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自己骗自己
“方尚宫这个主意自然是好的,不过这样的人不好找啊,若是能够找到,像尚衣局女官们这样的人才,我才是真的放心了呢。” “这还不容易吗?内务府发来了一批女官名单,到时候,公主王爷也来看看,若是看到满意的,到时候直接让她到府内伺候就是。王爷府内的事务少,一定会有女官愿意的。” “那怎么好意思?那些都是皇上给尚衣局的女官呢,我怎么好意思要走呢?若是到时候,尚衣局忙不过来,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这事情容易,女官只是借给公主的,若是到时候尚衣局来不及,也会叫回来的。等到公主那边上手了,再把人还回来便是,也不耽误女官晋升,还让公主有个帮手,不是一件好事吗?” “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在这先谢过方尚宫大人了。” “你要女官干什么?” “我不过是提前说一声,到时候若是陆英姑娘有什么危险,我就以这个理由,把她要过来,这样也方便得多。宫中不比外面,若是出什么事情,不是很方便,所以,还是留一手比较好。我怕因为陆英姑娘和小王爷的关系,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无法收手的事情,到时候就麻烦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一些,我还愁到时候怎么把她弄出来呢。” “陆英姑娘的背景,尚衣局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如果出什么事情,皇上要出手,尚衣局就没办法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不要有那一天,不然真的容易出事。陆英姑娘与小王爷的婚约,谁都能想出来,陆英姑娘所做之事肯定和一字并肩王府有关,到时候,一定是会牵连的,我们单纯救出陆英姑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我们这个只能当后手,还是要让陆英姑娘不要乱做才是正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她无法释怀,我们也劝不了,难道,我们要说,让她忘掉?这些话,我想很多人都说过了,但是结果呢?所以,还是要陆英姑娘自己想通。她本来完全可以不进宫,是她自己贿赂了内务府的,把自己加入了选秀名单,我费劲才弄出来变成女官,她若是冲动了,一字并肩王这么多年的隐忍,就都白费了。陆英姑娘还是单纯,有些事情,还是没有想清楚。” “那也没办法,那时候,他们马上就要成婚了,出这个事情,你让陆英姑娘怎么能接受呢?是谁,都无法接受的。” “那也没办法,谁能料到呢?如果谁能提早知道,小王爷也不会出事了。再说了,小王爷那时候是太子那边的,谁能想到,有人敢动太子的人呢?当然了,不能否认,小王爷肯定是那个良人,满朝文武也找不到几个良人,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也没办法了。比如现在,如果陆英姑娘有机会来,她的反应一定是刺杀皇上,而不是别的,你说这样,谁敢让她选秀?” “可是陆英姑娘家中也不一定愿意陆英姑娘做女官,你别忘了,做女官和选秀没有差别,虽然可以议亲,可是谁愿意要一个日日在宫中给娘娘缝衣服的妻子呢?” “你觉得,陆英姑娘有好人家,她就会嫁人吗?不存在的,她早就断了这个念想了,我只不过是在可能的情况下,让她有个好结果罢了。陆英姑娘进宫选秀,一下冲动,自己魂断深宫不止,还会连累陆家和罗家满门,一字并肩王在朝中根基深中,如果一字并肩王出了什么事情,拔出萝卜带出泥,后果不堪设想。如果陆家大大小小能够想到,就会感激我所做的,而不是责怪我,让她去做女官。陆英姑娘如果去选秀,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陆英姑娘一定会被选中,陆英姑娘才气纵横,无论是才艺还是美貌,在秀女中都是出挑的,就算没有罗青未婚妻的身份,她也会中选,更何况有这个身份,就更容易中选了。罗青是独子,皇上正愁,没有办法牵制一字并肩王及其党羽,陆英姑娘的出现,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为了保全陆家和罗家,陆英姑娘一定不能参加选秀。同样,王爷也深刻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直用未婚妻这个身份拖着陆英姑娘。可是陆英姑娘不明白大家的良苦用心,居然私下贿赂内务府,若不是我发现,陆英姑娘说不定已经在选中名单当中了。” “可是就算这样,皇上也有办法,让女官变成娘娘,到时候,陆英姑娘不一样是毫无还手之力吗?” “所以我之前才建议方亦歇娶陆英姑娘,这样,陆英姑娘在皇上眼中,成为了牵制夏阁老和一字并肩王的眼线,比留在宫里有用,所以,皇上肯定会答应。可是方亦歇不答应,所以,我也无可奈何。陆英姑娘的事情,还是要好好解决才好。” “这话说得对,只是朝中我们放心,并且陆家罗家放心的人,基本上是不存在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陆英姑娘嫁给你。可是按照你与一字并肩王的关系,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陆英姑娘嫁给你的。” “开什么玩笑,别说我愿不愿意了,你觉得陆英姑娘会愿意吗?在她心里,我一直都是害死罗青的帮凶,她恨不得宰了我,怎么可能嫁给我?虽然嫁给我,我确实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皇上不会同意,陆英姑娘也不会愿意,这个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再说了,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你是准备让陆英姑娘做妾,还是你自己做妾?” “无所谓啊,反正我不在乎府里多一个人。陆英姑娘也是个痴情的人,她说不定会看清楚这一点呢?” “别开玩笑了,她怎么会答应。” 那时候,白兰的话,虽然听起来荒谬,但是也不是不可行的事情。 毕竟,人在自己身边,时时刻刻终归还是能保护一下。 如果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自己却帮不到,这才是真的难受了。 