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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自己似乎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开始心跳加速浑身发冷,她闭上眼睛,除了自己剧烈到快要蹦出来的心跳声,她什么都听不到。 漆黑阴暗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束清冷干净的光,沈岁知愣了愣,随后她睁开眼,看向光源处。 是月亮,触手可及的月亮。 是她世界里仅有的澄净的存在。 沈岁知下意识抬起手去触碰它,但当她把月亮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时,手臂上的鲜血却把它弄脏了。 沈岁知慌了神,想要将那些污渍擦干净,却怎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月亮逐渐失去光彩。 不该是这样的。 沈岁知的泪水倏然落下,滴在掌心那轮月亮上,仍旧没有任何作用,光晕逐渐淡去,连带着周遭也逐渐恢复沉暗。 沈岁知想,是不是如果她不去试图触碰它,就不会是这个结局? 最后月亮终于熄灭了,是被她捏碎的。 手中的光渐渐褪去,它彻底化成了一团灰扑扑的物体,它没有过哪怕半分的挣扎,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安安静静的黯下。 它最后还是熄灭了,熄灭前它带着最后那点脆弱的温度,对她说不要怕,星星也会发光,以后就看着星星吧。 沈岁知抬起头,看到许多或明或暗的光点,离得她很远很远,都是属于别人的,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个存在。即便真的找到一颗干净而明亮的星星,她也只是想要最初的那轮月亮而已。 可她心里清楚,月亮已经死了,被她害死的。 耳边传来器械传来的“嘀嗒”声,平稳而有规律。 五感缓慢而艰难地恢复运作,首先闯入鼻腔的,便是冰凉难闻的消毒水味。 头疼、身子疼、胳膊和胃更疼。 沈岁知想动,但没成功,她没有任何力气。 眼皮太过沉重,她花费很大力气才勉强抬起一条缝隙,适应了会儿光线,她才彻底将双眼睁开,看到的是雪白得不染尘埃的天花板。 沈岁知不由有些困惑了,她没死吗? 她迟缓地试图朝周围打量,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而之前听到的嘀嗒声正是床头的医疗器械发出的。 脖颈稍微恢复些许知觉,沈岁知艰难地歪了歪头,本意是想看看自己的右胳膊是不是被包扎成了粽子,但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个极度出乎她意料的人。 晏楚和趴在她床边睡着了,几分凌乱的发丝垂在她手臂旁,不论从疲惫的神态还是从仪表来看,都满是风尘仆仆的意味。 沈岁知右手还吊着水,但她却没感觉到发冷,垂下眼帘去看,发现原来是晏楚和轻轻握着她的手,把温度捂热。 沈岁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甚至想拔针逃跑,但这个想法显然太过不切实际。而且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被救回来的,又睡了多久,为什么人在海外的晏楚和一觉醒来就在身边。 就在她思考需不需要闭眼装睡的时候,晏楚和微微动了动,像是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来。 在沈岁知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二人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晏楚和从机场赶到这以后,近乎没再阖过眼,衣服也没顾得上换,他眼底混着些许血丝,用一种几乎能够称得上难以置信的神情望着她。 沈岁知眨了下眼,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便抿抿唇,将目光挪向别处。 晏楚和眯着眼神色难辨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他单手将额前发丝往后顺了顺,阖眼舒出一口气。 他什么都没说,站起身把医护人员唤来,自己则去病房中自备的卫生间去洗漱。 沈岁知被几名白大褂问这问那各种检查,确定她彻底没什么大碍后,医生才放松下来,对她道:“好好休息,已经被你消化完的药物可能还有副作用,不舒服一定告诉我们。” 沈岁知嗯了声,她看向洗漱间的方向,停顿片刻,问医生:“我晕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医生道,“晏先生赶到后,就一直陪在您身边没合过眼。” 沈岁知没说话,她又问:“是他送我过来的吗?” “不是,是有人发现您在家中……自杀,然后给我们打了电话。” 也是,晏楚和不可能这么快回国,应该是他派人找到她的。 “谢谢。”她对医生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毕恭毕敬地嘱咐她,“您右臂的伤口缝了三针,近期最好不要有大幅度行为,现在只需要等观察是否还有残留药物的副作用。” 沈岁知点点头,她现在除了头昏脑胀外没有任何不适感。 医护人员离开后,晏楚和刚好洗漱完毕,从卫生间走出,病房内再度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沈岁知咬了下唇,就在她还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晏楚和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然后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他抬起手,沈岁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头微紧,却见晏楚和只是替她将输液的速度调慢些许。 她愣了下,“……谢谢。” 晏楚和没说话,只是无波无澜地看着她,问:“你把所有药都吃了?” 沈岁知哑然,没口头答,只是点了下脑袋,算是承认。 防止他继续问这件事,她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回来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