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王淑珍的转变
王淑珍听着盛红偶尔抽下鼻子的声音，她明白盛红再哭。谁的孩子谁不心疼啊。没有谁埋怨她什么。并没有减轻她一点点的自责。 王淑珍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语重心长地说：“盛红，你们要个二胎吧。” 盛红没说话。王淑珍继续说：“以前是妈自私，光想着自己了。有方正就足够了。我们一家轻轻松松的把他带大。什么事儿都耽误不了。你们该忙了忙，我们老了也该玩了玩儿，何必再要一个呢，也给自己压力。你爸说人多热闹。人多是热闹，人多麻烦事儿也多啊。我觉得我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挺好的了。其实你们要二胎，我对你们要孩子没意见。都是我的孙子孙女，我是怕……是怕再来一个，等孩子大一点了，咱家就这么大地方。你们不得搬出去住啊。人多我们到冷清了。”王淑珍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担忧，她不光是嫌麻烦，更怕这个家零零散散的。她和方岳平这热闹惯了的适应不了。 盛红盯着方正抽泣着说：“妈，我们不要了，有方正我就知足了。” 王淑珍又急了“要吧，要吧。今天这个事儿我也想明白了，把孩子养大得有多少风险啊，我知道你们都不怪我，我能不怪我吗？生命在意外年前多脆弱啊。说句不该说的，还好方正没什么事儿，要有个什么事儿，我也就不活了。”说完大声哭了出来。 盛红听了王淑珍的话趴在方正的床上也哭了起来。方正要真有个什么事儿，她该怎么活。 方源打完电话推门一看两个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女人哭的稀里哗啦的，又退了出去。哭吧。哭才是更好的发泄方式。自己还是别劝了。 方源坐在病房走廊的长椅上，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钱菲菲。才想起来她和刘承还在现场处理事故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很感动的按下接听键。 钱菲菲关切的问：“方源，方正和阿姨怎么样了？” 方源说：“没事儿了，都稳定了。你们那怎么样？” 钱菲菲说：“那就好，那就好。明天我去看他们。” 方源说：“得了，心意我领了，你还是别来了。医院这环境，都是各种病号，你这弱势群体，在感染点什么回去，我可就愧疚死了。” 钱菲菲说：“行，等好了我去你家看他们，跟你说个事儿啊。” 方源说：“说啊，跟我还放不开了呢。” 钱菲菲说：“呵呵，刘承让我把他电话转接到你手机上了啊。” 方源问：“他呢？” 钱菲菲说：“唉，被警察带走了。” 方源听了从长凳上站了起来，怎么刘承还被警察带走了。忙问：“怎么回事儿啊？” 菲菲说：“刘承今天是真爷们儿了一回。你们走后，我跟刘承就去找肇事司机那孙子，可那孙子不下车，非等警察来。给刘承气的光骂街了。我俩就跟那等，直到那好警察又回来，那孙子下来了。刘承冲上去就给他一顿胖揍，打他个措手不及。我要不是挺着个肚子我也上去踹几脚，什么人啊，撞了人还当大爷。” 方源想想司机那德行，觉得今天该进去的是自己，刘承都替了他了。说：“那后来呢？” 钱菲菲说：“后来就被警察带走了啊，我陪他去的，拘留两天。哈哈。这样进去的不算污点，算亮点。反正我是佩服他。” 方源听了眼里又泛起了泪花，对着听筒说哽咽着说：“我知道了，啥也不说了菲菲，你快回家吧。” 钱菲菲说：“呦，感动哭了啊，我跟你说一下，没事儿我也踏实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换你你也得打，哈哈。我回家了啊，你照顾好他们。” 半夜方正终于醒了。喊着饿。盛红和王淑珍都躺在床上睡着了。方源趴在方正床上也睡着了。迷糊中好像听到方正喊饿，立马惊醒了。真是方正喊饿呢。 方源瞅着方正，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像第一次看到刚降生的方正一样激动。兴奋的探过头去亲热地说：“想吃什么，儿子？” 方正想了下说：“吃饺子。”方源头都大了，这么晚去哪找饺子。 盛红也没睡实，恍惚中听到有人在说话。