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页

    以往众人皆是跪着迎他,他虽被人背负着,却并不觉自个儿低了些许,可如今白熠便朗朗站在那,一双凤眸专注看着此处。

    他不由咬了咬牙,心中泛起的那些……大约名为难堪,在他心中翻涌着,玄烈亦不由冷了面目。

    白熠微微叹了口气,心中盘算着,若让如今的西北王与皇帝抗衡,在皇帝很可能是饕餮的状况之下,他们究竟有多少的胜算。

    想来想去,不由自个儿给自个儿判了个死刑。

    他转而问了一句桃翁:“你们此次回来,应是接了朝廷的旨,将白征押回来罢?”

    如此说着,他看了看一身轻甲的兄长,他并无什么被押解地痕迹,故而,西北王其实存了心,并未想将他的兵交给朝廷处置。

    桃翁应了一声,扯着白熠一同跟在了西北王的身后缓缓行着。

    白熠又问:“那你们此次带了多少兵马?”

    桃翁此时便不说话了,一双小眼睛略有些警戒地看了他一眼,外姓王带兵入都城?

    这若是被旁人听得,恐怕便能直接扣上一个谋反的帽子,变成个杀头的大罪了。

    而前边被那小将背负着的西北王却是缓缓开了口:“你只需知晓,这都城中,唯有本王能护住你便是。”

    他在最前方,白熠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口中冰冷的很,并未有什么感情起伏,好似也并不需自个儿的感激。

    他这话说的张狂,但他也确实有张狂的资本。

    白熠看着他的背影停了半晌,知晓自个儿今日问的已然多了许多了,便敛了神情,不再说什么了。

    但低垂的眸光掠过这西北王的一双腿时,他心中却还是升起了些怜悯,这西北王一张脸已然毁成了那般模样,腿亦成了如此。

    若朝廷知晓,他这王位应是坐不久了。

    若他不是西北王,大约会比常人还要悲惨数倍。

    第23章 他大约是怒了?

    桃翁并未随着西北王一同去,此时正应了那玄烈的吩咐,将白熠带去他的小居。

    沿着这镇远王府中的九曲回廊,只绕着长长走了一圈,白熠便有些分不清南北了。

    他不由往身后看了看,此时天色已缓缓暗了,整个王府看起来暗的很,他略有些担忧。不过,方才玄烈在正院停时,白熠还是记得清楚,上头几个大字分明的很,正是寒春堂。

    不似这种武人住的地界,他却实实在在是住在那处院子。

    “三公子,您这院子便是此处了,瞧瞧可还满意?”

    桃翁已在他前头停了下来,转而一脸笑意瞧着白熠。

    白熠这才回过神,眼眸中便映入了一片灼灼颜色,只见这院子中竟是栽种了几颗合欢树,这树上一簇簇合欢开的正盛,似一把把粉嫩嫩的小扇子,看得白熠不由愣怔起来。

    他这才退了两步,转而看向了院子的名匾,他自个儿都未发现,自个儿竟激动得很。

    无忧居。

    正正是饕餮作为天帝时,带他去凡尘曾住过的院子之名。

    白熠不由问道:“这合欢是谁栽种到此处的?”

    如此说着,一双凤眸紧紧盯着那桃翁,仿似紧张得很,桃翁年纪大,脑子却好使的很,小眼转了转便道:“这合欢,大约是皇上将院子赐下之时,便在此处了。”

    只不过,这匾却是王爷亲自题的……

    白熠不由微微一笑,心中道,这次他想的果然没错,饕餮便是投身,竟都捡个极占便宜的身份,只他如今,却是可怜至此。

    却不知饕餮若见到他,会是怎样一副吃惊模样?

    不过,不管饕餮是怎样的身份,自己终归是要将他带去无色天,九重天的荒唐,便也该在此处了结了。

    他心中不由庆幸饕餮并不知晓那九重天的狐狸,便是无色天上的凤凰,但却又有些隐隐失落……

    遂,看着那名匾不由心中复杂,缓缓只道:“桃翁便替我谢过王爷罢,我当真极喜欢这处院子。”

    转而却又将方才的话推翻了:“不,还是由我自己去谢过王爷罢。”

    桃翁乐呵呵应了下来,叫了个小丫鬟服侍左右,自个儿便转身离去了。

    白熠缓缓走进院子,便与身旁的小丫鬟攀谈起来:“你叫什么姓名?”

    那小丫鬟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奴婢名相思。”

    “唔,倒是个好名字。”

    他真心赞了一声,伸手将一朵缀在繁茂枝叶间的落花拿下来,问道:“你可知道,当今皇帝是什么样的人?”

    相思垂着眼睫,眸中掠过些疑惑,而后声线平平道:“奴婢不知。”

    白熠也并未想着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不过听她如此干脆,却还是不由轻笑一声。

    关上房门之前,他道:“你可能为我去准备些木料?还有纸笔。”

    相思依旧露着两个发髻低低应了一声,白熠并看不清她的脸,他闭了眸子便扑到床铺上,如今的身子已然疲累不堪,没一会儿,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寒春堂内。

    西北王玄烈看着眼前俯跪着的女子,不由微微疑惑道:“他要木材纸笔?”

    他要这些东西作何?

    相思依旧声线平平,又加了一句道:“正是,且他还询问了皇帝。”

    玄烈又不由想起这少年在高台上所说的话,他所说的虽十句有九句为虚,却也难保有那么一两分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