” 冬葵硬生生咽了,气得眼角滴泪,柳蕴当没瞧见,捏着她的下巴将剩下的药哺完。 结束时,冬葵顾不得腮边泪水,恼他恼得很,故意抓了蜜饯塞嘴里,拽住他的衣领就亲了上去,“甜死你!” 连带着泪水都进了柳蕴的唇。 一时间苦与甜与咸交织。 砰得一声,药碗落地,柳蕴腾出双手抱起冬葵,口中滋味复杂难辩,他却死死咬着不松。 冬葵急了,“疼!” 柳蕴一瞬间松了她。 为这,一整个白日,冬葵没再搭理柳蕴,只带着俩丫鬟搁窗前绣花,柳蕴无可奈何地捏眉,待漫长的白日一过,以为夜间好了些,结果冬葵钻进被窝就睡了。 柳蕴扯了扯衣领,闭眼呼了口气,低低骂:“没良心的!” 长夜消磨殆尽,冬葵在柳蕴怀里醒来,茫然了片刻,一撅而起,柳蕴不悦地抓她回来,她十分生气,“夫君,马上要过年了,沅江府那官还总来送银子,搅得我们还过不过年了?” 柳蕴:“……” 偏头去望窗外,一树的繁枝绿叶,分明还是个美好的春天。 就没见过,睡一觉,日子直接从春天蹿到了冬天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知道这章短,实在是时间不够,明天争取多更,后天双更! 第46章 且沅江府官员送银子一事可是发生在七年前。 也就是说, 她一觉醒来, 直接跳到了七年前的冬天,那时临近年关,长街巷子里,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热热闹闹地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为此, 冬葵抱怨完沅江府那恼人的官员, 坐在柳蕴身上盘算今日该买哪些年货, 得空瞋了柳蕴一眼,“前几日还忙得不进家门,今日怎有空赖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