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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馅饼,长生反而觉得太过容易,让他有种不真实感,心底隐隐升起一抹防备。 但转念一想,他如今这番样子,又值得谁费这样大的力气来算计自己? 长生解释道:“你完全不必如此,先前救你,并不是靠我,而是大家一起,且刚刚是你救了所有人,早就两清了。” 不知何时,薛采竟然凑了过来,开口道:“若不是大人开口,先前在茶棚里,林大人和我,怕是都不会带上柳大侠。” 话语里满是薄凉,但长生看薛采神色,不似作伪,便道:“先前你在薛家庄时,但有人上门请求,你全都施以援手,没有道理,你会扔下他?” 薛采笑了笑,道:“大人想错了,我从来是个明哲保身之人,可未曾有这般大义之心。” 长生疑惑,“你若没有为公之心,为何要跟我过来,这般难道不是为了百姓舍生忘死?” 薛采笑了笑,说道:“大人怎知我过来,是舍生忘死?” 长生顿时一默,他自己不也是因为自觉能够全身而退,这才接了陵南任职吗? 薛采神色从容,道:“在茶棚里时,我见店小二手上指甲缝里全是红色污渍,我当时心下就在想,什么污渍是红色的?” “当时我心底便存了事,而后见店小二竟然会卖rou包子,这荒山野岭的,如此天气,rou食储存不便,一般小店可无法承担制作rou包子的成本,初见时店小二手里提着一个茶壶,在打量了我们之后,就换成了另一个茶壶。” 薛采继续数道:“若那茶壶无水,我还可以理解,偏偏那茶壶里有水溅出,显然满满当当,且最后呈给我们的只是一壶普普通通的白开水,若非为了在后厨下药,为何要多此一举的换茶壶?联想之前他的手指甲,显然这是一家杀人越货的黑店。” “我这人心善,力所能及的忙我会帮一帮,但如此境况,敌暗我明,不知道店小二身后到底藏了多少匪徒,也不知店小二的目的,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当时见柳大侠脚步轻盈,双眼有神,虎口处满是老茧,显然是个练家子,一个人敢在外行走的,多半有自保之力,我又何必趟这浑水?” 薛采说的理所当然,长生又想到薛采面临匪徒时的“薛跑跑”风采,不禁沉默下来。 大雨至第二日晨起方才停下,长生等人继续赶路,沿着官道行了三十里,方才到一处驿站,拜托驿卒帮忙之后,几人方才继续赶路。 说来也巧,柳无益的目的地竟然也是陵南府,长生不是个傻白甜,如此巧合,不由得他不多想。 一路星夜兼程,终于在七天后抵达陵南府,林潜将长生送入了官衙之后,一刻也不多待,连知府寒暄也不搭理,立时便回京复命。 柳无益的目的地并非陵南府,而是陵南府下辖的双喜县,确认长生安全之后,柳无益这才告辞离开。 陵南府的知府是个身形肥胖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四十多岁,脸上蓄着两抹胡须,随着他说话一张一合,脸颊上的肥rou也就跟着颤动起来。 “罗大人,终于盼到你了!”张知府拉着长生的手用力的晃动着,就像是敌后群众终于见到了解放军一般。 “张大人,罗某刚来,是不是要见一见同僚?”长生问道。 张知府死死的拽住长生的手,道:“事急从权,就不弄那些虚的了,本官先带你去工厅那里。” 长生被强拉着走了几百米,就见到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大门上印记斑驳,掉漆严重,门头上写着“工厅”二字。 张知府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朝着身边人喝道:“不是说了要好好整饬工厅,怎么变成这样!” 身边的孙同知脸上堆着笑说道:“前任主管工厅的戴同知走了大半年,陈工书家里母亲过世,丁忧了,如今工厅竟无一个能主事之人,下官虽然代管工厅,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又诸事缠身,纵使有心也无力。” “孙同知。”张知府的脸色极其难看,道:“如今陵南府的头顶大事,便落在工厅上,其他事都无足轻重,你要分清主次,勿要本末倒置。” 长生见孙同知听了这话之后,脸色rou眼可见的黑了起来,许久方才说道:“大人说的是,是下官太纵着这些工厅之人了。” 张知府冷哼一声,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一行人进了工厅,入眼便见院子里十分破败,各类物件横七竖八的摆着,活似被抄了家一般。 “工厅的人呢?今日罗同知上任,竟连一人也无吗?”张知府问道。 孙同知赶忙朝身边之人使了个眼色,长生就见一个小吏站了出来,大声喊道:“陈武,庄小亮,丁二狗,人呢?都去哪了!” 院子左侧突然跑出数个衣衫不整的衙役,那些衙役衣服胸口处全都写了一个“工”字,显然是划拨到工厅的差役。 长生略数了数,约莫有二三十个衙役,这个人数相较来说,还算挺多的,只是这些衙役个个看起来缩肩驼背,看起来十分丧气,见到知府之后,衙役们乱七八糟的行礼。 张知府脸色黑沉沉的,骂道:“像什么样子,上头没有上官,个个就知道偷jian耍滑!” 一个衙役站了出来,应当是这群人的头目,缩了缩脖子,喊道:“大人恕罪。” “这些日子的巡查册呢,快拿出来!”张知府说道。