慢慢地睁开了眼，往方正床的方向侧头一看，真的是方正和方源在说话。撩开被子就跳下了床。脚还是碰了一下，痛苦的喊了声“哎呦！” 没顾自己的脚，扑到方正床上就问：“儿子，哪不舒服啊？” 方正看到mama也在。哭着说：“mama，湿了，湿了。” 盛红纳闷儿“什么湿了？” 方源掀开方正的被子一看，不知道啥时候给医院的病床画了个地图。笑了下“尿床了。”边给方正脱着裤子边说：“都你自己尿的你还委屈了。” 王淑珍也被他们吵醒了，看到方正醒了没有一点不耐烦，从床上跑下来帮忙。方正看着王淑珍说：“奶奶，我要吃饺子。” 王淑珍高兴地说：“好，我让你爸给你买去。” 方源闪身把伺候方正的活交给了王淑珍“这大半夜的我去哪买饺子啊？” 王淑珍抱过了自己的被子垫到方正身下，问：“几点了？” 盛红掏出手机看了下说：“都一点半了，这上哪吃饺子啊，吃点水果吧，儿子。” 方正闹着说：“不嘛，我就要吃饺子。” 王淑珍起身就拿自己的衣服，一边穿着一边对着方源说：“走，回家，给我孙子包饺子去。” 方源皱着眉头说：“包什么饺子啊？妈，你就别添乱了。” 王淑珍不依不饶地说：“我孙子说吃饺子，怎么我也得让他吃上，赶紧跟我回家。” 盛红忙劝道：“妈，方正说着玩儿的，就您这身体，医生说了让静养。这大半夜的跑出去有点啥事儿可咋办？” 王淑珍看着一脸期盼的方正不容置疑地说：“我这身体，我有谱。我孙子醒了我就好了。盛红，你照看着方正。我跟方源回家。” 盛红说：“不行，我还需要人照顾呢。我怎么照顾方正。让方源出去买点肯德基吃得了。”低头看着方正说：“儿子，让爸爸给你买肯德基吃好不好？” 方正摇了摇头说：“不好。” 方源看着方正这么倔，刚才的激动与兴奋一扫而空。心中想着这熊孩子是不管不行了。无法无天的。回家必须好好教育了。 王淑珍巴不得马上满足孙子的愿望。看这阵势又回不了家了。自己也忽略了盛红的脚伤。和孙子比起来，一切都没可比性。 跟方源说：“你回去，让你爸包饺子，他什么都会。就是死要面子不做。包好给我带来。” 方源气的直跺脚，这一老一小给他欺负的一点脾气没有。“妈，都几点了，还让我爸起来包饺子，你为了你孙子这无理的要求，就这么置你儿子和你老公的辛苦而不顾吗？” 王淑珍说：“你哪那么多废话，听我的就行了。你不了解你爸，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你爸要能睡着觉就算我看错人了。就你爸那心眼小的。你回去拿趟饺子，他也就睡安稳了。” 方源觉得也是，从小到大，方岳平就会装腔作势。换谁谁能睡的着啊，挺好的一家子，片刻之间三个进了医院。 王淑珍看着方源和盛红有点怀疑的目光，拿起电话给方岳平拨了过去，方源想拦没拦住，他想着自己到家再说吧，半夜打电话再给他吓着。 正如王淑珍所言，电话秒通。王淑珍有些得意的看了他俩一眼说：“老方，你孙子没事儿了，想吃饺子。你给做吧。”顿了一下又说：“我也没事儿了，盛红脚扎了，一个人看着方正不方便，我也就不回去了。方源回去。” 挂了电话瞅着傻愣着的方源催促道：“走吧。” 从家里到医院，堵车能开一个小时，大半夜的没什么车方源用了十分钟就来到了。 方岳平正在活面，饺子馅儿早就整好了，就是方正爱吃的芹菜猪rou。让方源很惊讶，自己的老爸会法术吗？他还愁去哪整馅儿呢。 看着方岳平萧瑟的身影，方源凑过去说：“爸，我帮你吧。” 方岳平转身看了眼方源说：“你妈和方正都没事儿了啊？” 方源说：“有事儿敢大晚上的给你打电话吗？就你那小心脏。” 方岳平笑了说：“好啊，没事儿就好。盛红的脚怎么也扎了？” 方源轻描淡写地说。“天黑，走路不长眼，踩玻璃上了。” 方岳平关切的问：“不严重吧？” 方源用筷子搅着已经被方岳平拌好的馅儿说：“不严重，爸，你可够神速的啊。这馅整的这么快还这么有水平？” 方岳平揪下来一块面，用手搓成长条，放到案板上用刀切着说：“我提前准备的，想着明早起来包好了给你们送过去。馅儿拌好了，没包，饺子隔夜就不好吃了。没想到歪打正着，方正要吃。” 方岳平少有的跟方源心平气和聊着。父亲的架子让他端的从不怎么爱搭理方源。方源看着方岳平一改往日形象。心里那个高大威猛严厉专横的父亲不在了。 父亲老了，挺直的脊梁变得有些驼了。头发也花白了。皱纹更深了。当初那个追的自己上蹿下跳的人，如今慢条斯理地包着饺子。动作是那么慢。那个雷厉风行的人，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