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魔狼也好，不死族也好，他们是都想死吗。 康余只闲了上午一小阵，下午开始便有各种箱子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陆陆续续送到康余的房间。 索菲娜说的北魔域大型晚宴在两日后，但是贵族们给王的礼物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涌进来。 康余一面听着西莱尔念礼单，一面被迫认识了北魔域的各个种族，只听了一小阵，他就被这些名字弄得头晕眼花。 他身为偶像，唱跳俱佳，rap说来就来，记台词记歌词甚至文化知识都不成问题，但让他区分北魔域的五十种鲨鱼，他是真的不ok。 可能是魔界弱rou强食的规则，北魔域水生族数量最多的就是鲨，鲨又分无数种，康余实在记不住，听了几分钟就熬不住。 看魔人们闪亮的眼神，康余能猜到这些礼品十分珍贵，可惜他一个人类用不上，更尴尬的是大部分东西他看着就害怕，他干脆对几人道：“若是有喜欢的，自行拿吧。” 北魔域的奇珍异宝何其稀少，雅诺等人哪里敢要，这样的东西，此生能得以一见就已经知足了。 康余看他们推拒，不过于勉强，退一步道：“一人一样，不必多言。” 王的恩赐贵重，里面含的恩德也重，雅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雷恩和雷娅则迟疑好久，抬头道：“克昂大人，我们两个都是不死族……” 康余言简意赅：“不死族又如何，给你你收着就是。” 雷恩雷娅停顿之后感激地点头，这才慢腾腾去礼物箱子里正挑选。 他们不是为了自己，拿宝物只为有朝一日更好的保护他们的主人。 肖兰斯最没有压力，不用人催就跳去宝物堆里四处浪，西莱尔冷眼瞧他，他反而用力瞪回来：“看个哔——老子以后会用别的方式还他不就行了。” 西莱尔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魔狼又开喷：“哔——” 康余不在意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到了魔界后一直受人照顾，虽然他们将他当魔王，可他把他们都当做同事，他现在的作为不过是借花献福，并没有多做什么。 “西莱尔，你也……” 雅诺几人都选好了东西，唯有西莱尔无动于衷，康余麻烦西莱尔的最多，老想着把自己能给的东西都给这条乖龙。 西莱尔却不是客气，他正经回道：“大人，我没有想要的。” 康余：“这些东西你一样都不喜欢？” 西莱尔道：“不喜欢。” 康余哑然，一时间觉得非常惋惜，他其实挺想让西莱尔开心的。 选了一阵，雅诺雷恩雷娅魔狼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除了不死族看不出表情，树魔少年和魔狼都看上去心情不错。 康余问雅诺手中那一团黑色的东西道：“这是什么？” 雅诺十分兴奋：“回大人，是一块纯度非常纯的腐土，应该是树魔家族送的，属下只在传说中听过，这还是第一次见。” 康余觉得这个名字听上去不是很符合社会主义，所以并不多问它的构成，只问道：“它有什么作用，怎么用？” 雅诺振奋道：“它剧毒无比，可以用来养魔。” 康余疑惑：“你要用来养什么？” 雅诺道：“属下不养什么，属下想把它吃了。” 康余有点懵：“？不会死吗？”刚才明明说了剧毒？ 雅诺还是笑道：“有可能死，但万一没死，属下就能吸收它的毒素，变成一株极毒的魔荆藤，腐土说到底还是土，对树魔一族来说是最好的养料，属下想试试，若能成了，就能为您效力了。” 可若是不成，不就真的死了！？ 康余怔住，他不自觉的去看西莱尔，发现西莱尔神色毫无改变，像是完全不觉得雅诺这种冒险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雷恩和雷娅也都对于这种有可能死掉的做法毫无质疑，雷恩甚至道：“雅诺阁下好胆色，下仆支持你。” 雷娅也道：“若能突破一定能进阶，真是好机会，小女好羡慕。” 魔狼没说什么，可看神态明摆着对于雅诺的做法十分赞同，似乎还有对弱小树魔刮目相看的意思。 发觉这是魔界特有的做法和荣耀举动，康余在震惊之余无法说出制止的话，雅诺是他到了魔界见到的第一个魔人，康余做不到看他去死。 到了这会儿，康余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叫他们挑东西，但看雅诺是真心高兴，他也说不出将腐土收回的话。 沉默再三，康余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但让我在你变强和你的性命之间选择，我希望你活着。” 雅诺没能在第一时间有所回应，他痴痴望着克昂大人好几秒，才含着眼泪低头道：“属下知道，属下……属下会努力的。” 如果不是遇见了克昂大人，雅诺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有这种冒险的想法。 