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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他就听说过温老爷子这位奇人,温老爷子年轻时候大约是武侠看多了,梦想着做一个骋义任侠的侠客,却莫名其妙当了兵,然后一路高升,后来退伍转业,不知怎么的又从体制里出来,转而做了生意人,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还当上了本省商会的会长,各方各面都很吃得开,只不过他最喜欢说起的,仍旧是少年时那段武勇时光。 蒋云早知道这位温老爷子颇有侠义之情,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能借到他的余荫。 他得到蒋氏服装的机率,一下子从五六成上升到了九成。 边上支着耳朵偷听的蒋家其他人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更加说不出话来。 蒋家老大夫妻无奈对视一眼,苦笑一声,就往旁边去了,蒋家老三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转头拍了拍他妻子的手,也拉着妻子和大舅哥寒暄去了,只有二房一家,心情十分复杂。 眼看着自己父亲被撵了出去,蒋向雅一半羞愧,一半又有些难以说出口的欢喜,对自己以后的命运,却不免更加担心。 她缩在二太太怀里,悄声说:“妈,爸想把我给卖了。” 二太太拧着眉,搂着女儿,心里也有些慌,她真不知道自己丈夫竟然是这个想法。 “别怕,你爸上头还有老爷子,他不会看着自己孙女儿就这么嫁人的。”二太太心里没底,却也只能这么安慰着女儿。 她转而又看向正意气风发的蒋云,更说不清她丈夫的失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你以后远着蒋云些,别再惹他了,”二太太低声对蒋向雅说,“你哥过两年就回来了,一切到时候再说。” 蒋向雅点点头,又期盼的问:“那我的留学……” 二太太迟疑了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放心,妈绝对把你送出去!你自己在外头多看看多找找,你爸……靠不住的。” 这时候,被丢在马路牙子上的蒋临涯依然是迷迷糊糊的,仿佛刚做了一场噩梦。 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受到了绝大的侮辱,这时候跳着脚开始在门口骂:“你们怎么也被那小崽子的皮相给迷惑了?不就是那张脸长得好看,也不知道是从哪条阴沟里蹦出来的东西,看老子等会不把他给撕碎了!” 他如此骂骂咧咧了半响,没有一个人理他,蒋临涯终于骂得口干舌燥,喘了两口粗气,拖着刚才被保安踩得不成样子的黑皮鞋,踢踢踏踏的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依然在骂:“怎么做了这么个破梦,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哎呦,这脚可真疼!” 蒋临涯意识到一切都不是梦,是傍晚时,在蒋家老宅的餐桌边上。 他捏着筷子,抬着头,嘴巴张得老大:“爸爸,你在说什么?” 蒋老爷子平静而漠然的看了二儿子一眼:“你明天就去公司做移交,从现在起,蒋云就是新的总经理了。” 蒋临涯一下子跳起来,身前的碗也被他带得一晃,洒了半碗饭出来:“什……什么意思,这小子,这小子……” 他指着蒋云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这小子才17岁!” “那也比你半辈子活在狗身上来的强!”蒋老爷子毫不留情的训斥到,“我们家的脸真是被你给丢尽了!” 蒋临涯无助的站在那里,左右看看,他的兄弟全都面无表情,低头吃饭喝汤,甚至连他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也仿佛无事发生,全都微微低着头,只盯着餐桌上桌布的花纹看。 一时间,蒋临涯觉得孤立无援,连最宠他的爸爸都不管他了。 这个混蛋了几十年的人,这时候脑子却突然就开窍了,他明白再反抗也无用,颓然的坐在了地上,然后……呜呜大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惊住了,蒋云也不例外。 蒋临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是个三岁孩子一样,完全不顾形象体面,他用十几万一套的西装袖子抹着眼泪,用手工编织的真丝领带大力耸着鼻子,好像他这半辈子,还真活在狗身上一样。 他呜咽了半天,用力擦着眼泪鼻涕,半跪着一步步蹭到了蒋老太爷身边,拽住他父亲的衣襟:“爸爸,爸爸,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蒋老爷子本来被气得厉害,看到二儿子这样,心一下子又软了,这孩子小时候受过大罪,一直以来就被各种宠着,只可惜宠得过了,人也被他给养废了。 “也是我的错,把你给宠坏了……”蒋老太爷长叹一声,“我既然已经答应过小云,总不能食言,这样……” 他沉吟一阵,突然就改了主意:“小云本来年纪不大,以后要学习的地方也很多,他先在蒋氏服装当一年总经理,你在旁边好好教导他,一年以后……再看你的表现吧。” “谢谢爸爸,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小云的,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蒋临涯依然抱着老爷子的腿,鼻涕眼泪全蹭在了老爷子的裤腿上。 蒋云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和冲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他人也没好多少,就连蒋临涯自己的女儿,都忍无可忍的扭过头去,重重叹了一口心中的浊气。 虽说这结局众人并不太意外,但是蒋临涯这套做派,实实在在把所有人都恶心到了。 蒋老爷子看向蒋云,觉得有些内疚,又解释说:“小云,不是爷爷偏心,你这次确实表现的很好,不过毕竟经验不足,你放心,只要你成长起来,蒋家有的是你发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