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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阿穆,想说阿穆太过可怜,可除了阿穆之外,其余几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后半句话也说下去,沈清喻却如同得了个借口,转而问那管事道:“他要多少钱?” 那管事显是见惯了古怪的客人,也不问前一刻还在盯着胡姬看的沈清喻为何买下个伤痕累累的小鬼头,他只是收钱办事,很快令人拉着锁链将阿穆牵了下来,将钥匙抵到沈清喻手上,还笑吟吟地,说:“这位公子……” 沈清喻将一张银票塞在他手中,也同他笑了笑,说:“讨个彩头。” 眼见管事的将钱收下,沈清喻四下看了看,令燕阳将阿穆带到人稍少的角落,几乎靠着侧厅外,见无人注意他们了,方动手将阿穆身上的锁链解开。 他们未曾随身携带伤药,如今虽未探听到什么消息,也许该先带阿穆回去看看。而沈清喻见阿穆神色木然,好似全无反应,方是一怔,与燕阳道:“他也许是服了药。” 燕阳急忙手忙脚乱地去拿凌自初给他的香包,要将里面的药草拆出来喂给阿穆,沈清喻担心有人看见他们举止奇怪,便四下仔细看了看,让燕阳先出飘渺间再给阿穆喂药,不料却一眼瞥见了严先生与瓦萨二人结伴,这朝他们这一侧走过来。 那瓦萨虎背熊腰,个头极大,的确如符洲所说一般,脸上带着一道颇为醒目的刀疤。他们并未注意到沈清喻等人,只是一边走着一面低声交谈。 瓦萨压着声音嘟嘟囔囔,沈清喻想办法靠近了一些,集中了注意力去偷听他二人在说些什么。 他恰好听见严先生开口,说:“那药还是太毒了,东家请了人来看看,今天刚将东西放在我这儿。” 瓦萨粗着嗓子笑,用不伦不类的汉话含混说道:“东西在你那儿?我也想见一见这神奇的花。” “是。”严先生再度强调道,“溯阳花在我这儿。” …… 第29章 沈清喻一怔,他二人却已穿过侧门走到外面去了,刚才短短两句话,像是顾祺祥请了高人来此处研究溯阳花的药性,故而将一株溯阳花放在了严先生处。 他心中微惊,竟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 虽然他知道顾祺祥交给严先生的,应当只是后培育出的植株,对他们无用,可即便如此,沈清喻却仍对严先生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极为好奇。顾祺祥请了人来改进药粉?那人会是谁?是不是又与中原有关系? 他思及此处,干脆转头吩咐燕阳,让他先带阿穆回去,自己则顺着侧厅摸过去,悄悄跟在几人身后。 从侧厅的小门绕出去,外面竟是一处颇具江南风味的庭院,亭台楼阁无一不全,在西域见到这幅景致,已足以令沈清喻惊诧万分。 萨尔莫罗虽建于一处绿洲上,却也不过是比起戈壁滩多一脉水源与些花草树木罢了,远不如江南园林般的绿意与水色,故而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可江南风格的亭台楼阁,建筑格局之复杂,恰对他这等想要偷偷尾随严先生与瓦萨的人起了极大的便利,这院内守卫也不算太多,他只需注意自己的脚步,避开守卫的视线,轻易就能跟在严先生与瓦萨身后。 沈清喻看着严先生与瓦萨穿过游廊进了书房,书房外站了两名人高马大的守卫,在外偷听不易。好在他近来同岳霄习武,倒也学来了不少旁门左道的玩意,当下便蹑手蹑脚地翻上屋顶,轻声掀开屋瓦,从上往里看去。 瓦下正对着的是严先生的书桌,而那书桌上此刻正摆着一盆花。 那花还未完全盛开,看上去与普通花朵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从根茎到花瓣竟都是锈红的,隐隐竟还发着微光,无端令人联想起几近干涸的血液,隐隐地让人心生不适之感。 “这就是溯阳花?”瓦萨已将手伸了出来,像是想要去摸一摸那朵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严先生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通身剧毒。”严先生似笑非笑说道,“你若是想要像那些奴隶一样发狂致死,就尽管上手摸一摸。” 瓦萨讪讪将手收了回来,转身在屋内转了两圈,这才再度问道:“东家说的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严先生倒是平静:“再等等。” 而正如回应他这一句话般,沈清喻已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他不知来者何人,也不知对方武功深浅,便屏息伏在屋脊上,以免被人发现了身影。 来人是一名骄矜的年轻公子,步履虚浮,下盘不稳,武功应当算不得太好,腰带外侧缝了一处悬挂的鹿皮小包,隐隐露出一排钢针针尾,像是他的武器,他大跨步进了书房,朝屋内两人一笑,道:“是容某来迟了。” 沈清喻不由一怔,以往他对江湖上的事是不大了解,可这段时间他跟着岳霄与两位兄长不断恶补,如今对这江湖上的大小势力门派也算了然于胸,姓容且以钢针为武器的,全天下独有毒龙谷如此。 毒龙谷并不是个大门派,谷中门人寥寥,多姓容,是同宗血脉,门下之人武功虽不算太好,却极擅用奇毒,令人防不胜防,故而江湖上并无多少人敢与他们作对,可容家向来隐世,鲜少与江湖来往,容家之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沈清喻倒真有些想不明白。 难道那面具人竟神通广大到了如此地步,连容家都已上了他们的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