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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究竟是谁?

    他发这张照片的目光是在于警告自己,还是警告夏北光?

    他发给自己照片的目的在于什么?

    告诉自己是在被监控,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

    “你怎么在这里愣着?”姜兴手里还拿着鱿鱼,他是匆匆赶来的,没想到陈一呆在原地,似乎在想什么,十分出神:“你不是说想要吃章鱼小丸子吗?为什么没去买。”

    陈一听到了姜兴的声音,顺势将照片收进了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本来打算买的,但是刚刚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下,那个人撞了我还不道歉,直接就走了,弄得我都有点儿懵了。”

    “有没有伤到哪里?”姜兴眉尖都微微蹙起了:“看来还是给你配个保镖比较好。”

    难得的是陈一今天并没有一口否决姜兴的提议,而是低头借着姜兴的手咬了一小口鱿鱼,弹滑十足,焦香四溢:“还挺好吃的,我还没问你呢,怎么排这么快。”

    姜兴掏出纸巾将陈一嘴角那点油渍揩了:“我出了三倍价钱从排在第一位的人手里买的。”

    陈一没有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告诉姜兴,他再了解对方不过,以姜兴的性子,若是知晓了有人在监视自己,又会变得焦躁不安,过分绷紧神经。

    他原本就精神状态不好,甚至依赖药物才能入睡。

    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稍微松懈一些,若是又重蹈覆辙,反复煎熬,真不知又会惹出什么是非。

    陈一思及至此,拉住了对方的手,又仰起头对他微微笑了笑:“姜兴,烟花好像要放了,我们去看看。”

    陈一掩饰得好,神情毫无异样。

    姜兴低头在他乌黑眼睫上轻轻吻了吻,也未曾多想:“好。”

    陈一叫对方吐出的温热气息吹得脖子有些痒,报复似的轻轻掐了他的掌心一把。

    第106章 秦泽.誓言

    “小语。”

    他们这么叫他。

    那个孩子微微蹙起眉,流露出有点儿不满的神情:“我不叫小语。”

    “那你叫什么?”

    “我叫秦泽。”

    那些志愿者们便觉得很有趣,蹲**子逗弄他:“可吴老师说你叫小语,不叫秦泽。”

    秦泽讨厌这样像是逗弄小孩一样的口吻,犹如自己真是什么天真又吵闹的孩子。但他不能反抗,甚至不能开口,因为吴老师正用很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像条毒蛇,黏腻,尖锐,阴冷。

    他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于是应着那些志愿者希冀的想法,装出委屈又可怜的神情:“我就叫秦泽,不叫小语。”

    “啪嗒”一声,泪水从眼睫上掉了下来。

    于是那些志愿者有点尴尬起来,他们看上去十分年轻,朝气蓬勃,与孤儿院里沉重的气氛格格不入。

    有个漂亮的jiejie蹲了下来,她身上有好闻的馨香,馥郁得像花园角落里那棵春日里盛开的樱花树。

    这个小jiejie轻轻抚去他的眼泪,往秦泽手里塞了一块糖:“不要哭了,好吗?”

    秦泽望着她的面颊,很精致,上了层细致的妆,唇瓣像樱红色的软皮糖。连呼出的气都是甜甜的。

    他忡愣着,就像是呆住了一样。

    那个小jiejie就很轻地笑了笑。

    那时候的秦泽绞尽脑汁也只勉强想出了干净这个形容词。然而日后他就知晓了,还有更加妥帖的形容——不谙世事。

    他讨厌这种不谙世事,然而这种不谙世事的感觉在多年以后见到夏北光的第一眼又浮上了心头。

    于是那浓烈的厌恶也恨意也一并翻涌上来。

    眼前少女的笑容给只让秦泽觉得心烦意乱,他揪断对方的柔顺乌黑长发,用刀子捅进她雪白细腻的胸膛,狠狠划开,看里头流出花花绿绿的内脏。

    但是他不能。

    他只能装成一只仿佛很弱小的,很可怜的,需要人拯救,无人忌惮的小兔子。

    只有不反抗,只有变得温顺,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之前一个拼死反抗的女孩儿,她长得很可爱,麻花辫上夹着一个蝴蝶卡子,第一次被带去院长办公室之后,哭闹了一夜,嘶哑的尖叫声即便隔着一层一层厚厚的壁垒也能传过来。

    那个女孩太蠢了,秦泽心想,不知道自己的反抗只会激起怒火,那些人不会喜欢反抗的宠物。

    随着女孩的哭闹声传来的还有笑声,不怀好意的、恶劣的笑声。

    秦泽紧紧捂住了耳朵,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吴老师在隔日中午吃饭的向大家告知小林被人领养了。

    小林就是那个女孩的名字。

    秦泽搅弄着饭碗里的米粒,想起了昨夜女孩的哭声,没有胃口。

    吴老师看见他的动作,走了过来。

    “啪”地一声。

    饭碗倒了,秦泽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指印。

    但没有人看过来,大家只是更加寂静,更加小心翼翼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略有些肥胖的女人揪紧了他的头发,将秦泽从座位上拖了下来。

    他因为疼痛本能地挣扎着,又踹倒了凳子。

    吴老师将他关到了禁闭室里,从一旁的橱窗里拿出了裹着布条的戒尺。

    一声又一声,叠着疼痛,秦泽咬紧了口里塞着的毛巾,泪水混着汗珠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浸到伤口里,他脸色发白,透明得像一瓣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