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波女与南柯一梦（二）
二人平躺在空旷无垠的草地上，听风卷起浅色的波浪。 莱拉举起右手，展开五指，似乎觉得自己举得高点便能摘下头顶的星辰。 “每当注视着这片天空，不知怎么……心就变得很平静，感觉自己什么事都可以应对了，就像是回到家一样。” 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克拉克向右侧过头，才发现少女早已把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四目相对之时，他不由得扬起嘴角。 就着这番梦中的光景，他们闲聊了起来。 少女相当坦诚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她告诉克拉克有关于自己的奇异身世、以及她认为自己与他相似的地方。他们都是漂泊在异乡的宇宙人，不同的是克拉克伪装着自己的不平凡、混入人群之中，而莱拉没那么幸运、能够遇到指引自己的地球人家庭，只能自己胡乱地模仿着地球人的生活，最终落得个四不像的尴尬结果。 当克拉克问道“将自己的过去这么直白地告知别人真的没问题吗”时，少女只是笑着。 “因为克拉克不是‘别人’。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那一定就是超人了。” 莱拉的笃定感染了他，出于礼尚往来，克拉克也开始分享自己的故事。 他难得坦然一次……即便面对政权的盟友、同时也是他曾经正义联盟的同伴，克拉克也很少表露过这些想法。 为数不多的是在面对布鲁斯的时候，克拉克曾是那么真诚地想要劝说对方，想要帮布鲁斯从错误的轨道上、摆正到正确的方向上来，可是他的每一次呼喊都只是在鸡同鸭讲。当然，想必布鲁斯那边也是同样的感受吧。他们谁都无法说服另一方，最后只能渐行渐远。 之后便是从肯特夫妇那里得来的挫败感，致使他越来越不想对曾经的亲友发表感想了。 当克拉克从奥利弗的手中救下乔纳森的生命时，他自己的父母不仅没对他们的生还抱有感激和高兴，反而倍加责难他，质问他为何要对绿箭侠痛下杀手。可是他们不明白吗？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 一次次下来，克拉克失去了对周围人的耐心。那些人自称是他的朋友、自称是他的亲人。可是，既然他们是他的亲友，那就不应该阻扰他，而是应该来帮助他。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满是愤懑的情绪。 带着一丝委屈，他对莱拉说道：“从发现自己是‘异类’的那一天，我就充满了‘恐惧’。我害怕别人会因为我的力量而畏惧我，我害怕只要我稍微不注意就会伤害到别人。我一生都在约束自己、小心翼翼地对待身边的每个事物，可是我换来了什么？” 少女握住了他的手：“你错了，这并不能称得上是‘恐惧’。担心自己会伤害到他人，这分明是因为你的善良。出于同理心，你总是能为他人的遭遇而深感担忧……同样，克拉克，这也是你之所以是‘超人’的原因。” 克拉克回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但如果我说，今后我不再想要去怀着这种担忧了呢？我不再想要去在意他人的遭遇和想法了、也不想管这份力量是否会伤害到其他人，在我心中，这些东西都已经不再重要，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你真心认为、那是正确的事情吗。” 没有丝毫动摇，克拉克坚定地点了一下头：“就是因为那份莫须有的恐惧，我失去了一切，所以我会克服掉曾经的枷锁，我会做一个坚不可摧、无所不能的超人，然后，让我仅有的家园——地球变得更加安全，让它变得更好。你告诉我，这是错误的吗？” 莱拉沉思片刻。 “如果是克拉克的话，一定、能够实现这一切的。”她轻轻地将手按在他胸口的纹章上，触碰着那个属于超人的标志，“……即便你打算放弃‘希望’，但你总能用另一种方式做到的、不是么。” “希望不足以拯救世界。”克拉克停顿了一下。 他确定了少女的态度，她没有责难自己，而是理解并支持了他的选择，这让他颇为动容，因为即便是‘政权’的盟友，也没有像莱拉那样深刻地了解到克拉克做这些事情背后的本质。 “我的过去就像是一场笑话。希望？真好笑。我唯一的错误就是误信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才没有早点下定决心收拾掉那些危害地球的害虫。” 