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大火
此时已是进入深秋，北方的冬天总是来的早一些。 大街上除了几个背着书包边走边打闹的中学生外，几乎看不到了什么行人。 可能“秋”本身就是个让人伤感的季节，就像是开了一整个夏的那些美妙的花儿，不管在这之前它们是有多么的争相斗艳，可是在这一刻，却是要被无情的吹落掉一般。 阵阵冷风从赵找的裤腿里来回穿梭，让人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来这是要提醒赵找要该穿上秋裤了。 下午出门的时候，赵找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那么在此刻就会显得格外无用了。 可能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渴望着些什么，好像冥冥之中那些渴望就开始悄然作祟了，甚至不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隔着窗户赵找都能看到坐在收银台里着打瞌睡的店主。 本来没想着进去打扰，但想在父亲最近的一段时间里，胃口总是急剧下降，想来上午熬好的排骨汤晚上也不想再喝了。 所以，赵找就进去给父亲买了一些水果。 从便利店出来之后，风越吹越大，赵找回家的脚步也比刚才加快了不少。 可是不管赵找再怎样的加快步伐，总感觉回家的距离还是那样的遥远。 穿过大街小巷，远远的看到了自己家的小区，赵找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越往前走，赵找越能隐约看到远处有一阵红飘飘的东西。 赵找不觉加快的步伐。 就在临进小区的那一瞬间，赵找完全惊呆住了。 只见小区里停着大大小小的消防车有三、四辆左右的样子。 警报声、嘈杂声不绝于耳，小区里也被居民们围的水泄不通。 顿时，一股股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越来越弄，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赵找挤进人群！ 是的，赵找一点儿也没有猜错。 那滚滚火焰正是从她所居住的7号单元楼发散出来的，浓烟已经从一楼一直弥漫到三楼。 所以，赵找根本无法判定眼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甚至，赵找已经开始变得不再冷静。 一个箭步，赵找直冲火海。 可是，冲在前线的消防官兵又怎会让赵找冲进这漫天火海呢？此时的赵找脑海里一片空白。 隐约中，只见一位身着黑色防护服的消防官兵从身后拽住了赵找，并用手中的对讲机不知道讲了一连串什么话。 赵找想，既然这火能一直从一楼弥漫到三楼，那自己家也一定是在所难免了。 赵找被越拖越远，越拖越远，直到人群之外。 “放开我！放开我！” 赵找用几乎嘶哑了的声音大吼道。 “这位女同志，请你务必冷静一下！现在楼里的情况基本上是稳定了，我们正在全力救火，我们尽量会把损失降低到最少，请你配合一下！” 黑暗之中，赵找看不清他们的脸，也不到究竟是谁在讲话。 只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身上的白色荧光在暗夜里烨烨生光。 “我爸！我爸！我爸在里边！” “我爸他在里边啊！” …… 乱了阵脚的赵找嘴里一直在重复的说着这句这。 “你家在几楼？现在楼里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抢险出来了，你爸他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出来了？那他们在哪！” “只有一位老先生挺重的，在救护车上吸氧，但是他一再坚持说要等自己的孩子回来后才肯到医院去。” “吸氧！老先生！自己的孩子，此刻，赵找可以清楚的肯定，这位消防官兵口中的老先生一定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赵找甩开抓着她的消防官兵，直接冲着救护车的方向跑了过去。 在赵找拉开救护车的那一瞬间，赵找几乎跪倒在救护车旁。 “爸！” 一声响亮亮的爸震彻云霄，引的周围人群的目光，从火光上直接转移到了赵找的身上。 而此时的赵找早已是泪眼模糊。 “孩，孩子，你回来了！” 仅是一句简短的话，父亲却说的字字艰难。 “爸，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我们现在赶紧去医院！” “爸没事，爸没事…… 房子，房子……” “爸，房子没事，你放心，只要咱人没事就行。” 看到父亲平安无事，赵找这才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安抚好父亲之后，赵找再一次的走进人群。 