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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难料,至少陈一从前是没有想过自己长大了还跟姜兴躺在一张床上。

    陈一只能尽量当做没看见。

    这种时候的坦诚相见是没必要的。

    总有些很微妙的尴尬。

    提出这种要求的自己好像跟自寻死路没区别。

    陈一心想。

    那喘息声很清晰,也很粗重。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些,不知不觉放小了声音:“你别在我耳边喘。”

    姜兴闻言就低下头去,咬住了陈一的脖子,很用力,直到吸、吮到腥甜的滋味,又一点一点将溢出来的鲜血给舔了。

    陈一有种骨头都要被嚼碎了的错觉,他其实吃不得疼,从前也没人敢让他疼,这具身体又格外地娇气一些,泪腺发达,因为痛楚倒吸一口凉气,眼前霎时就变作了一片雾气茫茫的。

    这也太容易哭了。

    陈一踹了姜兴一脚,并不太用力,主要是没由来地被咬了一口有点生气。

    之前自己受那么一点小伤就大惊小怪的,结果轮到亲自上场就一点不觉得心疼了。

    陈一有些咬牙切齿的:“你他妈属狗的?”

    姜兴抓住了陈一的脚,揽住他的腰,顺势将他抱到自己身上。

    陈一就坐到了姜兴身上。

    他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危险,低头还能看见姜兴的眼睛,黑雾弥散的,深沉得像是想将他吞噬了。

    “乖,让我摸摸。”

    姜兴这样说。

    …………

    第二天起床之后,陈一脑子还有些昏沉,他刷了牙,出来的时候瞥见了冰箱上的便利贴,啰啰嗦嗦地写了一大段——晚点有人过来送饭,早餐买好了在桌子上,医院里已经请了看护,夏向阳苏醒了之后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公司有点事,晚些会回来。周锡的事情已经在调查,你在家好好休息。

    完全是照顾幼儿园小朋友的贴心级别。

    陈一打开了桌上的包装盒,汤包和豆浆还是热的。

    他坐在桌前吃了几个汤包。

    已经有些凉了,稍稍咬开那层薄若蝉翼的外皮,由高汤所做的汁水霎时就喷涌出来,很鲜,很好吃。

    很显然,姜兴事无巨细交代得如此清楚,就是为了不让陈一再冒险。

    陈一却一直是个不听话的人,他喝了口豆浆,算是解了一点汤包的腻味,翻了下手机通讯录,给李玟打去了电话。

    李玟接到他的电话也并不意外:“您好。”

    陈一:“我不认识其他用得上的人,现在我希望你能帮忙查一个人。”

    李玟:“谁?”

    陈一:“秦越,帮我调查一下,他最近有没有忽然开始联络市公安局里的人。”

    “我知道你很厉害,可以很轻易地入侵监控系统,这对你来说并不难。”

    李玟:“是的,这并不难。请问您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陈一:“有,这次调查不要让姜兴知道。”

    那边沉默良久,然后开口了:“那您是否可以给我一个理由?”

    “秦泽只是一个私生子,不太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公安局里的高层人物,秦家现在最有话语权的人是秦越,他很有可能跟这件事有关系,或许他没有直接参与其中,但秦泽这次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要说秦越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我不太相信。”

    “我怀疑秦越在为秦泽做善后。”

    “主动权现在并不在我们手里,如果秦越也参与其中,那么问题会变得更加复杂和难缠,因为秦越背后是整个秦家,还有秦家巨大的关系网与利益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现在做最坏的打算,就是秦越已经完美善后了,秦泽顺利脱身,周锡将所有罪名扛下来。”

    李玟讲:“到了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做?”

    电视上播着儿童频道,海绵宝宝是天生没心没肝的快乐小方块,粉色的派大星穿着绿色沙滩裤满屋子乱窜,他两好像总是这样没由来地高兴,一点也不会难过似的。

    夏向阳很喜欢海绵宝宝,陈一还给他买过一套海绵宝宝的睡衣。

    “如果事情真是那样,我不想将姜兴牵扯进来。秦家不是善茬,要想推翻它绝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到的。”

    派大星和海绵宝宝到水母田里抓水母,他们追逐水母,然后又被水母追逐,叮得浑身是包。

    陈一收回眼,淡淡说:“可是我不喜欢秋后算账,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破天荒的,李玟竟然没有多说。

    “如果这是您想做的,那么我不会阻止。”

    第76章 过去

    今天是个大晴天,陈一接到了来自张主管的电话,他已经无故旷工三天了,对方的口吻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怒气磅礴,质问他这次到底又有什么借口。

    他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没解决陈辞那头的事情。

    涵养再好的人也受不住陈一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一个错误。

    张主管的愤怒可以理解。

    “抱歉。”陈一掏了掏耳朵,被对方吼得有些痛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的耳膜已经在张主管的咆哮之中破裂了:“我弟弟出了点事情,现在还在医院里,人还没醒,脑子里也比较乱,所以忘记了跟您说一声。”

    “那边的工作我会辞掉的,多谢您多日以来的照顾和包容。”

    那头便倏地默然了,像是突然被掐断了声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