莱拉接着他的话顺势说下去：“所以，你抛弃了‘希望’，选择了‘恐惧’。从此，所有人一看到这个S，心中都充满了畏惧。难怪你有资格戴上黄灯戒。就在星球上建立自己的绝对秩序这方面来讲，你和赛尼斯托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是么。”克拉克笑了起来，“赛尼斯托正是我们政权的一位可靠盟友。” “哈啊，这听起来可真够稀罕的。”她也笑了，“他居然没有和你们世界的哈尔打起来吗？” “为了政权的存续，他们都各退了一步。”克拉克解释说，“还有哈尔，他也成为了黄灯。” “诶？真的！我对你们的宇宙越来越好奇了！” “其实我对你所在的宇宙也很好奇。”克拉克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你说在你们那儿，也会有个露易丝吗？” 说完，他立刻就后悔了，非常想收回刚才的话语。 莱拉倒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她甚至不觉得克拉克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 失去露易丝令他痛苦万分，他若是打算从异宇宙夺走一个露易丝的同位体，好像也实属常规cao作。毕竟她很熟悉的某位视差魔，在失去了自己的海滨城之后，也成天想着抢走‘另一个自己’的海滨城。 如果克拉克真心想要这么做，少女或许还能帮得上忙呢。 可是她想起N52时代露易丝的巨大变化，又改口问：“你非要我们那儿的露易丝吗，换个宇宙行不行？” 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奇妙的回复，克拉克不禁发出了疑惑不解的语气：“嗯？” “虽然大多数的超人都会和露易丝在一起，但是我们那儿的露易丝有点不太一样。她没有爱上克拉克，现在、她正在和其他人谈着恋爱呢？就算我很想帮你，但是这么做、对她和她的男友是不是不太友好。” 克拉克微张着嘴，久久没有合上。半晌，他才说道：“我刚才开玩笑的……忘了它吧。” “可是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随口说说的。”莱拉皱着眉，抚慰起对方的发丝，“我不喜欢看到你明明悲伤、却要故作镇定的样子。如果做这件事能够让你开心起来，那我也会为你而感到开心的。” 克拉克一脸复杂地注视着她：“我不是在勉强。只是在刚才，我突然意识到失去的东西再也不可能重来了。” 正是少女的反应令他审视起‘从平行宇宙夺走另一个露易丝’这种妄想的不切实际，这是在逃避，同样也是不负责任的。换作刚刚失去一切的克拉克，或许他真的会惦念着这种cao作，但现在的他、在梦境中回味了无数次露易丝的死亡后，方才领悟一直执着于逝去的东西、只能令自己更加痛苦。 “失去的东西无法重来……但是，我们还可以创造新的东西。”莱拉安慰道，“未来就在眼前，崭新的道路正在你的脚边无限延伸。你可以抓住新的、重要之物，然后守护好它，不再失去它。” 似是受到了触动，少女神情恍惚地看向远方：“我也错失了很多次我最重要的人。最难过的时候，我甚至想要毁灭宇宙。但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了前方总有值得守护的人在等着我迈开脚步。换作你也一样，克拉克……你当然应该去拥有幸福，我也始终希望着、你能够拥有幸福。” 克拉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眶中似乎有波光在颤动。 他想要说谢谢，还想要诉说许多心情，但这些话都可以留在后面，因为此刻他最想说出口的话只有一句。 “我可以、吻你吗？” 莱拉笑着点头。 待一吻结束，她告别克拉克：“该醒了，你还有很多该做的事情啊。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不再一次失去它，你会义无反顾地去战斗的吧。” “……对。” “去吧。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所以，不要再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了。” “……好。” 视线渐渐模糊。 趁着少女还没有彻底消失之际，克拉克忍不住呼喊：“莱拉！我们——” 话音未落，现实中的超人睁开了双眼。 梦醒了。 然而那份缱绻万千的恋慕，还萦绕在他的心头。 ‘莱拉，我们、还能再次相见吗？’ 徒留了一个未完成的提问，没有答案。 PS.ROǔＳＨǔЩǔ（rou書WU）點ＸyZ 讲真，这一章埋的彩蛋和梗实在是太多了，我必须要好好说明一下。 