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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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瑶打开盖子，很快拿出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储存卡, 递给在她旁边落座的徐烁“我这里刚好有一个储存卡。” 徐烁一怔, 看向顾瑶的眼神无比诧异，他接过来，眯着眼, 仔细看着储存卡上面细小如米粒的字, 写的是型号, 而且偏巧不巧, 就和卢泓卧室里那个摄像机吻合。 顾瑶说“这盒子里有几个优盘和这个储存卡, 我是前段时间发现的，优盘里我用电脑看过，是空的，但这张卡我没检查，因为我找了一圈，发现家里根本没有这个牌子的摄像机，不过我当时没当回事，就随手把卡收起来了。” 要说这储存卡和卢泓的摄像机没关系，绝对没人信。 徐烁当机立断道“卡你先拿着，我这就去买个摄像机回来，里面到底拍了什么，一看便知。” “我和你一起去。” 顾瑶说着就要跟着徐烁一起起身，只是她有些着急，身体还没站直，眼前就出现此起彼伏的色块，接着就阵阵发黑，气血往头上涌着，太阳xue靠上隐隐传来酸疼。 顾瑶下意识闭上眼，眉头轻皱。 “慢点。”徐烁扶了她一把，就是接管了顾瑶半个身体的重量，手臂伸长，捞住她的肩膀让她又慢慢坐了回去。 “还是我去吧，我快去快回，你就在家里踏踏实实的等我，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不用着急，如果里面是咱们需要的内容，今天之内你就会看到。” 顾瑶喘了口气，缓慢地睁开眼，眼前已经没那么花了，可是头还有点晕眩。 “好，那你去吧，我等你。” “嗯。” 徐烁有些不放心的又看了顾瑶一眼，以单膝着地的姿势蹲在她面前，直到顾瑶推了一下他的手臂，说“还不走？” 徐烁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哦”了一声，起身走出客房。 客厅那头很传来大门开关的电子音。 顾瑶又在地板上坐了片刻，等刚才那股劲儿终于过去了，这才扶着箱子起身。 她走进书房，随手拿起桌上的万金油，在太阳xue两侧擦了一点，希望里面的强烈薄荷味可以压制住头部两侧的隐隐作痛。 然后，她望向墙上的那张白板纸，目光最终落在“卢泓”这个名字上。 其实就在刚才，顾瑶拿着储存卡起身的一瞬间，她眼前一黑，脑海里也飞快的闪现出一帧画面，非常的快速，难以抓到什么。 只是隐约间，她似乎在一个装修精致的房间里，那房间的地板上躺着一个男孩，旁边还坐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孩。 那男孩趴着，顾瑶没看清长相。 但是女孩却是阮时秋。 不过顾瑶没有和徐烁提到这事，一来她着急看储存卡里的内容，二来这幅画面即便没有闪现出来，阮时秋的描述里也已经告诉过她了。 顾瑶是第一个赶到卢泓被打伤的案发现场的，那情形和她见到的画面完全吻合。 可这件事，却在无形中给顾瑶提了个醒。 她转而拿起油水笔，在白板上标注出几个新线索。 ——她从卢泓家里拿走了储存卡，又在客房的箱子里找到它，她的脑子出现了一瞬间的卡壳，晕眩之际闪现过去的相关画面。 ——她亲眼目睹了王盟被炸死的一幕，精神极度紧绷之余，生理上也出现应激反应，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出车祸时差点被烧死的时刻。 ——那天在明烁事务所外面的走廊里，徐烁吻了她，在她脑子一阵晕眩时，脑海中也跟着出现了亲吻的片段，那大约是十年前，吻她的是一个少年，就是在梦中教她擒拿术，却始终看不清面貌的那个人。 这些零星恢复的记忆虽然比较短，却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强刺激，或者说是遇到了钥匙。 雷同的场景在过去发生过，而且不是日常的那些琐事，而是具备强烈记忆点，在她脑海中留下过强刺激的画面，这才会因为“钥匙”的出现而浮出水面。 钥匙……钥匙…… 现在起码知道了，她的记忆是需要一些“钥匙”来刺激的，而且这个现象是从她第一次接受秦松的催眠之后开始的。 也就是说，催眠的确有效。 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到底什么样的事件才能作为“钥匙”呢？ 顾瑶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等她醒过神来，再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徐烁还没回来。 距离她住的地方大约十分钟车程就有一家大型商场，里面就有卖电子设备的，徐烁如果导航过去，早就该买到了。 顾瑶皱皱眉，转而拿起手机，正要拨他的电话。 这时，门铃响起。 顾瑶立刻奔向门口。 门外，徐烁同样在喘气，他扬了扬手里的摄像机，说“搞到了。” 