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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苏瞻拿到朱子注解版《大学》后,和范雍反应相差无几。沈初本来还觉得他们反应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些,毛团一句话点醒道,“你拿的四书版本,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就像是马克思的资本论和康德的三大理论批判,嗯,当然比它们的普及度还要更高。”

    不过沈初觉得,就算资本论和三大批判理论刚面世的时候摆在他面前,他肯定也认识不到其中的价值,他果然还是够白目。

    晚上,等到沈初回家的时候,范雍寻到他道,“沈贤弟,有同窗见到了你送给我的朱子版《大学》,他们也想誊抄一份,你看可以不?”

    沈初爽快道,“当然可以,不过也不能白抄,一是誊抄本得注明是朱子所著;二是他们誊抄后不能再传,所有誊抄的都得找你或者子明;再是每份家境富贵的得出一两银子,家境普通的得出半两银子,家境贫寒的就免费抄吧。”

    范雍觉得有些别扭,这种涉及学问的事,寻常要么是不外传,要么是著书传业解惑,也没有这么大喇喇地摆在明面上收银子的。

    沈初似乎看出范雍的想法,理直气壮道,“范兄,你想想,这著书立论的,也是学问吧,虽然银钱难以衡量,但也跟劳作一样有辛苦费吧?你想想太学背后那书店一条街,里面卖的注释本哪个没有超过一两银子?难道朱子版还比不过书店一条街那些?”

    范雍想想也是很有道理,在他看来朱子版几乎是千金不换的,让他们一两银子就能买到,而且家境一般的只须半两银子,家境贫寒的免费,已经很不错了。

    果然,范雍将沈初的条件告知那些想找他誊抄的学子,大家都非常乐意。刚开始都是些家境普通的,给范雍交半两银子即可,后来不少世家子弟找到苏瞻那里,也欣欣然交了一两银。

    毛团疑惑道,“我还以为你会免费让大家誊抄呢——”

    沈初哼道,“我有看起来这么圣母吗?!我又不是为了当传播文化的使者,也不需要大家感激我,为什么我不能收银子?我就算是个搬运工,也得给我点辛苦费吧,而且收的一点也不贵好伐,完全是劫富济贫呢。”

    “最重要的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淘汰系统,让我不断地挣钱积累财富值才能兑换商品好吧?!啥都要钱呢,瞧瞧上次的台灯要钱,崽崽和滚滚天天喝的牛奶要钱,滚滚每天的鲜竹笋也要钱,一家大大小小全都要钱,连大黑小白的狗粮,大黄的猫粮,还有阿绿阿花的鸟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这个淘汰系统能给我免费吗?你给我啥都免费,我也不用向他们收银子啦——”

    甭给他提钱,提到钱他就有一肚子要说的,这破系统啥都要钱,还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

    毛团一脸风中凌乱,“我就随口说说而已,千万不要当真哈。商城不收钱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哈、哈哈——”

    沈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没过几天,除了少数或不学无术或狂妄自大的外,几乎都人手誊抄了一本朱子版《大学》,而这时候沈初还没把《中庸》注释版抄完。

    不过他想到了一个好方法,自己就只抄一遍,然后拿给范雍和苏瞻,他们再抄一遍。

    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书是从沈初这里传出去的,还知道这学识渊博的朱子曾教导过他,一时间沈初身上笼罩了一层神秘色彩,对他又感激又敬慕,觉得他也是和范雍他们一般才学过人的同窗,甚至比范雍他们更为特别、出色。

    如果沈初知道他们的想法,他肯定得汗颜。和范雍他们真正才学过人的同窗比,他就是一个天然带挂的穿书者,没啥值得炫耀的。

    他还犹豫过后面的三本要不要让两人先拿着一段时间,等到学里的年末考核后再共享给大家。不过后来想想,本来以范雍和苏瞻的天资,考核为上等基本是没有问题的,就算是朱子版的四书给所有人,但能有这两人学习和领悟能力的也是少数。

    他便也不担心了,便边抄书的同时边按照自己的计划加快学习进度。

    他倒完全忘了,这大家都人手一份朱子版四书,他又没有范雍和苏瞻两人的天资,他不担心自己的考核吗——

    这天下课后,他像往常一样往太学后门走准备回家,没想到被个小厮拦住了去路。

    他记得这人,是安国公嫡次子王勒身边的,好像叫来宝。

    来宝相貌平平无奇,存在感也很低,低垂着眉眼道,“沈公子,我家公子有请,想借一步说话。”

    沈初和王勒不熟,才不想和他借一步说话,崽崽还在家里等着他呢,他今天答应了给他带一只糖葫芦回去——小家伙这段时间太乖了,作为奖赏。他想早点回家撸娃,撸完娃还得寒窗苦读,他才不想去见什么莫名其妙的王勒。

    不过面上还是装作有礼道,“沈某家中还有幼子,恐多有不便,王公子若有什么话,不妨让苏公子代为转达。”

    沈初这话说得有些不给面子,若是寻常小厮,定要怒他不识抬举,但来宝面上并无反应,还是与先前一般神色,只是看起来尤为坚持道,“希望沈公子能借一步说话,若沈公子不愿,来宝也只能先礼后兵了。”

    沈初一惊,没想到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厮竟然深藏不露,看来王家并不像世人以为的都是一群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