他生来就这么弱小，可他甘于平庸，愿意臣服任何一个比他强大的人，从来没有强烈的想要做些什么。 可现在他是真的想要变化，克昂大人的宽容他知道，正因为如此，他也想要成为一个配得上克昂大人的仆人。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不可以，但他愿意用命来试一试。 康余问道：“你想要什么时候……？” 雅诺：“如果可以的话，属下现在就” 康余打断道：“先等等吧。” 雅诺知道这是克昂大人对自己的关心和不舍，感动之余，恭敬的应下：“是。” 气氛有些沉重，康余原本开心的情绪压抑了不少，倒也没了再问其他人都选了什么的兴致。 幸好其他人的选择都没有雅诺选的杀伤力那么大，西莱尔后来跟他略略说明了一下： 雷恩选了一项可以加成攻击力的稀罕材料，魔狼选了一个可以用来短时间内大量补充魔素的魔肺，而雷娅选了一个可以用来储存画面的类似于现代摄影机的东西。 大家似乎都得到了大和谐。 唯有康余被雅诺的事情压在心头，好长一段时间都开心不起来。 到了晚间，为了躲避索菲娜的奇袭也为了散心，康余在西莱尔的陪同下去花园里散步。 西莱尔观察许久，问道：“您那么在意吗？” 康余道：“你不在意吗？” 西莱尔并没有说不在意，在他看来，树魔的性命确实不值一提，若能对克昂大人有用才是真的有价值，可他明白，在克昂大人眼中，他们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克昂大人是一位仁慈的君主。 西莱尔认真道：“臣觉得，雅诺这么做自己很开心。” 康余不答话，竟是一时之间对自己的存在有了怀疑，他不知道现在走的路是否真的正确。 他想要做偶像，可他做偶像所希望的是每个粉丝能够开心的生活，从不是粉丝为了他去征战四方。 偶像和魔王之路，真的可以混淆吗？ 康余问道：“他为了我冒险，值得吗？” 西莱尔道：“臣觉得值得，换了臣也会有一样的想法。” 康余还想多说，西莱尔忽然轻轻道：“大人，您可以换一个角度想一想，他并不是为了您想去死，而是为了您想向前迈出一步，冒险和死亡都是魔界本身的规则，雅诺真正要做的，只是变成了更好的自己，这有什么不好吗？” 第34章 康余一时无话, 好半天，他望着西莱尔道：“你有的时候真挺像传销的。” 西莱尔听不懂, 迟疑了一下问：“传销是什么, 好的还是坏的。” 康余：“坏的。” 西莱尔有些急：“臣的话令您生厌了？” 康余忙将他打断，露出很淡的笑容：“不，你这么好, 我怎么会讨厌你。” 西莱尔的话实在是很好，好到康余思索之间，真的被说服了很多。 虽没有接受魔界的生存法则，但康余心里轻松了不少，西莱尔给他的帮助太多了, 他几乎不知道该从哪里感谢他。 康余决定正视自己的选择，从他开始做偶像开始, 他想追求的和粉丝的关系就是相互成长。 这样很好, 他乐于接受，同时他也就此想定，若真是粉丝以后有行为出格让他完全无法接受的情况，他会站出来管束制止。 如果在魔界只有魔王有这种权利, 那他一定坦然面对。 想通了这事，康余的心情很快好起来, 他招手：“西莱尔, 我们回去吧。” 西莱尔点头：“谨遵上意。” 踏出几步，在庭院的另一边绕出了一行三个人，这几人衣着繁杂华贵, 相貌也亮眼，不知谈论着什么，远远就能听到喧杂声。 他们身边没有引路的侍从，应该是走错了路，不小心绕到康余这边。 西莱尔有些恼怒：“这都是克昂大人的活动范围，他们竟然敢贸然进入，这点礼节都做不好，北魔域好没规矩，臣去把他们杀、把他们赶走。” 康余假装没听到那个杀字，他大概猜出了这几人应该都是在邀请名单中的贵族，可能是来亲自送礼，也可能是想在晚宴之前拜访一次索菲娜。 不过哪种都好，上前驱赶反倒容易多添一件事，不如当做没遇到，康余摇头道：“让他们过去吧，我们避开。” 克昂大人不想多事，西莱尔便也不好发作，他隐藏起自己的魔素，和康余一同后退了几步，站在喷泉石雕的后面。 那几人走的近了，声音逐渐清晰。 一人道：“红血鲨一族能来四个，小剑鲨才只有一个名额，索菲娜殿下是不是太偏宠他们那族了，明明是一群疯子，上不得台面。” 另一人道：“海琴阁下就是红血鲨，有他在，几个名额都是正常，你敢在背后议论这等话，海琴阁下要是知道，你想过后果吗？” 前头说的话的人没应声，但显然憋了一口气，再说话时露出不少恼怒之态。“海琴阁下只是上位二阶，索菲娜殿下的近臣不止他一个，说到殿下的宠臣，上位一阶的扬司阁下比他更受宠，扬司阁下的实力放眼魔界有几个，即便如此，鬼鲸一族也没见着有四个名额。” “鬼鲸一族本就人少，给他们多了他们来得了吗？” 那人气结：“你——” 康余只是暂避，没想到还能听一耳朵八卦，趁着外面的人争吵，他小声问道：“海琴是夏修.海琴，扬司是谁，你知道吗？” 西莱尔应道：“回大人，是鬼鲸一族的赛拉弗.扬司。” 康余：“上位一阶？” 西莱尔：“是。” 上位一阶是魔界的最高等级，康余之前曾听过，除了四大魔将外，其他的几个屈指可数，原来索菲娜手底下还有这样一个高阶臣子。 可他下午听了那么多种鲨鱼，若是其中有一头鲸，应该记得很清楚才对，怎么会毫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