自己曾经也认为,一字并肩王有自保的能力。 自己甚至认为,不止一字并肩王,包括凤王爷,小齐,等人,全部都有自保的能力。 却不曾想,很多东西就是这样,自保的能力,大家都有,但是要不要自保,是自己的选择。 当初的凤王爷,一个认罪,好歹保住了凤姓一族。 小齐的死,也保护住了当时的自己。 他们完全是有能力逃跑,甚至于,可以完完全全,安然无恙逃跑。 可是他们没有,你能说什么呢? 这些人,完全都是可以对这些剩下的人不管不顾的。 凤咏不知道,一个能够被侍卫杀掉的人,如何能够伤到一个久经沙场的王爷,凤咏更加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条件,让这个内力深厚的王爷,放弃了抵抗。 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到底是面临了什么选择,才能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去保全别的东西。 在大家看来,一字并肩王是英雄迟暮,都想问一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可是,谁又能看出来,这到底是廉颇真的老了,还是廉颇必须老了? 曾经的自己,在天青山,山高皇帝远,以为自己牺牲很大。 字字珠玑,句句责问,直指一字并肩王没有及时通知。 自己却从不知道,这个在自己看来,能够呼风唤雨,让满朝震颤的王爷,到底在都城,是怎样的无力。 自己更加不知道,一个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的王爷,这些年,到底有多少无奈和辛酸。 自己曾经误读了,一字并肩王看白兰的眼神,以为,这是与妻重逢的欣喜,是那青梅枯萎,竹马老去,至此,我爱的人都像你的深情流转。 可是,自己却不知道,这可能是一个长辈发现自己晚辈的欣慰,是一种多年愧疚终于可以弥补的喜悦,是一种庞大世家却仅存寥寥数人的悲哀。 各种各种,夹杂其中,自己,却只以为,这是枯木逢春的轻浮。 自己以为,全世界的男人,江山美人总会爱一个。 自己以为,传说中,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真的。 自己以为,曾经的自己,看事情透彻,做事情果决,无牵无挂。 可是,自己错了。 自己除了自以为是,基本上一无是处。 自己以为,自己可以利用系统,成为自己曾经想要成为的人,保护身边众人。 却不曾想,自己就算有个系统,倾尽所有,也不过是让大家保护的懦夫罢了。 大家以为,自己会成长,以为,自己有一天,会独当一面。 可是,身边的人一个个失去,自己的反应,却让大家,有些失望了。 现在的凤咏,甚至没有自信,离开了凤咏这个身份,自己身边,是否还会有这么多人。 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如果,自己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否会一无所有。 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大家太过相信自己,才造成自己的自以为是。 还是自己本身,就只会自以为是。 过度的谦虚是虚伪,过度的自信就是愚蠢。 现在看来,自己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自己把这个世界,完全当做一个游戏。 自己觉得,所有人不过是个np,这样的世界,能难到哪里去? 不过是一堆游戏数据罢了。 自己曾经,看着那些沉迷网络的少年,也说出过这些话。 现在自己逐渐明白,就算是游戏,就算这个世界不过是一团数据,自己也会因为失去,感到沮丧,感到难过。 因为,这个世界再虚无,又怎么样?自己投入的,终归是真情实感。 曾经的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希望离开这个世界,只是因为离不开,才放弃了。 现在的自己,如果真的有法子离开这个世界,自己真的愿意吗? 体验过众心捧月,品尝过人情冷暖,自己是否可以,再回到自己曾经冷若冰霜的自己? 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做出曾经的事情? 不可能了。 自己知道陈熹微是易安的时候,自己的反应,就注定了,这一切,都不可能和曾经一样了。 如果,现在的自己,回到曾经,绝对不会再那样对易安。 虽然自己至今不知道,自己对易安的是什么情感。 可是自己,可能真的会放易安自由。 因为自己知道,什么情感都好,自己不会是爱情。 自己从未体验过,像对待白兰一样,对待易安。 自己对待白兰,是发自内心,想要关怀照顾。 但是,自己却可以尽情享受易安的照顾,不曾想过回报。 如果这样,自己对易安,才是亲情,不是爱情。 自己理所应当享受着这些,却不曾想,易安心里是否愿意。 这么多年,自己对易安,早就变成了例行公事。 每个节日送礼,也不过是走钱不走心。 当季的包包,流行的衣服,当红的化妆品,自己从未认真为她准备过什么。 因为,在自己眼中,易安不过是一个,给一点甜头,就可以满足的人。 自己,可能真的不爱她。 这些事情,易安怎么可能没察觉呢? 易安早就知道了,这么多年,她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她不愿意相信,甚至,她记得曾经,她记得,曾经自己就不喜欢她,是她非要在一起。 她觉得,是她变了,曾经为什么可以喜欢那个不喜欢她的自己,现在却做不到了。 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她错了,是她贪心不足。 她甚至对自己更好,来弥补自己莫名其妙的愧疚。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奉献者。 只会奉献,不曾索取,不知道,自己做这么多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 如果你问,她甚至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我爱你啊。” 可是,她不敢问,但是你爱我吗? 她不敢问,他不敢答,两个人,就这样纠缠不清。 直到,当年的易安,以自己的逝去,快刀斩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