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最微薄的行李
岁月蹉跎，越长大越孤单。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也是一群人的孤单。 其实啊，你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丰盛，比如说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努力健身，然后当你有一定的资本说不的时候，你就可以努力去做你任何想要做的事情了。 刘雅说这是她和王昊在一起的时候，王昊告诉她的话，只是她没有想到过，这一记，就记了一辈子。 可是后来刘雅也用了一生的时间，却也依然没有读懂当初王昊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的是什么。 是关于长大吗？是关于友情吗？是关于爱情吗？还是与他任何的无关紧要。 那天晚上，刘雅说她喝掉了生平所有的酒，也见到了生平第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以至于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其实这也都是情理之下，意料之中。 当赵找问及刘雅为什么对那天的记忆会很么清晰的时候，刘雅是这样说的。 “那是我除了我的父亲那件事情之外我的再一次的认识到了人性，也认识到了没有钱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它就像一个警钟一样每天敲响在我的头顶，它一次次的告诉着我，警醒着我，我一定要努力，我一定要向上爬，不只是为了我弟，更是为了我那洒满一地的低微的，不值一提的自尊心。” “喝呀，喝呀！赶紧喝呀！” “对呀，喝啊！赶紧喝，你要是能喝完这一打我们就买你所有的酒，你要是还能再继续喝，我们就给你加钱！” 刘雅的脑袋里当时除了喝还是喝，她想象不到一堆白花花的钱竟然可以来的这么容易，不用她费一点劲儿，也不用她每天没日没夜起早贪黑的挤公交，挤地铁，当然她还可以少打几份工。 只能她还能喝的下。 一瓶，俩瓶，三瓶……六瓶进肚，也就是在今天，刘雅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的能喝酒。 那些勾兑着若干酒精的啤酒不断的充斥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然后又随动着每一次的打嗝跳跃涌动出来。 她觉得她快要站不住了，她觉得她要倒下了，她觉得她快要胡言乱语了，她觉得她可能快要吐出来了。 可是她又不能站不住，她不能倒下，她不能胡言乱语，她也不能就这样的吐在地上。 她要憋着，对，她一定要憋着。 为了多发俩倍的工资，为了弟弟下学期的生活费，就算是豁出命去这条老了！ 挽衣袖，卷裤腿，蹭一蹭额头上的汗珠，刘雅觉得她必须要大干一场了。 渐渐的，刘雅觉得她的手好像开始不听使唤了，端着酒瓶的手也渐渐的开始了晃动。 哇……哇…… 突然感觉鼻子有点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烧灼感也越来越强烈，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刘雅纵身一跃，灌进肚子里的啤酒全部喷涌了出来，幸好茶几的旁边放了一个好大的垃圾桶。 不知道是不是醉意上了心头，看着地上茶几上摆满的灯红酒绿的酒瓶子有的像是在闪闪发光，有的又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总之东倒西歪，就连沙发上的那些大老板，那些男人们都好像是在跳着些什么舞。 “天哪！我这不是醉了吗？我为什么这么晕？我为什么感觉自己眼冒金星！！！” 吐出来之后的刘雅感觉胃里瞬间好了很多，也清醒了很多，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上不知道是抽着什么名牌烟形形*的男人们正在闪烁着狰狞面目的光。 这是幻觉吗？我是醉了吗？我是快要晕倒了吗？我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真的快要晕倒了！ “喝！喝！喝！” 踉踉跄跄的刘雅手里又摸索出来一瓶酒，然后拿起来猛灌，她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她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在这一秒猛灌！猛灌！ 是的！她不能睡着！她一定不能睡着！ 其实此时睡不睡着，躺不躺下已经不能由他说了算了。 因为她真的又要即将晕倒了！ 迷迷糊糊用尽最后一丝的力气的刘雅强撑着眼睛慢慢的躺在了地上。 一个脖子上戴着一条粗粗金链子的男人，突然从包里掏出来了一沓红的发黑的人民币仍在了刘雅的头上，衣服上，身上…… 就这样，刘雅躺在钱上，躺在人民币上。 