不经意看到了之前经常和父亲坐在一起下棋喝茶的老大爷们，赵找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着火了呢？” “哎，听消防员们说，不知道谁家的煤气罐着火了，这倒好，大家现在都跟着遭殃了！” “谁说不是呢，大家几辈子积攒下来的东西，这下全被烧没了！” “哎，幸好人都没事……” “人没事，那东西没了，烧的倒不是你家！” 大家怨声载道，一句紧接着一句。 起初赵找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火苗被慢慢的熄灭，滚滚浓烟也渐渐变得稀薄下来的时候，赵找这才反应过来。 “煤气罐？难道是！” 赵找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上午被刘凡宇叫出去的时候，赵找正是在煤气上给父亲煲了汤。 可是，在临出门的时候，赵找真的已经再三叮嘱过父亲关火了。 而且父亲本身就是厨师出身，又怎会不知道其中个缘由的重要性了呢？ 可是，眼前这火真真切切的，就是从7号单元楼里着起来的，而且着火的原因偏偏正是“煤气罐”。 赵找踉跄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此时的火已经小了不少，所以围观的人也没有刚才那么多了。 剩在原地没走的基本就是这栋楼里居住的寥寥数人了。 赵找回到救护车旁，经过吸氧的父亲看起来也比刚才恢复了不少。 只是，父亲脸上被烟雾熏得左一道黑，又一道黑的，让人看起来实在是辛酸得很。 “爸……” 话虽在嘴边，但赵找始终是说不出来。 赵找只好背过身去，问道身后的消防队员，着火的原因究竟是为何。 果然一切事情真如赵找所料。 就在赵找出门后，父亲没有喝到汤后，就草草的去睡了觉，然而早已忘记了关火。 幸运就幸运在赵找在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厨房的推拉门。 以至于在煤气罐爆炸的那一瞬间，得到了一个缓冲，并没有伤及到隔了一个房间的父亲。 再加上小区保安的及时发现，尽早的拨打了“119”。 消防官兵们及时的赶到，这才营救出来了众人。 消防官兵们带好了众人之后，这才让居民们陆续的回到家中查看财产损失情况。 此时的赵找心里五味杂陈。 先不说自己家中受到多少的财产损失，单是被无辜殃及到的四舍五邻就足以让赵找感到难为情了。 父亲看到众人都回家查看房屋情况，也急匆匆的从救护车上下来了，也一并说要和赵找上楼去。 因为刚才灭火而留下的水，此时正顺着天花板不断的流了下来，此时的房间俨然变成了齐天大圣的水帘洞般壮观。 还没有走进家里的时候，赵找就闻到了比楼下还要刺鼻的烟熏味。 赵找示意让父亲下楼下等着她，可是父亲一再坚持要进去看看。 这房子本是赵找和弟弟一起买给父亲住了，现在被大火烧了，父亲也应该有权力知道它现在的状况，所以赵找也没在说什么了。 而此时眼前的房子就好像是赵找第一次跟中介看房子的时候一模一样，俨然一副毛坯房的样子。 赵找从废墟上慢慢的向前移动着，只见门窗都被烧没了，损失最严重的应该就是厨房和紧挨着厨房的赵找卧室。 家里的一些木质家具还有一些浓烟在不断的冒出，为了防止明火的再次出现，消防官兵们对现场冒烟处又进行了再次的灭火。 这座房子在赵找和弟弟刚刚有了第一笔钱的时候，合伙买来的。 如今却变成了这样子，然而又是因为自己给父亲煲的汤而出的事故，赵找觉得自己难逃辞究，一时间竟蹲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听着屋外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人。 赵找这才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站起来了。 听邻居们和消防官兵说，他们家里的损失并不是很严重，基本上都是窗帘之类的一些易燃物烧着了。 不过家里现在都是水，看来是要好好的打扫几天了。 如今大家都看到了这着火源头，但好在人心都是善良的。 看到赵找家现如今被烧成了这样，基本就没有人再说一些埋怨之类的话了。 赵找和消防员们做了一些简单的笔录，随后就回来了。 此时已经是夜里11：27分钟。 渐渐地，小区里恢复了往日般的宁静。 赵找和父亲在保安室里搬来了俩个椅子，呆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赵找这才开口说道： “爸，刚才真的很危险，你为什么不听大家的话赶快去医院，你万一有个三场俩短的，你让我怎么办呢！我怎么和弟弟交待。” 只见父亲犹豫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爸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再也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