是个二手的。 等他进门，顾瑶接过来问“你从哪里买的？” “这型号一年前不出了，我去了附近两家商场，都没货，后来在一个二手维修市场里看到，直接跟人家买过来。” 顾瑶将储存卡放了进去，又摆弄了一会儿，好像不太会用。 直到徐烁将摄像机拿走“我来吧，要是你一个不小心洗掉了，就白折腾了。” “……” 不会儿，屏幕上出现影像。 顾瑶就挨在徐烁旁边，很快就看到这样一段视频。 …… …… 在中民路的那套房子里，窗帘紧紧闭拢着，中间有一站落地灯点亮了，是照亮了居中的一块地方，四周仍是昏暗。 光亮中，有个小男孩正在地板上玩乐高，他很安静，虽然玩的很吃力，却很认真。 小男孩旁边还有个十几岁的男生，手里拿着一罐啤酒，一边喝着一边看着男孩玩，还时不时用脚提一下散落在地上的乐高碎片。 不用问，这视频里的就是卢泓和筱飞侠。 …… 徐烁按了一下快进键，视频飞快的往后走。 下面一段视频是已经戴上面具的卢泓，他正在对镜头说话，他的声音不是很清晰，大概内容是说，他绑架了筱飞侠，如果阮正新还想要这个儿子，就赶紧交赎金。 紧接着，卢泓从屏幕前让开，镜头落在后面的沙发上。 筱飞侠正躺在上面睡觉。 …… 接着是第三段视频。 画面里出现了阮时秋。 阮时秋正在和卢泓发生口角，她说想把筱飞侠送回去，他身体不好，不能一直待在这屋子里。 卢泓却说，那就功亏一篑了，这孩子回去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 阮时秋告诉他不会的，筱飞侠听力很弱，因为听力的问题，他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且他才四岁，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绑架，他只会将这次的事当做一次旅行。 但卢泓不同意，还说事情已经挑起来了，决不能这么轻易结束。 说到这里，卢泓指向镜头的方向，示意阮时秋，他这台机器一直开着，要是阮时秋半途而废，他就把里面的视频交给阮正新。 阮时秋一听，立刻奔到镜头前，试图打断摄像。 但卢泓动作更快，他将阮时秋推在地上，阮时秋摔得很疼。 这动静很大，就算筱飞侠听力很弱，也因此醒了过来。 筱飞侠茫然的看着阮时秋，伸出短小的双手去搂她，阮时秋立刻保住筱飞侠，对他露出微笑。 …… 看到这里，顾瑶已经有了预感。 徐烁很快快进到第四段视频。 果然，视频里的卢泓喝多了，脸色涨红，正在用手机将电话。 听他说话，电话那头应该是他父亲。 他们很快就吵了起来。 卢泓气的将手机摔在地上，又沉着脸呆坐了一会儿，随即将地上散落的啤酒罐一个个扔到墙上。 可这样显然还不足以让他泄愤，他又拿起乐高碎片四处乱丢。 但那些碎片太轻了，扔出去丝毫感觉不到爽感。 直到卢泓凶狠的目光扫到了因这番动静而感到害怕，此时正往墙角多去的筱飞侠。 卢泓箭步上前，将筱飞侠拎起来扔在地板上。 然后他揪住筱飞侠，看向镜头，用充满报复性的语气说“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的报应，你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 卢泓很快就朝筱飞侠的身上打去，他还掐住他的脖子，对他说“你爸妈都不要你了，你连两千万都不值，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就是个废物，废物，死了算了！” …… …… 直到所有视频播放完毕。 顾瑶闭上眼，无声地将脸别到一旁。 屋里陷入了一阵冗长的沉默。 直到徐烁将储存卡从摄像机里拿出来，顾瑶这才轻声问“这算证据确凿吧。” “算。” 徐烁说“最低限度可以证明杀死筱飞侠的不是小秋，卢泓是直接导致悲剧的原因。绑架之后，无论什么样的原因导致被害人死亡，这在法律上都是决定确定的法定刑，绝无量刑可能，而且是死刑。但这是针对成年人。卢泓犯事的时候是未成年，可以免除死刑，判无期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他现在植物人，判多久对他都没有意义。” 绝无量刑可能？ 顾瑶追问“那小秋呢？” “小秋有自首情节，现在咱们也拿到了证据，她在绑架过程中提出过‘中止’要求，而且动手的人不是她，是卢泓一个人。我会向法庭请求量刑，但能不能争取下来，这要看法庭的意思。” 顾瑶没有接话，她走进小厨房，倒了一杯水，很快喝了下去。 她将杯子放下，轻声说“我每次看电影，尤其是那些犯罪片，我最怕看到的不是血腥暴力的画面，也不是人性的丑陋和黑暗面，而是那句‘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生活里的故事总能让人心惊胆战，远比电影桥段更骇人。所谓的改编，其实是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了修饰，因为如果真的把真相完全还原在屏幕上，观众根本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