那些男人似乎也并没有放过她，一阵阵叫喝声，呐喊声。 “我去！突然一阵凉意来袭，这是什么东西！” 一股不明液体从刘雅的头顶一直滑落到嘴上，刘雅这才可以确定下来这是一股一点儿清水都不掺杂的酒精！没错，就是酒精！ “shit！” 可能是为了醒酒，也可能是为了有趣，正处于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这股清流浇的刘雅又重新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酒水还是口水或者还是泪水，总之粘粘的，稠稠的一点一点的顺着刘雅的嘴角，脸颊慢慢的滑落了下来。 “还能喝吗？小妞儿？” “啥玩意儿啊？什么小妞，人家是小meimei！哈哈哈。” 属于中年男性独有的魔性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内，好像就连空气都给让了步，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 在这里，没有其他同事帮忙，也没有经理，更没有老板，再或者说此时的经理可能就在门口等着刘雅能够带出来一个什么好一点的消息可以让他们高兴一下！ 就在这时候，一个雄厚的声音就出来了。 不，那不是一个雄厚的声音！那不就是刚刚刘雅进包间里，正在唱歌的那个年轻的叔叔吗？ “好了，好了老大，咱们不能因为一个小姑娘影响了咱的心情，咱们玩咱们的，我再出去让他们上点酒成不？” “行啊，不过她这酒没喝完呢！这个酒咱们今天不能买！” 听到“不能买”这三个字的刘雅，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炸裂开了一样。 不能买就意味着前功尽弃！弟弟的学费，生活费，马上就可以上涨的工资，还有自己刚才所受的罪！ 不，一定不能这样，就算是爬着喝，她也一定要把剩下的酒喝完。 刘雅用着最后的力气，扶着茶几正要坐起来。 “真是个烈女子啊！给你点赞，对了，要不要发微博？” “是不是还能上头条啊？” “行啊，那你试试呗！” 刘雅觉得此时的自己就是个小丑，被人家玩来玩去，自己好像就是一个皮球一样，被踢过来又踢过去。 “行，剩下的我喝！” “昊，你疯了！跟你有啥关系？你可别多管闲事啊。” “没事，我怕耽误了大家的进程，影响大家的心情，我替她把剩下的全喝了吧！” “行啊，小王，你酒量可以的啊！等会那你可要好好陪陪刘总啊，多喝几杯！” “行，没问题，那咱们今天一天也一定要喝痛快了。” “不是吧？我没有听错吗？他要替我把剩下的啤酒都喝掉，天哪！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好的人？会不会又是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正当刘雅沉浸在自己的自言自语中的时候，王昊夺过来刘雅手中剩下的酒瓶子，一个个的吹了起来。 什么口哨声，欢呼声此起彼伏，比刚才还要更强烈。 瘫在地上的刘雅，透过一束束闪烁着的灯光看过去，那真的是一双节骨分明的泛着金色闪闪的手。 没错，他真的是在喝酒，因为一个个的空酒瓶被接二连三的扔在地上，茶几上是骗不了人的。 恍惚间，刘雅又仿佛看到了侧在王昊身后的一双翅膀，这一次，她觉得她是清醒的，她没有看错，她真的看到了，在他身后，有一双翅膀。 就在这一声声的加油打气中，刘雅慢慢的睡去，睡去…… 在梦中，刘雅似乎再次见到了他。 “你好，我叫王昊，白日天。” “你好，我叫刘雅，很高兴认识你。” 其他的，刘雅发誓她真的再也记不起来什么了，也不知道后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刘雅再也没有机会跟王昊再面对面的道一声“谢谢你”。 刘雅说这是她面对人性的再一次拷问，为了金钱，她可以什么都做，可是她却失去了她这一生之中最宝贵的东西――尊严！ 当她再回去找的时候，她发现一切再也回不去从前了，曾经在那间ktv里上演的一幕幕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魔影一样缠绕着她，控制着她，只要等到她觉得自己将要马上向高贵地方跨出一步的时候，她就能想起来。 想起来她跪在地上的每一次哀求，每一次饶恕。 想起了那个愿意给她挡酒瓶子的男人。 那天，刘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除了见到了那个除了叫王昊的男人之外，她还见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母亲。 她们相见在一片旷野上，刘雅拼命的奔向母亲，可是她发现，她越跑，那个距离好像就越远，远到像是隔着一条银河系一样，她摸不到，也够不着。 最后，她只能拼命的叫着，叫着： “mama，mama，你为什么不能带我走！你为什么不能带我走！” “是不是只有我跟你一样的去了，我就能摆脱这里的一切！我就能躲闪开这里所有的不如意！mama，求求你，在天之灵，求你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