第一，关于不义超的恐惧。 1、在漫画中，阿福在与达米安的对话中提到了他对不义超的看法，阿福说自己坚信不义超一定会输，因为克拉克尽管如此强大、但总是生活在恐惧中，因此布鲁斯最终会击败他的。 2、还是在漫画中，变成黄灯的哈尔有一段心理描写。戴上黄灯戒的他能够清楚地感应到他人身上的恐惧，但他却认为超人已经不再有任何担忧了。哈尔看穿了不义超的变化，觉得他再也不会去在意任何人的想法、也听不进去了，这让克拉克有能力做到任何事（即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事实也正是如此，像是政权的其他人发出一丁点质疑声，不义超只是回绝了一句“这可不是民主商讨”，足以见得他的改变。 3、最后是在游戏剧情中，不义超和卡拉的一段对话。克拉克自认为自己已经克服了恐惧，他已经放开了枷锁，不再考虑自己的力量过于强大是否会伤害他人，但这其实是一种误解。我们知道，主宇宙的超人也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力量，为的不是恐惧，而是爱。主宇宙超人不觉得自己是在忍耐，他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情，而不义超觉得自己曾经为了他人而过于忍耐，这是最大的分歧点，也意味着不义超不再代表‘希望’。 那么看完这三段，问题来了。不义超到底是不是在恐惧着，如果是，他的恐惧为何物。 我一直觉得不义超的形象刻画得较为丰满。即便许多人看完不义联盟后，只是对他有着‘黑化的超人’这样简单的概念，但就我个人来说，我是很喜欢去琢磨他的一些想法和矛盾之处的，我认为这些细节特别有意思，所以也想分享给大家。 第二，关于不义超对平行宇宙的看法。 在漫画里，不义超发现了乱入的主宇宙正义联盟，然后他向卢瑟问，有没有可能存在着另一个世界的露易丝。卢瑟的回答很巧妙，他说“这世上只有一个露易丝”，言外之意就是其他宇宙的露易丝也不可能是你爱的和爱你的那一个了，由此打消了克拉克的某些念头。 而在游戏剧情里，不义超和主宇宙超人也有过一段特别有意思的对话。 不义超说：“杀了你之后，我就可以把露易丝带到这里来，当她看到我把这个世界变得如此完美之后——” 超人接着说：“她就会非常害怕、并且感到恶心。” 而不义超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但是她就不会死掉。” 可以细细品一品。 其实不义超没有反驳超人那句‘她会感到害怕和恶心’……他是知道别人对自己的责难和不认可的，他很清楚，毕竟连他自己的父母都不支持他这么做，他理所当然地也明白露易丝不可能认可他这么做。 就这样，引申出了第三点，那就是不义超的特别之处。 与超超、阿终、白超都不一样。 不义超不是天生的恶党，他会摒弃犯罪辛迪加那种的超级罪犯、甚至会想要去亲手铲除这种人。阿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知道自己是超级罪犯，但他很高兴地选择了这么去做。 同样，不义超也不是带来希望的‘明日之子’，而是选择给世人灌输恐惧，建立起安全的秩序。 但与建立秩序的白超也不太一样，回顾白超在动画中的表现，他是知道自己是‘错误’的，并说自己“付出了很高的代价”，但是“再多一件也无所谓”，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一条道走到黑的感觉。 而不义超呢，他在游戏剧情里对布鲁斯反复嘴炮，希望把对方争取过来。他说“之前那么多人死了，只是因为我退缩了，在我应该用尽全力的时候退缩了。”“我本来可以保护大都会的！我本来可以救我的家人的！”这意味着不义超觉得过去的超人才是错误的，而现在的自己是‘正确’的。在漫画里也有更多的体现，表现出不义超深信自己是正确的，而布鲁斯才是错误的一方。 这是不义超越来越走极端的前兆。在游戏剧情中，他还对主宇宙超超相当嚣张地自称是‘世界的救世主’，也应了那个游戏标题——‘人间之神’，但是超超反驳说超人不该是神，超人不该去选择他人的生死和命运，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不义超已经走远了、走得太偏了。 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但其实还有很多精彩的细节，还是那句老话，有空可以看看漫画，真的很好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