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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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峥随手塞了颗枣子进他嘴里,岔开话去:“我说今日那个与你对决的年轻人,仿佛与你相识。” “唔,”叶璟明嚼着,觉得清爽甘甜,随口说,“刚下山时误打误撞,见过一两面。” 唐云峥抗议说:“你分明说你不收徒的,璟明骗我。” 叶璟明仔细想想:“确实算不得徒弟,当初被缠得不行,只略微教过一招半式,却不想他如今都融会贯通了,就天资上看,他算得上个习武的好苗子。” 唐云峥自己起得头,如今却不乐意了:“哎,哎,说是只见过一面,怎么一谈到他,嘴里滔滔不绝的。” “哪里滔滔不绝,”叶璟明皱起眉,“话说回来,他确实有些天资,只是我那会儿初初下山,所使剑招总有许多虚华不实之处,不免有些误人子弟,若还能再见一面……” 唐云峥慌忙捂住他嘴巴:“不见了不见了,这辈子都见不上了。” 叶璟明斜眼过去:“你这么盼着我死呢。” “哪里话,”唐云峥袖中的枣子被他接连捏碎,一颗连一颗扔在山道上,“谁曾想到你好他那口的,白得跟只羊羔似的,脸上总要哭不哭的。” “早知你好那口的,我也会呀。”他端过叶璟明下颚,眼尾生硬挤出些几滴泪来,叫他看向自己。 叶璟明额角青筋微跳,一把撇开他:“你别恶心我。” “你倒与我说说,教了他几招啊。” “忘了。” “忘了是几招啊。” “你怎么没完没了的,肚子饿了,你身上可有银两,够不够吃上两碗馄饨。” “有些余钱,能吃两碟荤菜,还够饮两杯小酒。你当初教了几招啊,是怎么教的,要牵手吗,要揽着腰吗,是这样,还是这样啊?你躲什么,你也教一教我嘛……” “……” 乌云之上月华初初展露锋芒,曲窄山径的视野也拓开些去,一时马啼声疾,春风得意。 第17章 梦魇 周怀晏做了个梦,他常梦到这个梦。与其说是梦,每每不过是昨日重现,持刀者仍旧是他,受刑的也还是那人。 是为梦魇,或是心魔。 梦里叶璟明钉在那张刑床上,四截半尺的铁钉完整穿过他的手腕和胫骨,他有一具相当漂亮的武者的身子,肌肤雪白,腰肢劲韧,长而有力的四肢这时缓缓垂落下来,黑红的血液一滴一滴顺着修长的寒玉一般的指尖往下淌,不难看出这也曾是握得起剑的。 他双目始终闭着,好似已死了,乌发滚落在胸前,掩盖着他光裸的胸腹,试图掩去那些新旧相交的疤痕,刀口,和烙出的血印,只汩汩流出的新鲜血液叫他骗不了人。 他整个人都浸在血泊中,再无一处是便于再次下手的干净地方,周怀晏在一旁冰冷冷看着,潘阎在他身后兴奋地盯着他。 他附在周怀晏耳边轻声说:“得想个办法,使他叫出声来,让他喊痛,让他向我求饶。” 周怀晏突然说:“喊痛你便会放过他吗?” 潘阎一怔,周怀晏方才缓缓扫过的余光里,好似有无比的仇恨与厌恶,这叫他愠恼,再一抬眼时,却见周怀晏手中挑起一把细刃,掐起刑床上叶璟明的下颚。 他细长的手指掰开他的唇,将刀锋抵进他嘴里,冷漠说道:“不会说话?舌头这不是还没有割掉吗。” 潘阎眯起眼,在旁抱起双臂。 叶璟明没有反应,眼睫同乌黑鸦羽一般沾着血与污垢,濒死一样垂落,脸被迫抬起,尖锐的冷器抵在他嘴里,寒芒映在他狰狞的割裂的半边脸上,有种谲诡的冶艳。 周怀晏心头一跳,他稍用了些力,叶璟明舌头流出些血来,淌过唇角,沿着喉结滚落下去。 周怀晏转头对潘阎说:“变哑巴了就没有意思了。” 他低下头仔细挑了把更细些的刀刃,刀锋上镌有细细小小的弯钩,他抬手,把钉死叶璟明右手的长钉一下拔出。 溅出的血喷了潘阎满袖,潘阎眼光越来越狂乱,他不以为意,甚至饶有兴味地舔了舔下唇。 叶璟明腰身猛地一弹,长白的颈项高高仰起。腰背又猛落回嵌满铁钉的床上,他喉中终于挤出破碎的呻吟。 “好,好,这下好了!”潘阎大笑着,指着叶璟明说,“再多让他叫叫。” “你潘爷爷杀鸡,不就图听个爽快嘛!” 他说,情不自禁拍起手来。 他看见周怀晏沉思片刻,抓过叶璟明无力的手,拿起那把带钩的弯刃,沿着汩汩流血的拔出长钉的血口,挑开了手腕的皮rou,细细割去他右手筋脉。 那些弯钩一点点生食着完好的血rou,手筋完全被割裂时,叶璟明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周怀晏故技重施握起他的左手。 这次叶璟明仿佛咬碎了牙,愣是垂着头一声不吭,他便从刑架上拧起根狼牙棒子,狠狠砸向他的右腿。 他分明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叶璟明终于叫了,那声音很大,很凄厉,又迅速萎落,他彻底晕厥过去。 周怀晏面色苍白,额上细细密密布着汗,好似如同受刑的人那般虚弱,他身子有些摇晃地转身对潘阎说:“叫了。” 他再次割裂叶璟明的手筋时,喷出的血溅在了潘阎脸上,潘阎抹了一把脸,拍拍他的肩愉悦说道:“怀晏,这几日你辛苦了,且先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