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先生,客房服务,退房前礼物。”外头的服务生说道。

    江一鸣打开房门,就看见服务生推着一辆甜品车站在外面,看见江一鸣,便热情地扬起一个职业笑容:“糖霜甜甜圈佐以红茶冰淇淋,作为下午茶送给您,希望本次酒店的住宿服务能让您满意。”

    江一鸣眨眨眼,放下了下午茶、送走了服务生后,他转向那枚旧转盘:“不错。”

    转盘美滋滋地晃了晃指针,像是得到夸奖的激动小狗子。

    鉴于旧转盘刚才的刷好感行为,它被江小少爷重新放回了行李箱里。

    江一鸣的杀青,滕庆华专门做了一个大号的蛋糕,按照江一鸣的口味用料,非常合小少爷的心意。

    剧组里的一众演员,没几个敢像江一鸣那样嗜甜,分了工作人员后,还有一小半,全被江一鸣打包带走了。

    江一鸣拖着行李箱,在滕庆华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抽了抽嘴角,知道的明白这只是杀青,不知道的还当是他要远行,半辈子不回来了似的。

    邱浩小声嘟哝:“万一之后又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啊?没有江老师保驾护航了……”

    滕庆华目光更浓烈了,可不是嘛!

    “把那些道具全都掺假不就好了?用假朱砂、假符纸、假木剑,就出不了岔子了吧?”唐果说道。

    “那怎么行?江老师说了,要有敬畏,用假道具故弄玄虚,这是敷衍蔑视!”滕庆华立马反驳。

    唐果:“……”

    “之前我就说过了,哪些地方需要改,怎么改。”江一鸣闻言说道,“信,就按照我说的改,不信,那就随你们怎么去折腾。”

    “信!改,一定按照江老师说的改,一字不落地改!”滕庆华连忙说道,他想起来之前江一鸣还给过他一份改后稿,被他丢哪儿去了?

    胖子导演挠了两下后脑勺,他一定没扔,一定放在了某个地方,他回头就给找出来!

    “行,那我走了。”江一鸣微扬下巴,不远处缓缓停下一辆保姆车,鲍启文从车里出来。

    “滕导,我来接人了。”鲍启文挂起狐狸似的笑,眯眯眼睛看向滕庆华,“感谢滕导终于舍得放人了。”

    “不是我舍得,我才舍不得呢。”胖子导演轻轻哼哼,他才不乐意让江一鸣离开呢,可陈封的戏份一共也就那么点,拍完就没了,他能怎么办?

    鲍启文没错过滕庆华的那句嘟哝,他忍不住好笑,也不知道是舍不得江小少爷除妖降魔的安全感,还是舍不得江小少爷这个人。

    唐果看见鲍启文,眼里露出一点艳羡。

    谁要是签在鲍启文手下,不红就怪了。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鲍启文注意到唐果的视线,他漫不经心地扫过,淡淡收了回来。

    他喜欢有目标的艺人,但不喜欢功利性太强的艺人,唐果太想红,钟晟就提醒过他提防对方炒作,可能是当时钟晟第一次来片场探班的时候,觉察到了什么吧。

    “走吧。”鲍启文对江一鸣说道。

    “等……等一下!”唐果犹豫了一下,喊出声,“我想和江老师单独说几句话。”

    鲍启文皱了皱眉:“单独?不太合适吧。”

    “没关系。”江一鸣看了唐果一眼,偏头对鲍启文说道,“你去车里等我吧,我看也就两三句话的功夫。”

    唐果觉得江一鸣这一眼,像是看穿了她的所有心思。

    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跟我来。”江一鸣淡淡道,抬脚往边上空地走去。

    唐果抿起嘴舔了舔嘴唇,快步跟上。

    “江老师……”走到空地上,唐果出声,“您还记得那天夜里,在我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么?那个转盘,我也玩了……”

    江一鸣微点头,看得出来她也玩了,眉眼发黑,一看就是被东西找过的模样。

    “我转到的是一个奖励——一个透明的吻。”唐果说道,“没有更多的信息,我有点害怕,因为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情况,像邱浩、张小凡和李长健他们几个,无论转到了什么,都在当天夜里就结束了奖惩,唯独我这个,到现在都没有……”

    唐果这段时间一直活得提心吊胆,她不知道这个“奖励”什么时候出现,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被惊到,以至于很久没有睡过一个踏实安稳的觉了,眼底的黑眼圈重得连化妆师都要束手无策了。

    现在江一鸣就要离开,唐果害怕之后遇到的时候,身边一个能帮自己的人都没有。

    江一鸣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实现?未必。”

    唐果愣了愣。

    “唐小姐,你眉眼发黑,气色虚败,显然是已经和那些东西打过了交道,身体有些亏损。”江一鸣徐徐说道,他注意到唐果听见他这话后,脸色一变,发青发白。

    他微微挑眉。

    “既然转盘送了你一个透明的吻,那奖惩就会自动完成。谁也不知道这奖励会不会变成惊吓,无知无觉下结束,也算是一件好事。”

    唐果低声喃喃起来:“……你的意思是,那个透明的吻,已经给我了?”

    江一鸣应了一声。

    他端详着唐果的面相片刻,说道:“不过唐小姐的面相,气色亏败得如此严重,恐怕不是一日就造成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建议你不要听信三流道者,把脏东西招至自己身边。”江一鸣意有所指地说道。

    他丢下这一颗炸弹后,便悠悠转身离开。

    唐果身体一颤,僵站在那儿,半天没有跨开一步。

    江一鸣走到保姆车旁边,鲍启文站在副驾驶门旁等着他,见他走过来,挑眉问道:“聊好了?”

    “嗯。”江一鸣点点头,看鲍启文不像之前那样和自己坐后座,不由扬起眉头,嘴角勾起一个笑,“钟晟也来了?”

    他话音刚落,保姆车后排的防窥视车窗缓缓摇下,钟晟那五官深刻的侧脸出现在车窗后。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想给一个惊喜都不容易。”

    江一鸣看见他,一双焦糖色的圆眼睛笑得眯成了半弧形:“小爷聪慧,真不好意思。”

    第137章 装神弄鬼第一百三十七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三十七天·@restart江一鸣v:@洋葱日报不要内涵我包扎伤口包扎得丑

    江一鸣坐上保姆车。

    本来他看见长发公主还挺高兴的, 上了车后,还打算和人分享一下那天解决马梦起的那桩奇闻异见——哪怕那件事情江一鸣早在电话里就提过一遍, 但江一鸣就想面对面的时候再分享一遍——

    然而结果却是, 江一鸣上了车后,还没打开几句话匣子,浅浅的眼皮子就一点点往下耷拉, 最后沉得像有人给他压住了、不让他抬眼似的。

    江一鸣闻着车厢里熟悉的、让人安心的男士香水味道, 像是雪松, 极淡而清冽的木香,好闻极了, 他昏昏欲睡。

    “我睡十分钟……醒了再和你说那场面,你真该见一见的, 连我都觉得震撼……”

    江小少爷含含糊糊地嘟哝,举起一根青葱白玉似的手指,在钟晟眼前轻轻一晃,然后垫在下巴底下,沉沉睡过去。

    钟晟失笑,一只手虚虚拦在江一鸣的身前, 以免转弯刹车把人晃到车门上。

    他轻轻应了一声:“好。”

    鲍启文听见,往后座那儿瞥去一眼,就见钟晟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江小少爷。

    他顿了顿,破天荒地想到了一句很是老套的话,他之前看见那句话,总是不屑一顾, 偏偏这时候却又觉得无比适用——钟晟的眼里就只有江一鸣一个人,好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物。

    鲍启文轻声对司机师傅说开慢点、稳点,自觉已经做得非常仁至义尽了,却没想到钟晟又开口:“走南北大桥。”

    司机愣了愣,这个时候?下班高峰?

    他提醒道:“这个时间点会很堵的。”

    “我知道。”

    司机:“……”

    鲍启文半捂住眼,不想说话。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偏偏,他还拿钟总没什么办法。

    江小少爷这一觉,睡掉了一个大堵车。

    整个高架上车水马龙却是轮子滚都不滚一下,磨得鲍启文想骂人,但是身后坐着一尊大神,人家一分钟多少万上下的身价都没急,他哪好意思抱怨堵车?

    鲍老师深深吸口气,刚想要打开车窗透透气,就听身后传来钟晟刻意压低的声音:“外面都是尾气,别呛着鸣鸣。”

    鲍启文:“……”

    鲍老师沉默地收回了手,安静又乖巧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像个木头人,面无表情,心无杂念。

    江小少爷睡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快要开到江家别墅了,他轻轻“啊”了一声:“这就要到了啊……”

    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有些小失望。

    “我还没和你讲那件事儿呢。”江小少爷撇撇嘴。

    钟晟笑起来,抬手理了理小少爷睡乱的头发丝,说道:“有时间的,晚上我会来你这儿。”

    “你今天不回去了?”江一鸣问。

    “这两天住钟家。”钟晟说道。

    江一鸣满意了。

    钟家和江家的两栋别墅之间,也就隔了两个小花园的距离。

    翻过小花园的篱墙,跨过对面的小花园,两家的孩子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互相串门了。

    当然,这种行为通常只有钟晟单方面做过。

    那时候只有四岁的团子鸣鸣背着手,站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也就十来岁的长发公主大晚上偷偷翻墙跑来。

    他板着脸严肃教育:七月半这天半夜三更不准出门,平时过了凌晨三点也不准出门,真·没事找事,当自己阳气很足是吧?

    江小少爷顶着四岁的娃娃壳子,毒舌气场初见端倪,奈何声腔还带着奶气,硬生生地让这效果打了折扣。

    那会儿也就十来岁的钟总,盯着站在床上胖胳膊胖腿的江小少爷,满脑子都是:鸣鸣好可爱。原来这就是我以后的媳妇。真的好可爱啊。

    后来钟晟翻墙翻得越发熟练,当然也严格遵守了四岁小娃娃的要求——七月半这夜半夜三更不准出门,平时过了凌晨三点也不准出门。

    那时候钟晟倒也没想过好奇,为什么一个四岁大的小娃娃,半夜三点多的,居然不睡觉,还站在床上,一副俨然在等他出现在窗外的样子。

    小时候的半夜翻墙跑去找江一鸣,叫做友谊;长大后的半夜翻墙跑去找江一鸣,那叫情趣。

    江一鸣回到家,吃了顿晚饭,结结实实地被江爸江妈拉住,好好问了问剧组里待的那近两个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